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铁骑攻破滇南古国,蛊师一脉便只剩了我与我娘。我们被当做战利品送进了平南王府。
不久后,王妃中毒,娘亲感念庇护之恩,用同命蛊为王妃续命。世子却认为我娘下蛊害王妃,
从此对我便不复往日的温情。“带着你的面纱滚出去!”“看见你和你娘一样的脸就恶心!
”下人看出了主人的意思,对我肆意羞辱打骂。我端着破碗蹲在墙角,
模仿母亲摸我头的样子。“羡鱼,不要哭,好孩子,报完恩,
咱们就走”01我带着刚摘回来的玉露花匆匆赶回时,撞上了世子裴昭和他的同窗们。
“裴昭,你这个婢女鬼鬼祟祟的,只怕是偷了什么东西吧。”我被一群人围在其中,
腰间的木盒引起他们注意。一男子伸手,手刚接触到我腰侧,
我想道之前在书房平南王对我做的事情瑟缩了一下。“看,心虚了。”他们围着我,
居高临下的逗弄着,我害怕,下意识的看向裴昭。他站在树下看我,剑眉微蹙,
似乎对我嫌弃异常。我鼻头蓦然一酸,我有好多委屈想说,
我想告诉裴昭我和娘亲从未害过王妃,我们更没有想破坏过王府的安宁。可他不信我,
他痛恨我娘,更恨我越长越像她。我不明白,裴昭,我真的不明白。腰间的盒子被夺走,
玉露花被暴露在阳光下,我急忙去夺“不行的,玉露花会损毁的!
”我在人群里被当小狗一样的逗弄,那唯一能救王妃的玉露花,被他们传来传去,我扑过去,
摔倒,又继续爬起来。记不清楚多少次了,直到我狠狠地摔倒在裴昭脚边,
他逆着阳光低头看我,眼里的坚冰狠狠地刺痛我的心。羞耻,委屈,一拥而上,
我跪地磕头:“裴昭,这花是救王妃的药,求求你,让他们还我好不好。
”裴昭的冷漠瞬间被暴怒代替,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贱婢,我说过了,
不许你再靠近我娘。”我像一只缺氧的金鱼,奋力的拍打着鱼鳍,
裴昭的眸中似乎闪过一丝不忍。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似乎看到了什么,眼中的红血丝更甚,
狠狠地把我贯在地上。面纱掉落,露出了那张裴昭最厌恶之人的脸。
我察觉到周围喧闹声停止,周围公子的目光从鄙夷戏谑变得轻狂淫邪。
忽然有人指着我胸口低笑,我这才惊觉,刚刚挣扎时,我本来就撕坏的领口大开,
露出了平南王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不,不是....”我着急的捂住领口,
想要给裴昭解释,却看见他眼里的厌恶和冷漠。“原来,你和你娘一样,
都是人尽可夫的贱婢。”裴昭低眸,像看烂泥一样的看着我,
嘴里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恶毒言语。“不是这样的!
我娘从未.....”一杯滚烫的热水从裴昭如修竹一般的手中浇到我的头上。“滚回去,
洗干净你这肮脏的身子。”“哎呀,裴兄,你若是嫌弃这女子,不如让弟兄们带走,
极乐庄还差她这种姿色的。”有人揶揄我,裴昭蓦的砸碎了茶盏。周围人瞬间噤声,
裴昭冷厉的眸子扫向他们:“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一个字,你们知道下场。
”平南王府在南境便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他们收敛起笑容,将玉露花放下,
作揖赔笑离开了。院中只剩我与裴昭两人,死一般的寂静,好像回到了我与他初见之时。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啊,我们一起出去玩吧?”“你是什么人。”“我叫羡鱼”“羡鱼?
不像中原人的名字,不过很好听,你像小鱼一样自由快乐。”02裴昭,
我现在不像小鱼一样自由,快乐了。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拿起玉露花,
看着已经折损的花瓣,我一阵心伤。我的本命蛊还不成熟,若要救醒王妃,只能靠玉露花,
可如今,它已失去了药性。又到子时,我偷偷潜入母亲的院子,自从她使用同命蛊后,
便和王妃一样终日昏睡,只有子时可以清醒一个时辰。“羡鱼,你......受苦了。
”娘亲看着我一身狼狈,心疼不已,她伸手为我整理衣服,看见我胸口和脖子上的殷红,
愣住。“平南王!”她恨恨的喊着:“平南王杀我族人,羞辱我们母女,我迟早要讨回来!
”我摇摇头安慰娘亲:“娘,没事,蛇蛊保护了我。”“不过,我的时间不多了,
平南王中了我的毒,已然昏迷,我得尽快吸出王妃的毒素。”“可是,玉露花毁了。
”“还有,娘亲,我在平南王的书房看见了邪典。”“什么?
