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职第一项：请描述你最怕的死法
那只手像一座小山，压得林安的骨头都在***。
他半推半搡地带着林安，沿着冰冷的合金走廊往前走。
林安全程低着头，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让自己看起来渺小、无害，像一只误入狼群的仓鼠。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
跑。
必须跑！
装病？
对，就说自己有先天性心脏病，受不了***。
不，不行，这种单位的入职体检，怕不是连你祖宗十八代的基因缺陷都能给你筛出来。
那……间歇性精神病？
这个可以有！
“这里是作战部。”
王建国推开一扇厚重得能当防空洞大门的合金门。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裹挟着汗水的咸腥和金属摩擦的焦糊味。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训练场，几十个只穿着黑色背心的男女，正在进行着堪称反人类的训练。
有人在和高速移动的金属靶对打，拳头挥出，空气中竟炸开一圈白色的气浪。
有人单手举着一个汽车轮胎大小的杠铃，脸上毫无波澜，仿佛只是端起一杯水。
林安的眼角余光，扫到了一个盘膝而坐的女人。
她的身前，悬浮着三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飞刀，正以一种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切割着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
林安的腿肚子开始抽筋。
这他妈是碳基生物能办到的事？
“王队。”
一个清脆，却带着几分刀锋般桀骜的女声响起。
林安循声望去。
一个女人走了过来，身材高挑火爆，一头利落的红色短发，贴身的黑色作战背心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但她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煞气，比她***的身材更具侵略性。
她就是刚才林安在走廊里看到的，那个拥有半透明光芒手臂的女队员。
此刻，那条手臂己经恢复了血肉之躯的模样，但林安绝不会认为那是幻觉。
女人的视线像手术刀，毫不掩饰地在林安身上来回刮过，仿佛在评估一头待宰的牲畜。
“王队，今年的新人就招了这么个弱鸡？”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
林安的身体僵了一下。
弱鸡？
对！
没错！
我就是弱鸡！
快把我开除了吧！
他恨不得当场给这位美女磕一个，感谢她的精准评价和仗义执言。
“赵璃樱，闭嘴。”
王建国呵斥了一声，但没什么威慑力，“这是林安，新来的分析师。”
“分析师？”
赵璃樱嗤笑一声，嘴角勾起的弧度满是嘲讽，“分析怎么死得快吗？”
林安低着头，心里疯狂点头。
对对对，我就是来研究这个的，快放我走！
王建国没再理会她，带着林安穿过训练场，来到另一侧的区域。
这里安静了许多，一排排精密的仪器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无数数据流在屏幕上飞速滚过，像一条条冰冷的电子瀑布。
“李修。”
王建国对着一个角落喊道。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头发乱得像鸟窝的年轻人正趴在控制台前，双手在键盘上敲出了一片残影，头也没抬。
“别烦我。”
“灵能波形异常，东三区的城市结界需要紧急校准，能量溢出阈值己经超过了百分之三点五，再不去处理就要出大事了！”
王建国似乎习以为常，对林安介绍道：“李修，我们的技术员。”
林安默默看着那个技术宅，听着他嘴里蹦出的一个个天书般的词汇。
灵能波形？
城市结界？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沉重的铁锤，狠狠敲碎他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
参观还在继续。
王建国一边走，一边用最言简意赅的语言，向他揭开这个世界的B面。
“我们的职责，是处理‘灵异’。”
“对抗‘妖物’。”
“维护‘现实稳定’。”
“你之前所认知的一切，不过是浮在海面上的冰山一角。
而我们，就是在水下，对抗那些足以撞沉整座冰山的怪物。”
林安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失去了血色。
灵气复苏，妖魔鬼怪……这些前世只在小说里看过的东西，竟然全都是真的。
他的摸鱼计划，他的退休生活，彻底成了一场镜花水月的荒诞剧。
他被带到了武器库。
冰冷的金属架上，陈列着各种造型狰狞的武器。
林安的视线，被一排子弹吸引了。
那不是普通的子弹。
每一颗黄铜弹壳上，都用一种朱红色的染料，刻画着一种复杂而神秘的微小符文，还隐隐散发着微光。
“破甲符文弹，对付C级以上的怨灵实体有奇效。”
王建国的介绍在耳边响起，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另一边，一个工作人员正在调试一个形似手机的黑色仪器。
仪器屏幕亮起，一道柔和的红光扫过林安。
嘀嘀嘀！
仪器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红光爆闪。
那个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看向林安：“咦？
这位同志的精神波动怎么这么剧烈？
跟刚经历过一场S级恶战一样。”
王建国瞥了林安一眼，后者正满头大汗，身体轻微颤抖，面如金纸。
“他是新来的，有点紧张。”
王建国随口解释了一句，然后对林安说：“那是镇魂印，能探测到一定范围内的精神能量波动，也能起到安抚和镇压的作用。”
林安彻底麻了。
连紧张害怕都会被仪器检测到？
这地方还有没有一点人权了？
一圈参观下来，林安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扔在南极，从灵魂到肉体，一片冰凉。
绝望。
巨大的绝望感，像水泥一样将他灌注。
他的重生，他的先知，在这个充满了超自然力量的世界里，屁用没有。
他的摸鱼计划，更是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死寂的脑海。
等等。
既然这个地方这么危险，这么严格，标准这么高……那他们，应该不会要一个废物吧？
对啊！
只要我表现得足够差，足够烂，足够不合格，他们肯定会把我清退！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也是唯一的机会！
林安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绝望的深渊里，射进了一缕求生的光芒。
他决定了。
在接下来的入职考核里，他要故意表现得一塌糊涂，争取被贴上“不合格”的标签，然后光荣滚蛋！
“跟我来。”
王建国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心理变化，带着他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一扇纯白色的门。
门上没有任何标识，仿佛通往虚无。
王建国刷卡开门，里面是一个同样纯白色的房间。
墙壁，地板，天花板，桌椅，所有的一切都是刺眼的白色，空旷得让人心慌。
房间里空无一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这种极简到压抑的环境，让林安感到一阵强烈的生理性不适。
“最后的心理倾向性评估。”
王建国把他按在白色的椅子上，自己则坐到了对面。
他从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放在林安面前。
一张问卷。
只有三道题。
王建国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那道贯穿脸颊的伤疤也随之扭动，显得格外狰狞。
“林安，认真回答。”
“别耍小聪明，也别想着隐瞒。”
“这上面的每一个答案，都关乎你的最终定岗，甚至……你的生死。”
林安拿起那张薄薄的纸，手却感觉有千斤重。
他深呼吸，看向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都是些常规的心理测试题。
然后，他看到了第三个问题。
林安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针尖。
那行黑色的宋体字，仿佛活了过来，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恶意，在他的视野里无限放大。
“请具体描述，你最恐惧的死亡方式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