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板上的青春
他不再是那个在酒桌上陪笑、背着百万房贷、头发日益稀疏的中年项目经理。
他是江澈，十八岁，高三，即将毕业。
现在是1992年，改革的春风吹遍大地，但也只是刚开始吹。
对于他这个身处内陆小城的普通学生来说，生活依然是简单的三点一线，未来充满着未知。
“咕噜噜…”肚子传来一阵***声。
饥饿感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想起那十块钱和那个离谱的任务。
卖茶叶蛋？
怎么卖？
在哪卖？
他虽然有个成年人的灵魂，但上辈子也没干过这个啊！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是个学生，还要上课。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想法，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上课***。
“糟了！”
江澈一个激灵，身体几乎是在本能的驱使下，抓起床上的校服外套就往身上套。
冲出房门，母亲正在厨房忙碌，背影依稀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年轻，利落。
“小澈，醒了？
快，吃了早饭去上学，要迟到了！”
母亲头也没回地催促道，锅里煎着鸡蛋，香气扑鼻。
“妈…”江澈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他己经快十年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愣着干什么？
快吃！”
母亲转过身，将一碗稀饭和半个煎蛋塞到他手里，眼神里有关切，但更多的是对快要迟到的孩子的催促。
“哎，好！”
江澈压下翻腾的情绪，狼吞虎咽起来。
家的味道，真好。
抓起书包，冲出狭小的家门，飞奔在熟悉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巷弄里。
阳光洒在斑驳的墙上，邻居坐在门口摘菜，一切都鲜活而真实。
跑到教室后门时，老师己经站在讲台上了。
是班主任的语文课。
江澈喘着气，喊了声“报告”。
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带着各种意味：有好奇，有看热闹，也有几分善意的嘲笑。
班主任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皱了皱眉：“江澈，怎么又迟到？
快回座位！”
“是，老师。”
江澈低着头，快步走向记忆中原主的座位——倒数第二排靠窗。
同桌是一个瘦小的男生，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低声道：“澈哥，牛逼啊，老班的课都敢迟到。”
江澈没理他，他的目光被旁边隔着一个过道的身影吸引了过去。
一个女孩，穿着同样蓝白相间的校服，梳着简单的马尾辫，露出白皙的脖颈。
她正专注地看着黑板，侧脸线条柔和，睫毛很长。
林婉瑜。
江澈的心脏像是被轻轻敲了一下。
那个存在于记忆深处，己经模糊了的邻家女孩，那个他后来听说嫁去了外地、过得并不如意的小学同学…她现在就坐在离他不到一米远的地方，鲜活，美好，带着十八岁特有的青春气息。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林婉瑜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疑问，随即又飞快地转回去，耳根似乎有点泛红。
江澈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看向讲台。
黑板上，班主任正写着板书，白色的粉笔灰簌簌落下。
《沁园春·长沙》。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老师抑扬顿挫的朗读声，窗外操场上体育课的哨声，身边同学翻动书页的沙沙声…一切的一切，都汇聚成两个沉重而鲜活的字，砸在他的心头。
青春。
他真的回来了。
不再是靠着酒精和回忆麻痹自己，而是真真切切地，坐在了这里。
那股因为系统和任务而产生的荒诞感，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激动所取代。
他的手下意识地伸进口袋，摸到了那张冰冷的十元纸币。
卖茶叶蛋…他看着黑板，又看了看身旁女孩美好的侧影，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