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从一场无聊透顶的慈善晚宴里逃出来,身上这件当季的香奈儿粗花呢套装,像层精致的壳,裹得她透不过气。
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香槟味、昂贵香水味,还有股子…嗯,大概是艺术圈人士喜欢的所谓“深沉”气息?
腻歪得很。
“张经理,”她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刚醒似的沙哑,“你这儿的‘新锐’,净是些拿调色盘当痰盂的货色?
看了半天,眼睛都快瞎了。”
她随手用指尖点了点旁边一幅色彩堆砌得乱七八糟的抽象画,镶着夸张的金框,标价后面跟着一长串零。
被点名的画廊经理,一个梳着油亮背头的中年男人,赶紧小跑过来,脸上堆着最职业也最谄媚的笑:“哎哟我的林大小姐!
您眼光太高,这些凡品哪能入您的眼?
您再往里走走,最里头那间静室,刚布展,都是没挂价签的,说不定有惊喜!”
惊喜?
林薇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这地方能有什么惊喜,顶多是个标价更高的痰盂。
她耐着性子往里踱,纯粹是想找个安静角落待会儿,顺便让那个聒噪的张经理离远点。
推开静室沉重的木门,喧嚣瞬间被隔绝在外。
光线也暗了下来,只有几束精准的顶光打在墙上寥寥几幅作品上。
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松节油气味,混着一点老木头和灰尘的味道。
林薇挑剔的目光扫过几幅风景静物,就在她几乎要失去耐心转身离开时,视线猛地被钉住了。
墙角,一束清冷的光,牢牢罩住了一幅画。
画幅不大,却像有魔力,瞬间吸走了林薇全部心神。
画面上,几竿青竹。
没有背景,没有陪衬,只有那竹。
竹竿挺拔坚韧,带着一种近乎嶙峋的骨感,笔直地刺向画布上方。
竹叶疏密有致,墨色淋漓,深的地方浓得化不开,像是沉淀了千年风霜;浅的地方又薄如蝉翼,透着一股子不肯低头的倔劲儿。
那竹叶的边角,锋利得像刀子,仿佛轻轻一碰就能割破手指。
一股奇异的冲动攫住了林薇。
她几乎是屏着呼吸,一步步走近。
画布前的地上,散落着几张揉皱的废稿,还有几管挤瘪了的颜料。
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