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我们这套婚房,我亲手画了三百张设计图,飞了半个地球去挑选家具。结束半年外派,
我瞒着所有人提前回国,只想给未婚夫江川一个惊喜。可当我站在家门口,指纹被删除,
密码被更改。门内,传来一个女孩娇滴滴的声音,喊着我未婚夫的名字。那一刻我才明白,
我精心构筑的爱巢,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换了女主人。而江川,他亲手把我们的家,
以每月五十块的白菜价,租给了别人。1飞机在深夜降落。拖着28寸的行李箱走出闸口,
温热的空气裹挟着熟悉的城市气息扑面而来,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德国半年的外派项目终于结束了。过去一百八十多天,我每天工作超过十四个小时,
像个上满了弦的陀螺,一刻不敢停歇。此刻,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但我心里却被一种巨大的、即将满溢的甜蜜填满了。我没有通知任何人,包括我的未婚夫,
江川。我想给他一个惊喜。我们在一起七年了,从一无所有的大学时代,
到如今双双成为各自领域的精英。去年,我们用全部积蓄,加上双方父母的资助,
买下了市中心这套一百六十平的房子。从设计、硬装到软装,几乎都是我一个人在操心。
出国前,我更是把未来三年的规划都做好了:回来就结婚,然后备孕,让这个家,
真正成为一个家。手机一开机,消息便“叮叮咚咚”地涌了进来。我忽略了工作群里的红点,
径直点开了和江川的置顶对话框。最新的一条,是他十二个小时前发的:“微微,
德国的深夜,有没有想我?这边一切都好,勿念。等你回来,
我们的家就是全世界最美的样子。”我弯起嘴角,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最后还是把那句“我回来了”删掉了。惊喜,一定要贯彻到底。
打车软件上叫的车很快就到了。报出“江湾一品”的地址时,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笑道:“小姑娘住这么好的地方啊,
那里可是市里数一数二的楼盘。”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骄傲。“是我们的婚房。
”我轻声说。车窗外,城市的霓虹飞速倒退,像一条条绚烂的流光。我靠在座椅上,
开始在脑海里预演着稍后的画面。江川会是什么反应?他大概率还在书房里加班,
戴着那副金丝眼镜,眉头微蹙。听到门锁响动,他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然后带着一丝不耐烦走出来。当他看到我的那一刻,所有的不耐都会变成震惊,然后是狂喜。
他会冲过来,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力气大到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里。他会吻我,
会一遍遍地叫我的名字,会像只大狗一样蹭着我的脖颈,抱怨我怎么不提前告诉他。而我,
会笑着推开他,然后像女王巡视领地一样,检查我离开半年后,这个家的样子。
那张我从意大利背回来的天鹅绒沙发,他有没有好好打理?我种在阳台上的那几盆小苍兰,
他有没有记得浇水?还有我为他量身打造的那个衣帽间,他有没有把衣服乱扔?一想到这些,
回家的路途似乎都缩短了。我甚至已经开始盘算,明天早上,我要用新买的厨师机,
给他做一顿丰盛的早餐。车子平稳地驶入小区,在熟悉的楼下停住。我付了钱,
婉拒了司机师傅帮忙搬行李的好意。这个时刻,必须由我一个人来完成。
深夜的小区格外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我拉着行李箱,走进灯火通明的大堂,
和值班的保安小哥笑着打了声招呼。“林小姐,出差回来啦?这都大半年没见你了。
”“是啊,王哥,辛苦啦。”电梯平稳上升,彩色的数字在眼前跳动。17,我家的楼层。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我深吸一口气,心脏因为近在咫尺的幸福而怦怦直跳。
我放轻了脚步,像个执行秘密任务的特工,悄无声息地走到1702的门口。
门板是深灰色的,沉稳又有质感,和我选的玄关挂画正好相配。我抬起手,
将大拇指轻轻按在智能门锁的指纹识别区。想象中清脆的开锁声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
是一阵冰冷的电子音。“指纹验证失败,请重试。”我愣了一下。是手指太干了吗?
我在衣服上蹭了蹭,又试了一次。“指纹验证失败,请重试。”一模一样的声音,
像一盆冷水,从我的头顶浇了下来。我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浮现。不可能啊,
这个锁是我亲自去挑的,录入了我跟江川两个人的指纹。我的指纹怎么会失效?
难道是……没电了?我定了定神,切换到密码输入模式。我跟江川的恋爱纪念日,
一串我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数字。我一个一个地按下。“滴、滴、滴、滴、滴、滴。
”屏幕上亮起了红光,伴随着刺耳的警报音。“密码错误,非法操作,系统已锁定。
”如果说刚才只是疑惑,那么现在,一股寒意已经从我的脚底,顺着脊椎一路爬上了后脑。
指纹被删了,密码被改了。在我离开的这半年里,这个我倾注了所有心血和爱意的家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那个我预演了无数遍的、充满温情和拥抱的重逢画面,在此刻碎裂成了一片片锋利的玻璃,
扎得我心口生疼。我拿出手机,颤抖着手指,正准备拨通江川的电话,
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门内,忽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响。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睡意惺忪的慵懒,还有一丝被吵醒的不悦。
“谁啊……大半夜的……”紧接着,是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我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或许是江川的妹妹或者亲戚来了?对,一定是这样。江川怕她们乱动,
所以暂时改了密码。他就是这样,有轻微的洁癖和掌控欲。我努力地为他找着借口,
试图说服自己。可下一秒,那个女声再次响起,像一把重锤,彻底击碎了我所有的幻想。
她的声音娇媚又黏腻,带着一种宣示***的熟稔。“江川……是不是你回来了?
