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玄清观”直播间准时亮起。苏清鸢对着镜头理了理素色道袍的袖口,
身后是挂着“道法自然”匾额的古朴神龛,香炉里三炷清香袅袅升起,
在镜头里晕出朦胧的白。“晚上好,各位。”她声音清浅,像山涧流过青石,
“今天不看八字,抽三位缘主看手相。”弹幕瞬间滚动起来——清鸢道长又准时开播啦!
今天的香灰形状好好看!前排蹲一个!最近水逆到喝凉水都塞牙,求道长指点!
路人第一次来,这直播间真的能算命?不是剧本吧?楼上的别杠,
清鸢道长是真有本事!上次说我破财,第二天我手机就被偷了,还好提前有准备没存多少钱!
苏清鸢扫了眼弹幕,指尖在鼠标上轻点,随机截取了三个ID。
前两位都是常见的烦心事——职场纠纷、情感困扰,她三言两语点出症结,给出化解的法子,
语气平淡却总能说到人心里去。就在她准备连麦第三位缘主时,
一条金光闪闪的弹幕“哐当”砸在屏幕中央,
带着全站通知的特效——用户“陆影帝”打赏火箭×100!整个直播间瞬间炸了。!
!!陆影帝?是我想的那个陆时砚吗?顶流陆时砚?他怎么会来这种直播间?
假的吧!影帝闲得没事来算命?楼上的看ID!是官方认证的那个!千真万确!
苏清鸢的指尖顿了顿。陆时砚,娱乐圈最年轻的三金影帝,粉丝上亿,
以清冷寡言、零绯闻著称,是出了名的唯物主义者,
连采访时被问“信不信星座”都能面无表情地回一句“信科学”。她还没反应过来,
“陆影帝”的连麦申请就弹了出来,附带一条私信:道长,求看。急事。
苏清鸢点了通过。屏幕一分为二,右侧出现了陆时砚的脸。男人显然是在私人休息室,
背景里能看到化妆台和亮着的镜灯。他没上妆,素净的脸在镜头里白得近乎透明,
眼下的乌青重得像被人打了一拳,平日里总是微扬的下颌线此刻绷得紧紧的,
连最在意的发型都有些凌乱。这副憔悴模样,
跟他在红毯上那个“冻龄仙人”的热搜图判若两人。***!真的是陆时砚!
影帝这状态怎么回事?失恋了?不像啊……他眼底的红血丝好吓人,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陆时砚对着镜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道长,
能帮我看看……我弟弟。”苏清鸢点头:“请讲。”“他叫陆时宇,十五岁,
昨天下午出门买奶茶,到现在没回来。”陆时砚的指尖在桌沿上用力掐着,指节泛白,
“监控拍到他进了一条小巷,之后就消失了。警察查了一天,没线索。”他说着说着,
声音开始发颤,平日里端着的清冷架子碎得一干二净:“我找了所有认识的人,
问遍了可能去的地方……他有哮喘,随身带的药最多撑一天半,
现在已经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了……”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猛地低下头,肩膀控制不住地抖,
镜头里只能看到他发顶的黑发,和紧咬着发白的唇。顶流影帝在直播间失控的样子,
让弹幕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即涌来一片安慰——影帝别急!肯定会找到的!报警了吗?
要不要发动粉丝帮忙找?清鸢道长快想想办法!苏清鸢看着他,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桃木串:“报个他的生辰八字。”陆时砚立刻报了一串数字,
声音里带着哀求:“道长,求您,无论多少钱我都愿意付,
只要能找到他……”“算命不论钱,看缘。”苏清鸢打断他,闭上眼睛,指尖掐诀,
口中念念有词。直播间里只剩下她清浅的诵念声,和陆时砚压抑的呼吸声。片刻后,
她睁开眼,眼神清亮:“你弟弟没危险,但处境不算好。他在一个‘有很多水,有铁栏杆,
还能听到音乐’的地方。”陆时砚猛地抬头,眼里爆发出光:“水?铁栏杆?音乐?是河边?
还是游泳馆?”“不是自然水。”苏清鸢摇头,“是人工的,流动的水。栏杆是灰色的,
锈迹斑斑。音乐很吵,像是……广场舞的曲子。”陆时砚立刻摸出手机:“我马上去查!
