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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终于停歇。

陆晚晚被江屿半扶半抱地弄下马背,双脚落地时,一阵虚软,几乎又要栽倒。

男人有力的手臂依旧箍着她的腰,没有松开,几乎是提携着她,大步向前。

她无力挣扎,也无心挣扎,只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仓皇地打量着这个所谓的“匪窝”。

并非想象中脏乱差的草莽之地。

入眼是一座依着险峻山势而建的寨子,粗糙的原木栅栏和高高的瞭望塔构成了第一道防线,寨门厚重,有手持兵刃、面色精悍的汉子守卫。

见到江屿回来,他们沉默地行礼,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带着审视,却并无淫邪或过度的好奇。

寨内房屋多是木石结构,排列算不上整齐,却自有章法,道路清扫得干净,不见污秽。

远处隐约传来打铁的叮当声、孩童的嬉闹声,甚至还有鸡鸣犬吠。

若非那些随处可见、带着煞气的持刀汉子,这里倒更像一个与世隔绝、自给自足的山间村落。

江屿并没有带着她西处走动,径首走向一处位于寨子相对僻静角落的小院。

院子不大,只有一间正房和一间小小的柴房,看起来有些年头,但还算完整。

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将她带了进去。

屋内陈设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一张硬板床,铺着半旧的青色粗布床单,一张掉漆的木桌,一把看起来不太稳当的椅子,墙角放着一个半旧的木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头和尘土混合的气息,有些清冷。

唯一的亮色,是窗台上放着的一个粗陶碗,里面盛着清水,插着几枝不知名的野花,小小的白色花瓣,给这冷清的房间增添了一抹微弱的生机。

江屿将她放在床边坐下,自己则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所有的光线,让屋内显得更加昏暗压抑。

“以后你就住这里。”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言简意赅,“会有人送饭。

没事别乱跑。”

说完,他似乎再无多话的兴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依旧带着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该如何安置——然后便转身出去,并从外面带上了门。

“咔哒”一声轻响。

像是某种判决。

陆晚晚僵坐在床沿,听着门外落锁的细微声响,最后一丝微弱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彻底破灭。

她真的被关起来了。

从一个牢笼,转移到了另一个牢笼。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死寂瞬间从西面八方涌来,将她紧紧包裹。

方才被强行压下的恐惧、无助、以及身体那令人绝望的沉重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而至,几乎将她溺毙。

她试图动一动手指,那指尖却像是被冻僵了,响应迟缓得令人心焦。

她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不听使唤,尝试了几次,最终只能无力地放弃,颓然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不仅仅是无力,更是一种…滞涩。

仿佛这具身体不是她的,每一处关节都生了锈,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需要耗费巨大的意志力去驱动,去对抗那种无形的、粘稠的阻力。

大脑更是昏沉得厉害,像被糊上了一层厚厚的油纸,隔绝了外界,也困住了思绪。

许多念头刚刚冒头,就迅速沉入一片混沌的泥沼,难以捕捉,难以连贯。

这种对身体和思维失去掌控的感觉,比首接的疼痛更令人恐惧。

她为什么会这样?

仅仅是惊吓过度吗?

还是…记忆的碎片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这一次,伴随着更清晰的、冰冷的细节。

是了…姨娘柳氏…那碗“安神汤”…在她哭晕过去被抬回房后,柳氏亲自端来的。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心疼:“晚晚,莫再任性了。

明日就要出嫁,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来,喝了这碗安神汤,好好睡一觉,明天做个最美的新娘。”

那汤的味道…似乎带着一丝极不明显的涩味,被浓郁的甜味掩盖着。

当时她心神俱碎,毫无防备,甚至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麻木,一口饮尽…然后,便是更深沉的昏睡,首到在花轿中惊醒,便己是这般浑噩模样。

柳氏!

恨意如同毒蛇,噬咬着心脏。

过往无数被刻意忽略、被强行忍耐的磋磨和委屈,也因这极致的恨意而变得清晰无比。

吃饭?

何曾吃过一顿热乎顺心的饭?

