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人人都知道江总有个怪癖——从不允许任何人碰他的餐盘。
新来的实习生不小心打翻了他的午餐,吓得当场痛哭。 江总却盯着洒了一地的家常菜,
罕见地失了神。 第二天,全公司收到邮件:实习生升任总裁私人助理。 “为什么是我?
”她红着眼眶问。 江总沉默良久:“因为只有你,让我尝到了失去十年的味道。
”1 黑陶餐盘之谜恒盛资本二十八层的空气,总是滤过的,恒温,带着一种无机质的冰冷,
像巨大玻璃幕墙外那些棱角分明的钢铁丛林。在这里,连呼吸都自觉放轻,
生怕打扰了某种精密运转的秩序。而在这秩序之上,最不容置疑的一条,无关业绩,
无关股价,却关乎一个餐盘。——江总的那只黑陶餐盘。公司里流传着各种版本的猜测。
有人说那餐盘是某位大师绝作,价值连城;有人说那是江总早年某段神秘经历的纪念品,
碰之即怒;更有人信誓旦旦,称曾瞥见餐盘保温罩掀开的一瞬,里面盛放的绝非寻常食材,
怕是千金难求的稀罕物。新来的实习生林薇抱着厚厚一摞待签文件,
脚步虚浮地走在光可鉴人的走廊上。这是她实习的第三周,依旧如履薄冰。
周围低语声钻进耳朵:“…对,就那个,
千万别碰…”“…江总会掀翻整栋楼的…”她抿紧唇,不敢多听,
只想快点穿过这片无形的雷区,把文件送到总裁办。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就在转角,
视线被文件山遮挡了一瞬,猝不及防地撞上一堵坚硬的“墙”。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
是瓷器碎裂的锐响,清脆得令人心颤。世界静了一秒。林薇踉跄一步,文件雪片般散落。
她抬头,脸唰地一下血色尽褪。江总就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
深灰色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格外挺拔冷峻。而他脚边,是那只传说中的黑陶餐盘,四分五裂,
狼藉一地。几块简单的红烧排骨、翠绿的西兰花、还有饱满的米饭,和着深色的酱汁,
泼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氤氲出一点点微弱的热气。空气彻底凝固了。远处工位后,
隐约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窥探的目光都触电般缩了回去。“对、对不起!江总!
对不起!”林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涌出,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看见…我…”她慌得想去收拾那片狼藉,手指却被碎瓷划了一下,
渗出血珠,更添狼狈。她站在那儿,手足无措,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完了,她的实习,她的未来,全完了。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却没有降临。江逾白只是低着头,
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那摊混乱。他周身那股惯常的、迫人的气场奇异般地消失了,
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抽空。他死死地看着那些普通的、甚至有些家常的饭菜,眼神直勾勾的,
仿佛那不是打翻的午餐,而是某个被突然砸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秘密。他看得太专注,
太长久,久到林薇的哭声都渐渐低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抽噎,
久到周围的空气从恐惧变为一种诡异的死寂。他甚至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蹲了下去,伸出手,
似乎想去碰一碰那块浸润了酱汁的排骨,但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前一刻,又猛地停住,
蜷缩成拳。然后,他站了起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种失神的状态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难以捉摸的东西。他没看林薇,也没看任何人,只是转身,
一言不发地走向总裁办公室,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所有窥探。留下林薇和一地残骸,
以及全楼层死一般的寂静。那天下午过得浑浑噩噩。
林薇在同事混杂着同情和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清理了地面,手指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她等待着人事部的解雇电话,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然而,电话一直沉默。第二天早上,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公司,几乎不敢抬头。直到内部通讯系统“叮”一声轻响,
一封全员邮件弹了出来。发件人:总裁办。标题:人事任命通知。内容很短,
核心信息却像一颗炸弹,炸得整个恒盛资本二十八层乃至全公司目瞪口呆:即日起,
实习生林薇,升任总裁私人助理,直接向江总汇报。一瞬间,林薇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四周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探究和震惊。她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消息一条接一条。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到总裁办公室那扇沉重的胡桃木门前的。
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抬手敲了敲。“进。”里面传来平静无波的声音。她推门进去。
江逾白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在看文件,晨光透过落地窗给他镀上一层冷硬的轮廓。
他似乎完全没受到昨天那场意外的影响。“江总…”林薇的声音还在发颤,
眼眶不受控制地又红了,“邮件…我…”江逾白抬起眼,目光落在她身上,
带着一种审度的意味,但并不锐利。“为什么?”她鼓足全身勇气,
问出了那个盘旋在所有人脑海里的问题,声音里带着哭腔,“为什么是我?
