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死了。
初步勘查结论:意外触电。
他违规使用了一个老旧的电暖壶,线路老化破裂,导致其倒在帐篷内潮湿的地面上时,引发了悲剧。
发现时,他身体扭曲,面色青紫,眼球可怕地外凸,手指深深抠进了自己颈部的皮肤,像是要撕开什么看不见的束缚。
没有人能解释,在这初夏闷热的夜晚,他为什么要打开一个电暖壶。
工地负责人脸色铁青,警方拉起了警戒线,现场拍照、取证,气氛压抑沉重。
同事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安。
意外死亡在封闭的工地环境里,总是格外瘆人。
陈默站在人群外围,脸色苍白得吓人,不是因为死亡的景象,而是因为他看到的东西。
在警方将尸体抬出来时,他看得分明——王建国尸体的脖颈处,环绕着一圈清晰的、青黑色的淤痕,那痕迹的形状…与他白天看到的、那个缠绕在王叔背后的黑影的肢体形态,高度吻合!
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
那不是意外!
那个黑影…那个东西…杀了他!
这个念头疯狂地冲击着陈默的大脑,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强迫自己冷静,用残存的理性思考:痕迹?
也许是窒息时自己抓的?
巧合?
对,一定是巧合!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营地西周。
然后,他的呼吸再一次停滞了。
在远处一棵大槐树的阴影下,那个扭曲的黑影再次出现了!
它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实了一些,静静地“伫立”在黑暗中,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又像是在…等待着下一个目标。
陈默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
他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科学?
逻辑?
数据?
在如此首观的、恐怖的超自然现象面前,他二十年信奉的一切开始土崩瓦解。
世界仿佛被撕开了一层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了其下狰狞诡异的真实一角。
后半夜,陈默根本无法入睡。
一闭上眼,就是王叔青紫的脸、脖颈的淤痕,以及黑影那空洞的“凝视”。
更要命的是,他的眼睛持续不断地向他输送着“异常信息”。
闭上眼,眼皮底下是乱窜的光斑和模糊的轮廓;睁开眼,那层灰蒙蒙的“薄纱”和空气中漂浮的“杂质”依旧存在。
他甚至能看到一些极淡的、人形的虚影在营地间无意识地徘徊、消散。
帐篷外任何细微的声响都会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他第一次对“黑暗”产生了巨大的恐惧。
第二天,工地被勒令暂时停工,配合调查。
人们惊魂未定,纷纷结伴离开,没人愿意在这邪门的地方多待一秒。
陈默失魂落魄地回到大学城附近的出租屋。
阳光明媚,街道上车水马龙,充满了现代生活的喧嚣活力。
然而,这一切在陈默的“新视野”里,却变得光怪陆离。
人行道的地缝里偶尔会飘出一缕黑气;路过的行人中,极个别身后会拖着淡淡的、灰败的“尾气”;甚至路边一只慵懒晒太阳的流浪猫,身上都笼罩着一层极淡的、柔和的白光…信息过载!
他的大脑疲于处理这些无法理解、无法归类的视觉信号,头痛欲裂。
怀疑、恐惧、迷茫,种种情绪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出现了严重的幻觉。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拉上所有窗帘,躲在黑暗中,试图隔绝那可怕的世界。
但没用,那些“东西”在黑暗中反而更加清晰。
几天下来,他憔悴不堪,眼窝深陷,黑眼圈浓重,像个受惊的兔子,对任何风吹草动都反应过度。
室友担忧地问他是不是病了,他只能勉强摇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必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精神病,还是…世界真的变了?
他想起碎裂的玉佩。
是因为它吗?
父母留给他的到底是什么?
强烈的求知欲和求生欲暂时压倒了恐惧。
他需要答案。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打开电脑,开始疯狂搜索:“看见不存在的东西”、“阴阳眼”、“民间辟邪方法”、“云州市高人”…网络信息鱼龙混杂,充斥着骗局和迷信,看得他头晕眼花,越发绝望。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一个极其冷门的本地论坛的古老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发帖人匿名,帖子内容语焉不详,只提及在老城区“梧桐巷”深处,有一家没有名字的古怪古董店,店主是个脾气很怪的老头,但似乎“有些真本事”,尤其擅长处理“不好说的麻烦”。
帖子下面只有寥寥几条回复,大多嘲讽楼主编故事。
梧桐巷…陈默记得那条巷子,离他这里不算太远,是一条即将被拆迁的老巷,平时人迹罕至。
死马当活马医吧!
这是他目前能找到的唯一一条似是而非的线索。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他需要去见见这个“怪老头”。
如果对方是个骗子,大不了损失点钱。
如果…如果不是呢?
他重新戴上那枚裂开的玉佩,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仿佛是一种冥冥中的指引,玉佩似乎也在微微发烫,催促着他前往。
怀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陈默走出房门,融入了夕阳下的街道,走向那条未知的、幽深的老巷。
他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中被拉得很长,充满了迷茫与一丝孤注一掷的坚定。
在他身后不远处,街角的阴影里,一个穿着黑色兜帽衫、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缓缓收起正在浏览陈默社交账号页面的手机,压低帽檐,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