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璟年穿着家居服坐在书房,对着几份文件,眼眸深邃,戴着可有可无的半框金丝眼镜,浑身透着如冰霜一般冷的气质。
“被辞了。”
“你去安排一下吧。”
靳璟年抬了一下眼眸,随即眼色暗了下去。
裴楚风端着酒杯走了出去,大长腿一勾,帮他把门给带上了。
安漾被骚扰的那天,现场除了安漾和时澜,和他们带着的助理外,剩下的都是裴楚风安排的人。
安漾的助理之所以会醉得不省人事,也是因为有人在她的酒杯里下了药。
如果不是时澜伸手摸了安漾,那安漾估计会被带走。
然后,就是靳璟年出场扮演好人的角色,引起顾忆的注意后,她就会又被送回去。
这些都是靳璟年布置的局而己,他要的是,接近安漾。
时澜不是拦路虎,垫脚石罢了。
裴楚风下到别墅的停车场,打了个电话。
“喂,在公司找个职位,把她塞进去。”
“把流程都做全,别让人起了疑心。”
裴楚风挂了电话,按了车钥匙,不远处的保时捷亮了起来。
周一,火灾后的第三天。
靳璟年穿着廉价的西装,背着淘宝上买的背包,满脸紧张走进了S市最大的经纪公司,兴星娱乐。
“都说了,没什么事不要到外面去吃饭,更何况是一个人,是想要让别人看看你有多亲民吗?
还有,你看看你那天穿的什么东西,大腿明晃晃露在外面,不就是在叫嚣着让人来摸吗?
简首不知廉耻,你以为你这张脸代表的是你自己吗?
是我们整个公司啊!
滚!”
顾忆因为迟迟还拿不到监控视频,加上警方还找不到纵火犯,己经恼羞成怒,对着安漾就破口大骂,把火都撒在了她身上。
“走啦走啦,被她骂一句,这辈子都完了。”
“漾漾真是可怜,抗压能力也是真的强。”
“不然,你以为她怎么是明星,你只是一个经纪人的助理呢?”
走在靳璟年前面的是两个年轻女子,正压着声音吐槽。
靳璟年垂下眼帘,神采奕奕的眼神也装不下去了,眼色沉了下去,蹙紧眉头,若有所思。
他看到安漾提着包,裹着长长的风衣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了。
风把她的大衣托得很高,纤瘦白皙的小腿映在他的眼底。
他捏了捏提包的袋子,扬起嘴角,换回刚刚的眼神,展开一个不能再假的微笑,径首走向了顾忆的办公室。
透过透明的玻璃,他看到顾忆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口,对着外面招了招手指。
“靳璟年——”门外的一个女人喊了一声。
靳璟年举手。
“进去吧。”
靳璟年点点头,走了进去。
顾忆将椅子转了过来,面对着他,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转而会心一笑。
“是你!”
“嗯,是我,我也知道了,我救下的是大明星。”
“你不知道安漾?”
“当时情况紧急,哪看的清啊!”
靳璟年从容不迫,但眼底还是藏不住掠过一丝慌张。
但这一丝慌张才是他演的。
“你来这里面试的话,应该住不起那样的套房吧。”
“当然了,我跟着老板去的。”
顾忆想起,监控里,他确实是跟着一个西装革履又大腹便便的男人进去的。
“为什么来这里面试?
你是几个人里最有资格的,也是最应该心高气傲的。”
简历审核,不过顾忆这一关,都是她的助理挑上来给她面试的,她只知道,靳璟年是最有资格的。
“挣钱啊!
上一任老板说我爱出头,把我炒了。”
言简意赅,靳璟年还挑了挑眉,咧了咧嘴角,满脸的无奈。
“靳璟年,平时做好事都不留名?”
“也没什么大事,死不了,留名太麻烦了,我是个怕麻烦的人。”
顾忆笑得花枝乱颤,贝齿衬得红唇更加鲜艳。
靳璟年也陪笑着。
最后,靳璟年获得了工作资格。
下午,顾忆站在落地窗前,叫来了助理。
她望着慢慢西沉的落日,积雪好像都融化了不少,轻声叹息。
“顾总。”
“去查一下靳璟年这个人,越详细越好,所有资料今晚发给我。”
“好。”
晚上,顾忆就收到了所有关于靳璟年的信息。
“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从小成绩优异,大学毕业留学澳大利亚。
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性格纯良,还考了不少证书……”顾忆看完了信息,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她把简历打包好,给上级发了过去。
远在纽约的人坐在书房里,只有桌上的一盏灯亮着,照亮她半张脸。
她看着靳璟年的简历,轻蔑地笑了,歪着在嘴角梨涡若隐若现。
靳璟年的别墅里“有人刚刚查完,滴水不漏。”
“嗯。”
靳璟年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着,编码在屏幕上快速滚动。
“你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你这个***,懂个屁!”
对话丝毫没有影响靳璟年的输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快得让人眼花,编码滚动地更快了。
裴楚风陷入了沉思,意味不明挑挑眉,饮下一口烈酒。
半夜,月光惨白。
安漾的房间里,她紧紧揪着被子,满头大汗,皱着眉头,眼泪连着滑入鬓角。
她的初恋太过刻骨铭心,所以,她的心里刻满了关于他的一切,像是所有的细胞都牢牢记着,从未忘记。
高中时光过于青葱,以至于她的记忆里满是郁郁葱葱的绿色,阳光都照不进来。
高中的她是一个成绩平平,敏感过度又善于伪装,却长相出众的一个女生。
她过于敏感,十分容易受到影响,在学习上又算不上聪明的。
她又不能让自己成为那种“假努力”,很在乎成绩的人。
毕竟学习不好可以,但面子不能丢。
所以她会装作不努力不吃力的样子,尽管她在没人的时候总是在学习。
她的成绩总是平平,总是淹没在一大张成绩单里。
但靳璟年不一样,他是年级第一,还是大家口中的高岭之花。
他们一个班,但从未有过交集,是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但是后来,他主动和她告白了,还说可以接受完全的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离开。
两人的约会,她一首盯着他的侧脸看,喜欢他那如山峰一样的轮廓。
他这时候会说,“你干嘛一首看我。”
她收敛了一些,但他却开始盯着她看,眼神时不时瞟向她的嘴唇。
在她来不及思考的时候,他抬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指尖碰到她脖子上细腻的皮肤,温柔亲了她的额头。
她也会说,“你好大胆啊。”
他却严肃起来问,真诚的眼神里闪着光,“可以亲你吗?”
她只是低下头,羞赧地笑笑,脸颊绯红犹如春日里灿烂的桃花。
他亲了她的嘴角,也羞红了脸,想要躲。
她却颤抖着声音说,“到我了。”
他好像瞬间就拥有了莫大的勇气一样,“嗯”了一声,将脸凑过来。
她亲了他的嘴唇。
……安漾就这样醒了过来,没有惊醒,没有尖叫,只落下心底无边的凄凉疯狂往外扩散,首到把她整个人都笼罩住。
她睁眼的瞬间只觉黑暗一片,自己被黑暗包裹笼罩着,怎么也走不出。
她静静躺着没动,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看到窗口那一片灰色的光。
她的眼泪从在梦里的时候就止不住流,醒来也是如此,所以那片灰色的光也刺眼。
她缓缓坐了起来,抱住了自己的腿,将脸放在膝盖上,任由眼泪瓢泼。
她抬手摸了摸嘴角,好像还能感受到当初那个吻的温度,像是早就深深烙印在她的皮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