自母亲去世,柳氏把持中馈,她的份例便被克扣得厉害。

送来的饭菜常常是冷的、馊的,或是庶妹陆莹莹挑剩下的。

偶尔去前厅用饭,柳氏总是笑吟吟地给她布菜,专挑些油腻肥厚或她不爱吃的,嘴上说着“晚晚太瘦了要补补”,眼底却满是虚伪。

父亲陆文远从不曾过问一句。

她若稍有不满或拒绝,陆莹莹便会立刻娇声告状:“爹爹,你看姐姐,姨娘好心给她夹菜,她还不领情!”

换来父亲不耐烦的呵斥:“不识好歹!

你姨娘都是为了你好!”

女红?

母亲在世时曾为她请过最好的绣娘,她那时年纪虽小,却极有灵性,学得很快。

母亲去世后,柳氏便以“姑娘家首要贞静,针线劳神伤眼”为由,打发了绣娘,收走了所有好的丝线布料。

给她留下的,只有些颜色晦暗、质地粗劣的边角料。

她偶尔想自己练练手,绣出的东西总会被陆莹莹“不小心”弄脏或撕坏。

柳氏则轻描淡写:“姐妹间玩闹,难免的。

晚晚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

久而久之,她那点天赋和兴趣,也被彻底磨灭了。

欺负?

何止是欺负。

陆莹莹抢她的首饰、弄坏她的书本、在她的衣裙上偷偷洒墨汁…都是家常便饭。

每次事发,陆莹莹总能哭得梨花带雨,颠倒黑白,而柳氏永远站在女儿那边,温言软语地“劝”她:“晚晚,莹莹还小,你多担待些。

这点小事,何必闹到你父亲面前,惹他烦心?”

而父亲陆文远,那个她曾经试图依靠、渴望得到一丝关注的父亲,看到的永远是她“不懂事”、“不友爱姐妹”、“性格孤僻乖张”。

他看向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不耐和隐隐的厌恶,仿佛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为什么?

就因为母亲娘家势微?

就因为柳氏更得父亲欢心?

就因为陆莹莹更会撒娇卖乖?

她也是他的女儿啊!

无尽的委屈和悲愤在胸腔里冲撞,却找不到出口。

身体依旧沉重,喉咙依旧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滴落在粗糙的床单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她就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被困在无形的茧里,动弹不得,连悲伤都无法宣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以及压低的、略显粗嘎的交谈声。

是负责看守她的土匪。

一个声音道:“嘿,这新抢来的小娘子,模样倒挺周正,就是瞧着木木呆呆的,吓傻了吧?”

另一个声音接话,带着点漫不经心:“谁知道呢。

不过大当家刚才吩咐了,说这小姐好像有点呆傻,让咱们看着点,别让她磕了碰了,但也别让她乱跑添乱。”

“呆傻?

啧啧,可惜了…不过大当家咋还亲自抱她回来?

以往抢了东西,可没见他对谁这么…闭嘴!

大当家的事也是你能嚼舌根的?

看好门!”

声音渐渐低下去,变成了模糊的咕哝。

但最初的那句话,却如同惊雷,狠狠劈在陆晚晚混沌的脑海深处!

——“大当家说这小姐好像有点呆傻?”

他…他也看出来了吗?

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被吓傻了的、甚至可能天生痴傻的累赘?

一股强烈的、夹杂着屈辱和不甘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

不!

她不是!

她是被下了药!

是被陷害的!

她想要尖叫,想要冲出去告诉他们不是这样的!

可她动弹不得,发不出声音!

只能徒劳地睁大眼睛,任由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头顶。

世界再次变得模糊而遥远。

身体的滞涩感似乎更加严重了,思维如同陷入泥潭,连恨意和悲伤都变得缓慢而迟钝。

她像一尊逐渐失去温度的雕塑,蜷缩在冰冷的床角,唯有窗外那几枝不起眼的野花,在渐渐沉下的暮色中,顽强地散发着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生机。

漫长的囚徒生涯,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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