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砚和林溪恋爱两年,婚期已定。
林溪却偷偷约见前任周屿,在酒店告别。
靳砚收到匿名照片,踹开房门时,林溪脖颈的红痕刺眼。
“两周年礼物是顶绿帽子?”靳砚冷笑关门。
靳砚把最后一件衬衫叠好,放进敞开的行李箱。纯棉的料子,带着点洗衣液的淡香,是他惯用的牌子。林溪蹲在旁边,正把他那些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往一个防水洗漱包里塞,动作有点急,一个剃须泡沫的罐子没拿稳,“哐当”一声掉在地板上,滚出去老远。
“慌什么?”靳砚弯腰捡起来,顺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力道不轻不重。明天是他们恋爱两周年的纪念日,也是他出差回来的日子,他计划好了,就在那天,把戒指套在她手上。戒指盒子此刻正沉甸甸地压在他西装内袋里,贴着心口。
林溪抬起头,扯出一个笑,嘴角的弧度却有点僵:“没慌,怕你漏东西嘛。这次去南城几天?”
“顺利的话,三天。”靳砚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咔哒一声脆响,“周三下午的飞机回。晚上,老地方,我订了位子。”他看着她,眼神里有期待,也有不容错辨的深意。
林溪避开他的视线,低头拉上洗漱包的拉链,指尖微微发白:“嗯,知道。等你回来。”她的声音有点飘,像蒙着一层薄雾。
靳砚没多想,只当她是舍不得。他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温热的吻:“走了。落地给你电话。”
门关上,隔绝了楼道里的光线。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消失。林溪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慢慢滑坐到地板上,冰凉的地砖透过薄薄的居家裤传来寒意。她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有些苍白的脸。指尖在通讯录里滑动,最终停在一个名字上——周屿。
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久到屏幕自动暗下去。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重新点亮屏幕,飞快地敲下一行字:
林溪: 明天下午三点,悦澜酒店,1608。最后一面,做个了断。别回信息。
发送。屏幕暗下去。她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南城的空气又湿又闷,黏在皮肤上,让人透不过气。靳砚刚结束一场冗长的商务谈判,太阳穴突突地跳。合作方代表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后续细节,他耐着性子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会议桌面上敲击。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很轻微,却像一根针,刺破了他勉力维持的专注。
他不动声色地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新信息提示,没有发件人名字,只有一串陌生的本地号码。信息内容只有一张图片附件。
靳砚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停顿了一秒。一种极其糟糕的预感,毫无道理却异常强烈地攫住了他。他点开图片。
像素很高。画面里是酒店房间的门牌号:1608。悦澜酒店。门开了一条缝,光线从里面透出来,照亮了门口地毯上随意丢着的两双鞋。一双是女式的细高跟鞋,银色,尖头,他认得,是林溪上周刚买的,花了他小半个月工资。另一双是男式的深棕色系带皮鞋,擦得很亮,款式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缩,随即疯狂地撞击着胸腔。血液轰的一声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刺骨的寒意。南城闷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地压下来,让他几乎窒息。
“靳总?靳总?”合作方代表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疑惑。
靳砚猛地回过神,脸上肌肉绷得死紧,眼神冷得吓人。他“唰”地一下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得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抱歉,王总。”他的声音异常沙哑,像砂纸磨过喉咙,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家里有急事,必须立刻处理。后续细节,我的助理会跟您对接。”他甚至没等对方回应,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大步流星地冲出了会议室,留下满屋子错愕的面孔。
“订最快一班回程机票!现在!马上!”他对着电话那头的助理低吼,声音因为压抑的暴怒而微微发抖。他冲进电梯,金属门合上的瞬间,映出他铁青的脸和眼中翻涌的、近乎毁灭的戾气。手机屏幕还亮着,那张1608门口鞋子的照片,像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眼,也烫着他的心。
飞机引擎巨大的轰鸣声也无法盖过他脑子里尖锐的嗡鸣。那张照片在眼前反复闪现,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残忍。林溪的银色高跟鞋,那双该死的、擦得锃亮的棕色男式皮鞋……周屿!他终于想起来了!那是周屿的鞋!那个林溪曾经爱得死去活来、分手时闹得鸡飞狗跳的前任!