昨天我打翻了您的…”“午餐”两个字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江逾白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漫长的沉寂,只有空调系统微弱的风声。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视线移开,落在窗外浩渺的城市天际线上,像是在组织语言,
又像是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久到林薇几乎要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他才缓缓开口,
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极少在他身上出现的、近乎滞涩的语调。“因为只有你,”他顿了顿,
每一个字都落得很重,“让我尝到了失去十年的味道。”林薇彻底怔住,红着眼眶,
茫然地看着他。江逾白沉默了片刻,目光重新聚焦,看向她,那双总是锐利冰冷的眼睛里,
此刻竟翻涌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像深潭下终于裂开了一丝缝隙。他极轻地补充了一句,
像是在对她解释,又像是在对自己确认:“那味道,是我母亲的。
”2 兄妹情仇江逾白的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插入并转动了恒盛资本最隐秘的锁孔。
林薇升任私人助理后,生活变成了高速旋转的陀螺。
她接触到了江逾白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工作时的雷霆万钧,独处时眉宇间深藏的疲惫,
以及…他对她带来的午餐那种近乎偏执的依赖。并非山珍海味,只是简单的家常菜。而林薇,
似乎天生就懂得如何做出合他口味的饭菜。一次她顺手多做了一个糖心煎蛋,放在他餐盘边,
他盯着那枚蛋,许久才动筷,吃完后轻轻说了一句:“火候刚好。
”一种微妙的情愫在朝夕相处间悄然滋生。他会在她熬夜整理报表时,
默不作声地放下一杯温热的牛奶。她会在他说胃不舒服时,
第二天便带来一小罐自己熬的暖胃粥。他看她的眼神,逐渐褪去了上司的审视,
多了男人对女人的欣赏与…渴望。公司里流言再起,这次是才子佳人的浪漫版本。
只有林薇自己知道,心底那份悸动与惶恐交织。他太好了,好得像一场她不敢奢望的梦。
转折发生在一个雨夜。加班至深夜,他送她回家,车停在她破旧的老小区外。
雨刷器规律地摆动,车内空气黏稠得令人窒息。“林薇,”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日沙哑,
“有些话,我思考了很久。”她心跳如鼓,不敢看他。“或许很冒昧,但我不想再隐藏。
”他转过身,深邃的目光锁住她,“你和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你…愿意以后一直为我准备餐食吗?以…更亲密的关系。”这不是最直接的告白,
却充满了江逾白式的承诺和占有欲。林薇的脸瞬间烧起来,喜悦像气泡一样涌上,
几乎要点头的刹那,一道刺目的车灯划过车窗,
照亮了他侧颜某一处冷硬的线条——像极了她母亲旧照片里某个模糊的轮廓。
一个被遗忘的细节猛地击中她:母亲临终前含糊提过的那个“姓江的、抛下我们的人”,
还有那只母亲视若珍宝、刻有奇异纹样的旧银镯…她曾在江逾白脱下西装外套时,
在他腕间惊鸿一瞥见过极其相似的花纹!当时只觉眼熟,未曾深想。
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短暂的甜蜜。“我…我需要时间考虑!”她几乎是狼狈地推开车门,
冲入雨中,不敢回头。那一夜,林薇翻箱倒柜,找到了母亲尘封的遗物盒。最底层,
是一张褪色的双人照,母亲年轻的笑靥如花,依偎着的男人英俊温和,
眉眼与江逾白惊人相似!照片背面,一行模糊的字迹:赠阿云,江怀明。
江怀明——那是已故江老爷子的名字,江逾白的父亲。同时,江逾白也彻夜未眠。
林薇惊慌失措的反应让他心生疑虑。他动用了力量,深入调查林薇的背景,
重点放在了她那早已过世的母亲身上。当调查报告在清晨时分安静地躺在他邮箱里时,
他握着咖啡杯的手指一寸寸冷了下去。林薇之母,林云,
曾用名…与江怀明先生于XX年至XX年交往密切,后因江家强烈反对分离,
当时林云已怀孕…经多方核实,林薇生物父亲高度确认为江怀明先生。“砰!
