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娱乐至死
电话己经自动挂断，苏青妍最后那句嘶哑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
但季向白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地钉在那台55寸的液晶电视屏幕上。
画面清晰得可怕。
那是他父母家的客厅，熟悉的沙发，熟悉的茶几，甚至连茶几上那本他爸看到一半的老花镜都清晰可见。
而真正的汤圆，那只胸口有一撮淡黄色杂毛的橘猫，正弓着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它正对着的，是那只从门缝里伸进来的、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手。
那只手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但无比坚定的速度向它靠近。
这不是威胁，这是首播行刑。
而刽子手是他自己。
因为他拨通了那个“错误”的求助电话，启动了所谓的“惩罚模式”。
愤怒、悔恨、无力……无数负面情绪像决堤的洪水般冲垮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冷静。
他想砸了电视，想冲着屏幕怒吼。
但他不能。
规则一：保持绝对的安静。
季向白死死咬着自己的后槽牙，牙龈被咬出了血，一股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他强迫自己转动僵硬的脖子，重新看向那台还亮着血色规则的电脑屏幕。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恐慌只会加速死亡。
只有逻辑，只有规则，才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必须在规则里找到生路！
他的目光如同扫描仪一样，逐行扫过那些黑色的文字，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惩罚是通过电视呈现的。
电视的功能在规则西里有明确定义——“它们”的娱乐时间。
时间是23:00到1:00。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己经过了法定娱乐时间。
那么，现在电视上的画面是什么？
是“它们”的加时赛？
还是对自己的违规行为的处刑预告？
季向白的大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
既然电视是“它们”的娱乐工具，那么，如果我能提供比“看一只猫被慢慢弄死”更有趣的娱乐呢？
我是不是就能打断这个“惩罚程序”？
就像你看电影看到一半，突然旁边有人开始表演更精彩的杂技，你的注意力会不会被吸引过去？
这是一个豪赌。
赌“它们”和人类一样，拥有对娱乐的基本判断力。
赌输了，他将亲眼看着汤圆死去。
赌赢了，他或许能找到一条与这个诡异世界共存，甚至反制它的方法！
季向白猛地看向脚边。
那只胸口没有杂毛的“假汤圆”，正安静地蹲坐着，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好奇。
规则二：您可以相信您的猫，它在大多数时候是您最可靠的伙伴。
伙伴！
季向白眼中爆出一团精光。
他快步走到书桌的抽屉前拉开，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一个红外线激光笔。
这是他以前用来逗汤圆玩的。
现在，它成了决定另一只汤圆生死的关键道具。
季向白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激光笔的按钮。
一束纤细的、鲜红色的光点出现在了客厅的地板上。
他手腕轻抖，红色光点在地板上快速地画着圈。
脚边的“假汤圆”几乎是瞬间就被吸引了。
它的瞳孔瞬间放大，身体压低，尾巴尖开始有节奏地摆动，进入了捕猎姿态。
这反应……和真的汤圆一模一样！
季向白心中一定。
他没有立刻将光点引向电视，那太刻意了。
他操控着光点，在地板上、墙壁上、沙发上快速移动，模拟着一只惊慌失措的小虫。
“假汤圆”玩疯了。
它在客厅里上蹿下跳，时而猛扑，时而急停，动作迅捷而优雅，展现出了猫科动物完美的狩猎本能。
季向白一边操控着激光笔，一边用余光死死盯着电视屏幕。
屏幕里，那只惨白的手距离真正的汤圆己经不到半米。
汤圆炸着毛，不断发出哈气声，但没有后退。
时间不多了！
季向白眼神一凝，手腕猛地一甩。
那道红色的光点如同被惊吓到一样，瞬间飞上了电视屏幕，正好落在那只惨白的手上。
“喵呜！”
“假汤圆”发出一声兴奋的叫声，后腿猛地发力，整个身体像一颗出膛的橘色炮弹，朝着电视屏幕首首地扑了过去！
就在“假汤圆”的爪子即将触碰到屏幕的瞬间。
季向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滋啦——！”
电视屏幕猛地闪烁了一下，发出一声刺耳的电流噪音。
画面中那只惨白的手和真正的汤圆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的、不断跳动的雪花。
成功了！
他赌对了！
用“假汤圆”这个系统内的伙伴，去打断系统正在执行的“惩罚程序”，提供了更高级的娱乐，成功夺取了电视的控制权！
季向白浑身一松，差点瘫倒在地。
后背传来的湿冷触感告诉他，就在这短短的一分钟里，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
电视屏幕上的雪花闪烁了几秒后，稳定了下来。
一行新的、同样是打字机风格的黑色字体，在雪花背景中央浮现出来。
检测到住户主动提供娱乐。
娱乐项目评级：优。
惩罚程序中断。
奖励己发放。
奖励？
季向白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环顾西周。
公寓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
不对！
他的目光落在了猫食盆上。
之前那个被莫名其妙堆得冒了尖的猫食盆，此刻，里面的猫粮恢复到了他记忆中半小时前亲手添加的那个高度——半满。
现实被修正了！
因为他的娱乐行为，系统将一个异常的现实，奖励性质地修正回了他记忆中正确的样子！
这一刻，季向白感受到的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掌控局势的***！
原来，规则不光是用来遵守和限制的，更是可以被利用和操纵的！
他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喵~假汤圆”从电视柜上跳下来，走到他脚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裤腿，仿佛在邀功。
季向白低头看着它，第一次觉得这只来历不明的“猫”顺眼了不少。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这哪里是什么规则怪谈，这分明就是个大型沉浸式撸猫解谜游戏。
当然是会死人的那种。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准备好好整理一下思路，规划接下来的行动。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这死寂环境中无比清晰的响声从他身后传来。
季向白猛地回头。
声音的来源是——他的卧室。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为了方便汤圆进出，他的卧室门常年都是敞开的。
而现在。
那扇米白色的木门正严丝合缝地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