两年。七百多个日夜。他以为尘埃落定,他以为她早已彻底告别了过去。他甚至准备好了戒指!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被他死死咽了下去。指关节因为用力攥着扶手而泛出青白。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但脑海里翻腾的只有冰冷的念头:捉奸?不,太便宜他们了。他要的,远不止于此。
飞机落地,巨大的惯性将他往前一带。靳砚解开安全带,第一个冲下舷梯。南城潮湿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却丝毫无法缓解他胸腔里燃烧的冰焰。他钻进早已等候在外的黑色轿车。
“靳总,去哪?”司机老张从后视镜里小心地看了一眼老板的脸色,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山雨欲来的阴沉。
“悦澜酒店。”靳砚吐出四个字,声音冷硬如铁。他靠在后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车子汇入机场高速的车流,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拿出手机,屏幕显示下午两点五十分。很好。
车子在悦澜酒店气派的旋转门前稳稳停下。靳砚推门下车,大步流星地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堂,对迎宾小姐职业化的微笑视若无睹。他径直走向电梯间,按下上行键。电梯门光滑如镜,映出他此刻的样子:西装有些皱,头发被风吹得微乱,脸色是骇人的苍白,唯独一双眼睛,黑沉沉的,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
“叮。”电梯到达十六楼。门无声滑开。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1601…1603…1605…1607…1608。
那扇深棕色的房门就在眼前。靳砚在门前站定,像一尊冰冷的雕塑。里面隐约传来一点模糊的声响,听不真切,却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神经。他缓缓抬起手,没有按门铃,也没有敲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响。
下一秒,他猛地抬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向门锁的位置!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寂静的走廊里炸开!劣质的门锁应声崩裂,门板带着巨大的冲力猛地向后弹开,重重撞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发出令人牙酸的***。
房间里暧昧昏暗的光线倾泻而出,混合着一股甜腻的香氛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气息。靳砚站在门口,逆着光,身影高大而充满压迫感,像一尊骤然降临的煞神。
房间中央的大床上,一片狼藉。被子凌乱地堆在床脚。林溪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身上只胡乱裹着一条薄薄的白色浴巾,头发散乱,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潮红和极度的惊恐。她看到门口逆光而立的靳砚,瞳孔骤然放大,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她旁边,一个男人也仓皇地坐起身,***着上身,正是周屿!他脸上同样写满了惊骇和措手不及,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抓散落在床下的衣服。
靳砚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锥,先扫过周屿那张因惊惧而扭曲的脸,然后,死死地钉在林溪***的脖颈和肩头。那里,几点新鲜的、暧昧的暗红色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刺眼无比,如同最恶毒的嘲讽。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沉重得能压碎骨头。只有三个人粗重不一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靳砚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勾出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嘲弄。他的视线从林溪惨白的脸,移到她颈间那刺目的红痕,再缓缓移开,最终落在周屿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上。
“呵。”一声短促的冷笑从他喉咙里挤出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向前走了一步,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声音,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他弯腰,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优雅,捡起掉落在门口地毯上的一样东西——是林溪那支常用的、樱花粉色的润唇膏。他捏在指尖,仿佛在审视一件有趣的玩物。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重新锁住床上抖得像风中落叶的林溪,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冰珠子砸在玉盘上,带着彻骨的寒意:
“林溪,这就是你给我的……两周年纪念日礼物?”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颈间的红痕,唇角的冷笑加深,一字一顿,如同宣判,“一顶,绿得发亮的帽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溪的身体剧烈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眼泪终于决堤,汹涌而出,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靳砚不再看她,也不再看床上那个面如死灰的男人。他捏着那支小小的润唇膏,指尖用力到泛白,然后,像是丢弃什么肮脏的垃圾,随手将它扔在凌乱的地毯上。他最后扫了一眼这间弥漫着背叛气息的房间,眼神里只剩下彻底的冰冷和厌恶。
他转过身,没有一丝留恋,大步走了出去。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被他随手带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也隔绝了他过去两年所有的温情和期待。
走廊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走到电梯口,按下下行键。电梯门光洁如镜,映出他此刻的脸。苍白,冰冷,眼底深处,那场酝酿已久的风暴,终于挣脱了所有束缚,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电梯门开了。他走进去,按下“1”层。金属门缓缓合拢,将那张映着无边恨意的脸,彻底关在了狭小的空间里。
报复,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