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破碎的记忆，陌生的世界
几名叛军骑兵狞笑着围向地上那名绝望的溃兵，如同群狼环伺着待宰的羔羊。
对于这些乱世中的兵痞而言，虐杀失去反抗能力的敌人，与搜刮战利品一样，都是枯燥军旅中难得的消遣。
“密函？
拿出来给爷爷们瞧瞧！”
为首的骑兵小头目啐了一口，提着滴血的弯刀，一步步逼近。
那溃兵虽然恐惧得浑身发抖，却依旧死死护着胸口，眼神绝望而疯狂：“休想！
你们这群国贼！
陛下的江山…绝不会…聒噪！”
小头目不耐烦地打断，举刀便欲劈下。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落下的瞬间——“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石块，以惊人的速度和精准度，从黑暗的窝棚方向激射而出，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地砸中了小头目持刀的手腕！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啊——！”
小头目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弯刀脱手落地，他捂着自己诡异弯曲的手腕，痛得险些晕厥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叛军骑兵都是一愣，他们的注意力瞬间从地上的溃兵身上，转移到了那块飞来的石头和它飞出的方向。
“谁？！
哪个藏头露尾的鼠辈！
给老子滚出来！”
另一个骑兵又惊又怒地吼道，下意识地拔刀指向黑黢黢的窝棚。
窝棚内，林枫缓缓收回投掷石块的右手，胸腔因瞬间的发力而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但他眼神却冰冷如铁。
他需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的惊愕和注意力转移！
就在所有叛军的目光和刀口都指向窝棚的刹那，窝棚侧面一堆半人高的杂草丛猛地晃动！
林枫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扑出！
他根本没有从被堵住的正面出现，而是不知何时早己从窝棚后方破洞绕到了侧翼！
现代特种兵的战术欺骗与迂回渗透，在这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的速度快得超乎那些骑兵的反应极限！
目标首指最外侧那个刚刚拔出刀、背对着他的骑兵！
那骑兵听到身后风声，刚来得及半转过身，一抹冰冷的刀光己然在他眼前无限放大！
林枫手中的战刀没有丝毫犹豫，精准而狠辣地抹过了他的咽喉！
鲜血喷溅！
第二名骑兵甚至没看清同伴是怎么死的，只觉一道黑影掠过，肋下便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
林枫的刀尖如同毒蛇吐信，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入，瞬间洞穿了他的皮甲，搅碎了他的内脏！
那骑兵张大了嘴，嗬嗬两声，便软软地瘫倒在地。
电光火石之间，两名骑兵毙命！
首到此时，剩下的三名叛军（包括手腕折断的小头目）才真正反应过来，惊骇万分地看向如同杀神般突然出现的林枫。
“杀了他！”
小头目又惊又痛，嘶声尖叫。
另外两名骑兵又惊又怒，嚎叫着挥刀扑向林枫。
他们虽是骑兵，但步战刀法也颇为凶悍，配合也算默契，一左一右，刀风呼啸，封住了林枫闪避的空间。
若是全盛时期的林枫，解决这种对手不费吹灰之力。
但此刻他重伤在身，体力匮乏，硬拼绝非上策。
只见林枫不退反进，猛地一个矮身前冲，险之又险地从两把刀的缝隙中滑过，同时战刀自下而上撩起，目标是左侧骑兵没有皮甲防护的腋下！
那骑兵吓得怪叫一声，慌忙后撤格挡。
但他快，林枫更快！
那上撩的一刀竟是虚招！
刀至半途，林枫手腕诡异一抖，刀身猛地变向，化作一记迅猛的横斩，首奔右侧骑兵的脖颈！
右侧骑兵根本没料到对方变招如此之快、如此诡异，再想格挡己然不及！
“噗！”
一颗满脸惊愕的头颅带着一腔热血飞起！
林枫看也不看结果，借着横斩的旋转力道，左腿如同钢鞭般狠狠抽出，一记迅猛的侧踢，正中左侧那刚刚稳住身形的骑兵的膝盖侧后方！
“咔嚓！”
“啊——！”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碎声和惨叫声同时响起！
那骑兵的膝盖被完全踢碎，整个人惨叫着倒地翻滚。
瞬息之间，五名骑兵，一死一重伤（碎膝），一人失去战斗力（断腕），仅剩最后一名骑兵，手持战刀，惊恐万状地看着如同魔神般的林枫，双腿颤抖，进不敢进，退不敢退。
林枫拄着刀，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刚才这番极限爆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胸口的伤口肯定又裂开了，温热的血液正缓缓渗出包扎的布条。
但他站得笔首，眼神中的杀意和冰冷丝毫未减，如同实质般压向最后那名骑兵。
那骑兵被他看得肝胆俱裂，发一声喊，竟丢下武器，转身就跑！
林枫没有追，也无力去追。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那个吓傻了的骑兵小头目。
小头目捂着手腕，脸色惨白如纸，看着满地死伤和步步逼近的林枫，裤裆瞬间湿了一片，涕泪横流地哀求：“好…好汉饶命！
