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空了的药盒
林羽撑着一把边缘脱线的黑伞，踩着积水往出租屋走，裤脚很快就溅上了泥点。
出租屋在老旧小区的六楼，没有电梯。
他爬楼梯时，每走一步都觉得腿像灌了铅 —— 下午跑遍十个部门送合同，高跟鞋磨得他脚后跟生疼，现在又添了雨水的冰凉，每一步都透着狼狈。
掏出钥匙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只有客厅窗户透进来的路灯微光。
林羽按下开关，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狭小的房间，也照亮了茶几上那个空了的药盒。
药盒是白色的，上面印着父亲常吃的那款肺病药的名字，此刻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张皱巴巴的说明书。
林羽走过去，拿起药盒捏了捏，塑料壳的硬度硌得他手心发疼。
“回来了？”
母亲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带着一丝疲惫。
她从床上坐起来，床头还放着没织完的毛衣 —— 那是给父亲织的，己经织了快半年，还没来得及收尾。
“妈，你怎么没开灯？”
林羽走过去，把药盒递到母亲面前，声音有些发紧，“爸的药吃完了？”
母亲的目光落在药盒上，眼神暗了暗，伸手把药盒拿过去，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昨天就吃完了，我想着你今天下班晚，没敢跟你说。”
“没了怎么不告诉我？”
林羽的声音提高了些，又很快压低 —— 他知道母亲不是故意的，只是怕他担心。
“药店说这款药涨价了，以前三百八一盒，现在要西百五。”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我这几天洗碗的工钱还没结，就剩这么多了，不够买药。”
林羽看着那袋零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他走过去，把母亲手里的塑料袋按回去：“妈，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别操心了。”
“你能有什么办法？”
母亲看着他，眼眶通红，“你每个月工资除了房租和生活费，都给你爸买药了，你自己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我昨天去菜市场，看到人家卖的白菜叶子，都要捡回来煮着吃……”话没说完，母亲就哭了起来。
林羽坐在床边，把母亲的肩膀搂住，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知道母亲说的是实话 —— 这三年来，家里的日子就像走在钢丝上，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可能摔下去。
他想起下午在公司，张姐拿着新打印的考勤表，当着全部门的面说 “这个月全勤奖取消，业绩不达标还要扣工资”；想起昨天在医院，医生说 “你爸这情况，最好再做个 CT，看看肺部有没有纤维化”，可他连买药的钱都凑不齐，更别说做 CT 了。
“妈，你先别哭。”
林羽擦了擦眼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现在就给朋友打电话，看看能不能借点钱。”
他翻遍了通讯录，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 大学同学要么刚结婚买房，要么也在为生活奔波，谁都不容易；以前的同事更是走得近的没几个，张姐那样的，更是不可能帮忙。
他点开一个备注 “王哥” 的联系人 —— 那是他之前***时认识的，听说最近做了点小生意。
电话拨过去，响了很久才被接起，王哥的声音带着不耐烦：“谁啊？
这么晚打电话。”
“王哥，我是林羽，想跟你借点钱……” 林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哥打断了：“借钱？
我最近也缺钱，你找别人吧。”
电话被首接挂断，忙音像针一样扎在林羽心上。
他又试着打了几个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是委婉拒绝。
最后，他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无力地靠在墙上。
窗外的雨还在下，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像在嘲笑他的无能。
母亲走过来，把一杯热水递给他：“别打了，明天我去跟邻居李婶借点，她之前说过要是有困难可以找她。”
林羽接过水杯，热水的温度透过杯子传到手上，却暖不了他冰凉的心。
他知道李婶家里也不富裕，儿子在上大学，每个月都要不少学费，怎么好意思再跟人家借钱？
夜深了，母亲己经睡着了，林羽却毫无睡意。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父亲的病历本，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割得他心口发疼。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把他扛在肩上，说 “等你长大了，爸就带你去北京看天安门”；想起高考那年，父亲为了凑学费，白天在工地搬砖，晚上还要去夜市摆摊。
可现在，他长大了，却连父亲的药都买不起。
林羽站起身，走到阳台，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看着楼下的路灯，突然觉得无比迷茫 ——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他什么时候才能有能力，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那个古朴玉佩，正安静地躺在旧木箱里，等待着一个契机，将他从这绝望的现实中拉出来，开启一段全新的人生。
而那个契机，己经在不远处的巷口，悄然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