”咖啡杯从脱力的手中滑落,碎裂在地毯上,污渍淋漓,如同他此刻的心。兄妹。
这两个字像最恶毒的诅咒,将他刚刚窥见的光明彻底打入地狱。第二天,总裁办公室。
林薇端着餐盘的手微微颤抖。她放下餐盘,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她抬起头,
眼眶下有淡淡的青黑,眼神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求证。江逾白坐在那里,面无人色,
一夜之间仿佛憔悴了许多。他看着桌上的饭菜,又看向她,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痛苦和挣扎。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江总…”“林薇…”又同时顿住。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最终,江逾白先打破了死寂,
他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你…母亲是不是叫林云?”林薇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重重砸在地板上,也砸在了江逾白的心上。无需再多言,一切已明了。他闭上眼,再睁开时,
眼底只剩一片绝望的荒芜。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维持住声线的平稳,
却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破碎感:“从现在起,你调任分公司项目部。没有我的通知,
不必回总部汇报。”这是驱逐,也是保护。是他能用最后理智做出的、唯一正确的决定。
林薇看着眼前这个她刚刚意识到爱上的男人,心碎成了齑粉。他们是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血脉将他们紧密相连,却又将他们永久分离。她用力点头,咽下所有哽咽,转身离开,
没有再说一个字。背影单薄却挺直。门轻轻合上。江逾白独自坐在巨大的办公室里,
阳光透过玻璃,却带不来一丝暖意。他缓缓拿起筷子,夹起一口菜放入口中。
那熟悉到令他魂牵梦萦的味道,此刻只剩下无边苦涩。原来,
他尝到的不仅是失去十年的味道。更是此生永远无法企及的爱情,和命运残忍的捉弄。
他该如何走下去?他不知道。她该如何走下去?她也不知道。唯一确定的是,
那条刚刚隐约显现的幸福之路,已在眼前轰然断裂,尽头是万丈深渊。他们站在深渊的两边,
被最亲的血缘,也是最痛的枷锁,永远隔开。3 扭曲的爱那日办公室决绝的调令之后,
林薇像是人间蒸发一样,迅速办理了离职,切断了与这座城市的一切联系。
她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充满了江逾白气息、也充满了荒谬与伤痛的地方。
她去了最遥远的西南边境,在一个安静的小城里找到了一份简单的工作。这里阳光炽烈,
节奏缓慢,没有冰冷的摩天大楼,也没有无处不在的他的影子。起初,每一个夜晚都很难熬,
记忆像潮水般反复冲刷。但她强迫自己忙碌,学习当地的语言,尝试陌生的食物,
帮助邻居照料花圃。时间是最好的钝刀。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那份惊世骇俗的心动、那得知真相后的崩溃,终于在边陲的风日里,
被慢慢磨去了尖锐的棱角。她开始能平静地想起他,不再是爱慕,也不再是恐惧,
而是一种掺杂着无奈和遥远悲伤的复杂情绪。她以为自己终于放下了。期间,
她结识了一位来自省城的记者,陈默。他温和、坦诚,像边境温暖的阳光,
不疾不徐地照进她的生活。他教她摄影,带她走访村寨,听她偶尔提及的过去从不深究,
只是安静陪伴。他的爱,是平静的溪流,而非惊涛骇浪。林薇接受了这份平静,
她太需要这种正常而安稳的温暖了。当陈默握着她的手,在星空下笨拙地求婚时,
她点了点头,眼角有泪,但心里想的是:也许这样,才是对的。他们开始筹备婚礼,
简单而温馨。与此同时,在繁华依旧的城市顶端,
江逾白却从未走出那座自己亲手筑起的牢笼。三年,他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
近乎偏执地寻找林薇。每一次线索中断,都让他心中的焦灼与绝望更深一分。
他无法接受她的消失,
更无法接受她可能投入别人怀抱的想象——那种想象足以让他理智崩断。
当他最终收到那份详细报告,看到照片上林薇穿着素雅的长裙,
在一个陌生男人身边露出平静微笑,以及报告末尾“婚期已定”那四个字时,
——爱而不得的痛苦、血缘禁锢的愤怒、被她“抛弃”的怨恨——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自制。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眼底只剩下疯狂的毁灭欲。“结婚?”他捏着那份报告,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低哑的笑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异常骇人。
“怎么可能…你怎么能…”他几乎是立刻布下了行动。效率高得惊人,也冷酷得惊人。
陈默在一次所谓的“边境新闻调查”中被诱骗,然后彻底失去了踪迹。几天后,
远在泰国的某家私人医疗机构,账户收到了一笔巨额汇款。昏迷的陈默被实施了手术。
林薇发现陈默失踪,几乎急疯。她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关系寻找,却石沉大海。
直到一封匿名的邮件发到她的邮箱,里面没有文字,
只有一个地址——泰国曼谷那家医院的地址,以及一张照片——病床上,
容颜已改、正处于恢复期的陈默。林薇的世界再一次崩塌了。这一次,不是悲伤,
而是彻底的疯狂和毁灭感。江逾白!一定是他!他用这种极端而残忍的方式,
再一次粗暴地干涉了她的人生,毁掉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
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了她每一寸理智。她没有任何犹豫,买了最近的航班直飞曼谷。
找到那家医院,看到面目全非、眼神空洞的陈默,她的心在滴血,
但一种更疯狂的念头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维。——你不是无法接受我和男人在一起吗?
——你不是用这种手段毁了他吗? ——好,江逾白,那我也毁掉你所执着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