思忖片刻道:“是王爷对王妃下手.....既然查出了毒性便好办了”我与娘亲部署一番,
我按照娘亲给的方子,每日从王妃身上吸取毒素,然后用药浴排出,
七日后可以让王妃正常醒来。我潜入王妃的院子,那个温柔慈悲的女子静静地躺在床上,
我招出蛇蛊。“王妃,别怕,七日后你就可以醒来了。”游蛇爬上了王妃的身体,
它轻轻的对着王妃脖颈咬下,黑血涌入口中。我被霸道的毒冲击,几次差点坚持不住,
不是说至亲夫妻么,平南王究竟为何这么对王妃。我的嘴唇逐渐变紫,我挣扎着起身,
突然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我后退跌坐在地,对上了裴昭杀人一般的眼神。
裴昭看见母亲脖颈的小蛇目眦欲裂,他顾不得危险一把握上小蛇的七寸,小蛇呲牙,
毒液对准裴昭的眼睛。“不要!”我急忙出声制止,小蛇被我压制,
猝不及防被裴昭狠狠地砸在地上。“裴昭,别!
”我察觉到五脏六腑都被震裂般生生吐出一口黑血。本命蛊,便是我这个人,
伤它我也要受伤。我拉住裴昭的衣角,祈求的话还未开口,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你这个妖女,你竟然几次三番陷害我娘!”我拼命的挣扎摇头,
可是,我被死死掐住,裴昭挥手:“来人,把那个畜生给我打死!”“不要!不能打!
”打他我也会死的,可蛊师不能暴露自己的软肋,我只能一个劲的求饶。血顺着额头留下,
裴昭不再催促,周围人不敢擅动,给了小蛇逃跑的时机,我看着它虚弱的爬走留下一地血印。
“解释!”裴昭蹲下,看着我哭的不能自已,才肯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不是害她,
真的不是害她,七日之后,王妃一定会好起来的....求求你,相信我。”裴昭神色复杂,
身边一个婢女骤然开口:“世子,羡鱼这个贱逼最爱撒谎,奴婢不止发现她要谋害王妃,
还发现她意图勾引王爷。”“报!世子爷!”来人着急的跪地大喊:“王爷,不中用了!
”03“奴婢真的没有撒谎,那日羡鱼回来一身见不得人的痕迹,还慌慌张张的!
定是她害了王爷!”我呆呆的看着编瞎话的婢女,我被送去下人房后,
他们便日日寻借口磋磨我,让我吃馊饭,我自认从未对不起他们,可他们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裴昭拉着我的手,半拖半拽的将我推进书房,我看着熟悉的陈设瞳孔骤缩。
那一日就是在这里,平南王把我按在书案上,对我上下其手。“你和你娘真的很像,只是,
你更年轻,更美貌。”恶心的气息围绕着我,我拼命的祈求、挣扎,
最终下意识的喊出了裴昭的名字,一记耳光打的我嘴角出血。“贱婢,你果然恋着世子。
”说罢便继续撕扯我的衣衫。蛇蛊忍无可忍自己游了出来,狠狠咬了他一口,
我才回过神逃走。“你做了什么!”手腕上的痛破开回忆。“定是勾引王爷未遂,
被王爷羞辱,才下了黑手呗。”“就是啊,跟她那个狐狸精娘一样,离了男人就难受。
”“这才多大啊,就狐媚子似的。”我恍惚的看向那些开口的下人,他们众口铄金,
要将我定在耻辱柱上,可我和娘亲明明什么都没做,我们也不认识他们是谁。
他们却把我勾引王爷的样子说的绘声绘色,好似他们当时便在场一般。“住嘴!
”裴昭呵斥了吵闹的人群,我傻傻的走过去,像幼时一样拉拉他的袖子。“裴昭,
我没有勾引王爷你会信我的,对吗?”我勾勾他的小指:“拉钩,我保证,我没有骗你。
”我眼里闪出希冀,手指的温度并没有安抚我的心,裴昭看着王爷脖颈上的两个孔洞,
生生的把手抽了回去。“是王爷....”是王爷什么呢?我环顾周围,
那些或轻蔑或放荡的眼神,他们不会信得。而且,裴昭不会想被人知道他父亲的真面目的。
我像认命一般的低下了头,裴昭看着我,冷冷开口:“解药。”“没有解药。”“我看啊,
她和她娘就是滇南的细作,被灭国都不老实,指不定是先害了王妃又害了王爷为族人报仇呢。
”这一句似乎正中裴昭心底,他握住我的手骤然收紧,我疼的蜷缩起来。“你是不是!
