“江辰,这就是你许我的盛大婚礼?”
我指着宴会厅里那一道道色泽诡异、冒着塑料热气的东西,声音都在发抖。
“一盘盘廉价的预制菜,连婚宴的盘子都配不上!”
江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身边的徐梦立刻拉住他的胳膊,眼眶红了。
“晚晚姐,你别怪江辰哥,都是我的错。我想着你们刚买了房,能省一点是一点……”
国庆节,我人生最重要的日子,变成了一个笑话。
司仪还在台上***澎湃地念着串词,台下的宾客却已经炸开了锅。
“这什么菜啊?梅菜扣肉肥油腻得像一坨猪食,那鱼香肉丝里连根肉丝都看不见!”
“我这桌的佛跳墙更离谱,汤跟刷锅水似的,里面就飘着几个香菇和鹌鹑蛋。”
“不是说这家五星级酒店的国宴主厨亲自操刀吗?就这水平?”
议论声像无数根针,扎在我的背上。
我穿着上万块的婚纱,站在这场荒唐的婚宴中央,像个被公开处刑的小丑。
我的未婚夫江辰,此刻正被他的女发小徐梦拉着,一脸为难地看着我。
“晚晚,你冷静点,宾客们都看着呢。”
我气得发笑,“冷静?江辰,你让我怎么冷静?我们的婚宴,变成了预制菜的展销会!你告诉我,这是谁干的?”
我的目光越过他,死死地钉在徐梦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
徐梦的眼泪说来就来,扑簌簌地往下掉,“晚晚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我跟酒店的采购经理认识,他说有一批性价比特别高的宴会菜,能帮你们省下一大笔钱。江辰哥赚钱不容易,我想为他分担一点……”
她这话说得,好像我就是那个只知道花钱不懂事的恶毒女人。
江-辰的脸色果然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责备,“晚晚,小梦也是好心。她不知道你对菜品要求这么高。”
好心?
我气血上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场婚宴,从酒店到菜单,都是我亲力亲为敲定的。我爸妈心疼我,特意动用关系,请来了这家酒店的行政总厨,菜单更是改了十几稿,每一道菜都是精挑细选,预算高达五十万。
现在,我的五十万顶级盛宴,被她一句“好心”,换成了一桌成本不到五百块的工业垃圾。
我最好的朋友兼伴娘冲了过来,指着徐梦的鼻子就骂:“你少在这里装白莲花!省钱?晚晚家缺这点钱吗?这婚宴的钱都是晚晚家出的,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你安的什么心!”
徐梦被骂得一抖,哭得更凶了,整个人都快要挂在江辰身上。
“我……我真的不知道……江辰哥,我把事情搞砸了,我对不起你和晚晚姐。”
江辰心疼地搂住她,回头冲我吼道:“林晚!你闹够了没有!小梦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非要今天把所有人的脸都丢尽才甘心吗?”
所有人的脸?
丢脸的难道不是你江辰吗?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从里到外,凉了个透彻。
我看着他护着徐梦的样子,看着他对我怒目而视的样子,过去几年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像电影快放一样在脑中闪过。
我终于明白了。
有些事,不是我不计较,它就不存在。
“好,我不闹。”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得可怕,“江辰,这婚,不结了。”
话音刚落,全场死寂。
江辰愣住了,徐梦的哭声也卡在了喉咙里。
一直坐在主桌没出声的准婆婆,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林晚你这个扫把星!我们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想娶你进门!为了一点菜,你就要悔婚?你把我们江家的脸往哪儿搁!”
“就是啊晚晚,”准公公也帮腔,“小梦也是为了你们好,年轻人不要这么斤斤计-计较。”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家子人。
“斤斤计较?我爸妈养我二十多年,不是让我嫁到你们家来吃预制菜的。这婚,我今天悔定了。谁爱结谁结。”
说完,我提起婚纱的裙摆,转身就要走。
江辰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林晚,你别冲动!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亲戚朋友都在呢!”
“是啊,都在呢。”我甩开他的手,目光扫过全场,“正好,也让大家做个见证。我林晚,今天,就在这里,跟你江辰,一刀两断。从此婚嫁各不相干!”
我走到司仪旁边,从他手里拿过话筒。
“各位来宾,很抱歉,今天的婚礼取消了。”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前来,为了补偿大家,今天所有的餐费,由我个人承担。另外,大家手里的红包,不用退回,就当是我请大家国庆看了一场笑话的补偿。”
我的话让现场的骚动瞬间停止。
江辰的脸彻底变成了猪肝色。
我这话,等于是在当众打他的脸,告诉所有人,这场婚宴他一分钱没出,现在连烂摊子都得我来收拾。
我没再看他,将话筒还给司仪,然后一步步走下台。
我妈快步走过来,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心疼地搂住我,“晚晚,别怕,妈在呢。”
我爸则走到江辰一家面前,脸色铁青,“江先生,江太太,关于我女儿的名誉损失和精神损失,我的律师,会很快联系你们。”
说完,他护着我们母女,头也不回地向宴会厅外走去。
身后,是江辰一家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和徐梦那恰到好处的惊呼。
“叔叔阿姨,晚晚姐!你们别走啊!事情不是这样的!”
真吵。
我走出酒店大门,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婚虽然没结成,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