市区所有带人工水道、有栏杆、附近有广场舞的地方!”他说着就要挂连麦,
苏清鸢忽然补了一句:“让警察重点查‘城西旧游乐园’,他在旋转木马附近,
被困在栏杆后面了。”陆时砚的动作顿住,眼里满是震惊:“旧游乐园?
那里三年前就倒闭了,早就封了……”“信就去,不信就算。”苏清鸢语气平淡,
“他穿的蓝色连帽衫,左手腕上有个银色手链,找到时可能会发烧,带点退烧药。
”陆时砚没有丝毫犹豫,对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哽咽:“谢谢道长!大恩不言谢!
”连麦切断,他的头像迅速消失,只留下屏幕上还在滚动的火箭特效。
直播间里炸开了锅——城西旧游乐园?那地方阴森得很,谁敢去啊?
清鸢道长怎么知道得这么具体?连衣服和手链都知道?我家就在旧游乐园附近!
刚看到警车和救护车往那边开了!影帝是真急了,
希望能找到吧……苏清鸢关掉打赏通道,对着镜头道:“今日直播到此结束。
”不等观众反应,她干脆利落地点了下播,屏幕瞬间暗下来。房间里恢复安静,
苏清鸢走到神龛前,添了些香灰。香炉里的三炷香烧得正旺,烟圈盘旋着上升,
在空中凝而不散,最终化作一个模糊的少年身影,对着她挥了挥手,渐渐消失。
她指尖拂过桃木串,轻声道:“也算结个善缘。”而此刻的城西旧游乐园外,
陆时砚疯了一样跳下车,跟着警察冲进那片荒废的园区。手电筒的光柱刺破黑暗,
照过生锈的铁门、倒塌的过山车、蒙着白布的鬼屋……“这边!旋转木马!”有警察喊道。
陆时砚顺着声音跑过去,果然看到旋转木马旁的铁栏杆后面,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正是陆时宇!他穿着蓝色连帽衫,左手腕上的银链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脸色通红,
呼吸急促。“小宇!”陆时砚翻过栏杆冲过去,将弟弟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陆时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哑着嗓子说:“哥……我哮喘犯了……好冷……”“没事了,哥带你回家。
”陆时砚抱着他往外跑,救护车的灯光在不远处闪烁,他回头看向那片黑暗,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个叫“清鸢道长”的主播,到底是什么人?还有,
她怎么知道小宇手腕上的银链?那是他昨天出门前,自己偷偷戴上的,连家里人都不知道。
这个晚上,陆时砚的粉丝群和苏清鸢的算命直播间一样,彻底沸腾了。
#陆时砚 算命# #清鸢道长神了# 两个词条一前一后冲上热搜,前者带着“爆”字,
后者带着“沸”字,在深夜的网络上搅起惊涛骇浪。而始作俑者苏清鸢,
已经泡好了一杯安神茶,准备早睡——毕竟,明天还要早起给观里的桃树浇水。对她来说,
这不过是又一次寻常的“帮人寻物”,和前几天帮王阿姨找猫、帮李叔找钥匙没什么区别。
她没料到,这场深夜的连麦,会让她和那位顶流影帝的人生,彻底缠到一起。
苏清鸢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清晨的阳光刚漫过道观门槛,洒在院里那棵老桃树上,
她正蹲在树下给新抽的枝桠系红绳——这是观里的规矩,新枝系红绳,祈愿岁岁平安。
敲门声却像砸夯一样,“砰砰砰”震得门板直晃。“谁?”她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道观建在半山腰,平时除了每月初一十五来上香的附近村民,鲜少有人来。
门外传来一道略显急促的男声,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
却依旧能听出那标志性的清冷感:“道长,是我,陆时砚。”苏清鸢愣住。陆时砚?
那位顶流影帝?他怎么找来了?她走过去拉开斑驳的木门,就见陆时砚站在台阶下,
穿着件黑色连帽衫,帽子扣在头上,口罩拉到下巴,露出的下颌线依旧紧绷。
他眼下的乌青淡了些,但眼底的红血丝还没退,手里提着个巨大的保温桶,看起来有些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