”裴昭信了,他真的信了。我凄然一笑:“裴昭,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族人预言南境一统,
滇国会灭亡,我们虽然难过,却也没想过要报复任何人。”“王妃不是我们害的,
我们一直在救人。”“我娘给王妃下的是同命蛊,命运相连,死生一线,
王妃死了她也活不了。她又怎么会害她。”“求求你信我好不好,等七日后王妃醒了,
她会亲口告诉你一切的!”“世子!找到懂滇南医术的巫医了!”小厮带着一人从门外进来,
看清来人,我心头震颤。04我喃喃道:“怎么可能,巫索明明死在城破那日,怎么会。
”“他妻女惨死,他怎么会帮助平南王府。”我试图逃走,我想见裴昭,
我想提醒他巫索并不是什么好人。门骤然打开,我被人死死捆住,
挣扎间身上被人狠狠地摸了几下,我听他们说:“送去极乐庄可惜了,
咱要是能尝一口这味道就好了。”“嘿嘿,一会儿没人,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极乐庄,为什么?为什么送我到那腌臜的地方。“裴昭!裴昭!”我疯狂的挣扎,
蛇蛊虽然有些蔫巴但是还是帮我把人吓走。我跌跌撞撞的找到裴昭,
就看见王爷和王妃真的痊愈了。“怎么会...”王妃醒来后如同变了个人一般,
她颤抖着指着我:“就是她!她和他娘一直在给我下毒!”王爷在一旁道:“不错,
我发现了她们的底细,她便给我下毒,这本邪典就是证据,这是滇南的禁物!”怎会如此,
王爷和王妃分明没有解毒,我侧目看向巫索,他垂着头,一缕诡异的蛛丝从他口中射出,
绕在了两人身上。是迷心蛊!可以通过蛛丝操纵他人,怪不得王爷王妃的表情都如此僵硬。
“是迷心蛊!”“够了!”我所有的话被裴昭决绝的话语打断。
他红着眸子走向我:“你到现在还要狡辩,为什么,我母妃对你和你娘那么好,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他眸中蓄泪掐住我的脸:“我对你那么好,
我曾经...你怎么对我的?”裴昭的眼睛不自觉的飘在我胸口的印记上,
他抬眸嗤笑:“既然你如此放荡,那便去你该去的地方。
”婆子不由分说的要把我拖走:“不行,我不能走!我走了,王妃会死的!
”“我不去极乐庄,我不去!”“啪!”的一声打断我的挣扎。
裴昭用白色的帕子擦着自己的手“沾上你我都觉得脏。带走!”我呆愣着,
周遭似乎变成了一片寂静,我不明白我已经尽我所能,却处处不如意,罢了罢了,
我脑海里闪现着那些淫邪的恶意的视线,都是这张脸,都是我的错!
我拔下头上的铜簪狠狠的顺着脸上划了下去,我耳朵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血顺着脸颊滴落,
滴答滴答。我转着头,示意他们,看啊,如今我已经不再有价值了,可以放过我了吗?
“羡鱼.....”裴昭呆滞的过来要拉我,我却闪身进屋反锁了房门。我真的太累了,
我再也不想等七日了,我挥刀斩断了蛛丝,召唤出蛇蛊“抱歉,陪我任性一回吧。
”小蛇察觉到了我的决绝,毫不犹豫的游上王妃的脖子,我也不知过了多久,
我只察觉到了胸前的发丝似乎变白了。白了好,白了干净,笑着笑着我的血泪落下,
大门被轰的撞开。我对上裴昭惊愕的眼神,白发,血泪,我现在应该很像鬼怪吧。
晕倒前我被娘亲温暖的怀抱接住:“小鱼儿,我们走吧。”好啊,娘亲,我们走吧,这里,
不是家。“窈娘,小鱼!别走!不是你们的错!别走!”远远地,
我听见王妃虚弱的声音呼唤着我们。对错,我已经不想再追究了,王妃,你能醒来便好,
如今恩怨两消,裴昭,以后你我再不相见。05再次醒来的时候,
我与娘亲竟然还未离开南境。“平南王死了。”娘亲平静的说着:“现在城内封锁了消息,
防止南境动乱,所有人不能再度出城。”我垂眸不语,娘亲似乎察觉到了,她叹了一声冤孽。
“都是娘的错,小鱼儿的蛊毒还没有练到家,娘亲却选择让小鱼儿接下了救人的重担。
”娘亲抚着我的白发,眼里的悲伤溢出:“娘亲会找到药治好小鱼儿的。”我摇了摇头,
心续已经十分的平静:“娘亲,不必在意这些,容貌于我,只是负累。”“小鱼儿,
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娘在呢,不必再怕了。”娘亲揽我入怀,泣不成声。
而我却没有了伤心的情绪。门外忽然响起熟悉的敲门声,那是滇南一首民歌的调子。
巫索推门而入,他看着我白发也有片刻愣神,他用古礼向我们致敬:“是我连累了你们。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时不时的还看我几眼:“当初族中预言滇南覆灭,
我想着顺水推舟,卖平南王一个人情,换我妻女性命,便将滇南的布防图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