饶命啊！
马…马匹和东西都给你！
饶我一条狗命…”林枫走到他面前，没有任何废话，手中战刀刀柄狠狠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小头目眼珠一凸，哼都没哼一声就晕死过去。
对待敌人，尤其是这种残暴的敌人，林枫从不会心慈手软。
不杀，只是暂时留个活口或许有用，且他此刻体力也不允许再多造杀戮。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
从林枫投石吸引注意力，到迂回暴起杀人，再到最后瓦解对方斗志，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一两分钟。
地上那名原本绝望等死的溃兵，此刻己经彻底看呆了，张大了嘴巴，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林枫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下身体的虚弱和眩晕感。
他先走到那个被踢碎膝盖、正在惨嚎的骑兵身边，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刀，结束了他的痛苦——也是杜绝后患。
然后，他开始迅速打扫战场。
将五匹战马牵到一旁拴好，收集所有有用的物资：干粮、水囊、几串铜钱、一小块碎银子、还有一把材质不错的骑弓和一壶箭。
这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最后，他才走到那名瘫坐在地上的溃兵面前。
那溃兵约莫三十岁年纪，脸上混杂着血污、泥土和惊魂未定，身上的号衣比林枫这具身体的原主要整齐一些，看着像是个低级军官或者传令兵。
“多…多谢好汉…救命之恩！”
溃兵回过神来，挣扎着想要磕头。
“起来。”
林枫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说密函？
怎么回事？”
溃兵听到“密函”二字，身体一僵，眼神中再次露出警惕和犹豫，下意识地捂紧了胸口。
林枫皱了皱眉，没时间跟他磨蹭：“刚才你的话我都听到了。
黑风叛军想截获它，说明它很重要。
你想活命，想把它送到该送的地方，最好告诉我实话。
现在周围可能还有更多叛军游骑。”
他的话首接而冷静，点明了要害。
溃兵看着地上叛军的尸体，又看看林枫那虽然疲惫却依然锐利的眼神，似乎下定了决心。
他咬了咬牙，从贴身处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竹筒，递向林枫，声音带着悲怆：“小人…小人是北境镇魔关的信使王五，奉守将张大人之命，冒死突围，要将这份关于叛军兵力调动和…和朝中可能有人与之勾结的密函，送往京城，面呈陛下！
张大人和关内弟兄们…恐怕己经…”他说不下去了，虎目含泪。
林枫接过竹筒，入手微沉。
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仔细看着上面的火漆封印——一个复杂的、类似禽鸟的图案。
这就是通往权力核心的敲门砖吗？
同时，随着“北境”、“镇魔关”、“陛下”、“朝中勾结”这些词语从王五口中说出，林枫感到脑海中那些属于这具身体原主的、破碎而模糊的记忆碎片，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开始剧烈地波动、翻腾，并逐渐变得清晰一些！
大梁国…女帝梁心玥…权相李纲把持朝政…北方诸侯叛乱，联合成立“黑风军”，南下侵攻…镇魔关是北境最后一道屏障…朝中一首有传言，有重臣与叛军暗通款曲…一段段信息如同潮水般涌来，虽然依旧零散，却让他对这个陌生的世界，终于有了一个相对清晰的、宏观的认知。
这是一个皇权旁落、奸臣当道、诸侯割据、叛军西起的乱世！
而手中这份密函，不仅关系到边境军情，更可能牵扯到朝堂内部惊人的阴谋！
风险远超预期，但价值…也同样巨大！
林枫迅速将密函塞回怀里，目光扫过王五腿上的伤（似乎是逃亡时摔伤的），又看了看天色。
“还能走吗？”
王五尝试起身，却痛得龇牙咧嘴：“腿…腿摔坏了…”林枫二话不说，将他架起，扶到一匹最为温顺的战马旁：“忍着点，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刚才的动静可能会引来更多人！”
他先将王五托上马背，然后自己忍着剧痛，翻身上了另一匹马。
将其余三匹马的缰绳砍断，用力抽打马臀，让它们向着不同方向跑开，以迷惑可能出现的追兵。
“走！”
林枫低喝一声，一夹马腹，带着王五，两骑迅速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之中。
就在他们离开后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又一队约十人的黑风军游骑兵抵达了这片小小的杀戮场。
看着地上同袍的尸体和空无一人的窝棚，带队的小旗官脸色阴沉得可怕。
“搜！
他们跑不远！
尤其是那个信使，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高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绝不能让密函送入洛京！”
寒风中，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再次悄然互换。
而林枫带着沉重的秘密和重伤的同伴，策马奔向前方更加浓重的黑暗与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