你又忘带钥匙啦,讨厌……”2“江川……是不是你回来了?你又忘带钥匙啦,
讨厌……”那一声娇嗔像是一根淬了毒的银针,精准地扎进了我的耳膜,
顺着神经一路刺进心脏。我所有的血液,在那一刻都冲上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眼前阵阵发黑。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门板从内向外,被缓缓拉开了一道缝。我僵在原地,
像一尊被瞬间风化的石像,连呼吸都忘了。我死死地盯着那道越来越宽的门缝,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拒,可我的眼睛却一动不动,贪婪又残忍地想要看***相。
一张年轻的、陌生的脸,从门后探了出来。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
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圆,像受惊的小鹿。她头发微乱,显然是刚从床上起来,
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最刺目的,是她身上穿着的那件衬衫。灰蓝色的,棉麻质地,
左边胸口有一个我亲手绣上去的、小小的字母“C”。那是江川最喜欢的一件居家衬衫。
我曾无数次在清晨醒来时,看到他穿着这件衬衫,在厨房里为我煮咖啡。阳光透过百叶窗,
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是我记忆里,关于“家”最温柔的画面。而现在,这件衬衫,
松松垮垮地套在一个陌生的女孩身上,下摆堪堪遮住大腿,露出两条笔直纤细的腿。
领口的两颗扣子没扣,隐约能看到精致的锁骨和一片雪白的肌肤。一种暧昧又刺眼的气息,
扑面而来。女孩看到我,显然也愣住了。她那双小鹿般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迷茫,
随即转为警惕。她没有完全打开门,而是用身体挡在门缝里,上下打量着我,
和被我挡在身后的行李箱。“你找谁?”她开口,声音里带着戒备。我张了张嘴,
喉咙里却像是被塞了一团滚烫的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巨大的荒谬感和背叛感,
像两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扼住了我的咽喉。七年感情,精心筹备的婚房,
跨越半个地球的归心似箭,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无比讽刺的笑话。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我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
我的沉默似乎让她更加不安,她皱起眉头,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你谁啊?
大半夜不睡觉,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再不走我报警了!”我家门口?这三个字,
像一把淬火的匕首,狠狠地捅进了我的心窝,又转了两圈。我缓缓地抬起眼,
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我熟悉无比的玄关。那幅我从佛罗伦萨淘回来的版画还在墙上,
下面的玄关柜上,却摆着一双粉色的毛绒拖鞋,旁边还有一束开得正艳的粉色玫瑰。
那不是我喜欢的风格。我喜欢的是冷色调的、有线条感的东西。这个家里,
已经充满了另一个女人的痕迹。一股冰冷的、尖锐的痛楚,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我几乎要站不稳。我扶住身旁的墙壁,指尖冰凉。“这是我家。”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嘶哑得不像话,“我叫林微,是这套房子的女主人。”女孩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
但很快就被一种混合着轻蔑和怜悯的神情取代了。“林微?”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嗤笑了一声,“哦,我听江川哥哥提起过你。你是他那个……前女友吧?”前女友?
我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我们什么时候分手的?我怎么不知道?就在十二个小时前,
他还给我发消息,说等我回来,我们的家就是全世界最美的样子。“我们没有分手。
”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开始颤抖,“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结婚?
”女孩笑得更厉害了,她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仿佛在看一个走投无路的疯子,“姐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江川哥哥从来没跟我说过他要结婚。他说他跟你早就没感情了,是你一直死缠烂打,
他不好意思说重话而已。”死缠烂打?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江川是这么跟她说的?那个在我面前温柔体贴、事事以我为先的男人,在另一个女人面前,
就是这样形容我的?“不可能!”我厉声反驳,这突如其来的污蔑让我丧失了冷静,
“你让他出来!我要当面跟他对质!”“他不在。”女孩撇了撇嘴,一脸不耐烦,
“他去邻市出差了,明天才回来。姐姐,我劝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体面地离开吧。
大半夜的,闹得邻居都出来看笑话,多难看啊。”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我看着她那张年轻又无辜的脸,看着她身上那件属于我未婚夫的衬衫,
看着她身后那个被我视若珍宝、如今却被鸠占鹊巢的家。
一股混杂着屈辱、愤怒和心碎的情绪,在我胸口疯狂地冲撞,几乎要将我整个人撕裂。
我猛地推开她,冲了进去。“你干什么!”她尖叫着想要拦我,却被我一把甩开。
我冲进客厅,眼前的景象让我呼吸一窒。我从意大利背回来的那张天鹅绒沙发上,
随意地扔着她的外套和包包。我亲自挑选的几何地毯上,散落着几本时尚杂志和零食包装袋。
餐厅那张我等了三个月的白橡木餐桌上,摆着吃了一半的外卖盒子。整个家,乱得一塌糊涂,
却充满了生活气息。一个女人的,陌生的,生活气息。我浑身发抖,一步步地走向卧室。
那扇我亲手涂上深蓝色环保漆的门,此刻像是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我的手放在门把上,
却迟迟不敢推开。我害怕,我怕看到那张我精心挑选的床上,躺着不属于我的东西。
“你到底想干什么!”女孩追了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试图把我往外拖,“这是我的家!
你再不走我真的报警了!”“你的家?”我猛地回头,双眼赤红地瞪着她,
“你凭什么说这是你的家?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吗!”或许是我此刻的样子太过吓人,
她被我吼得一愣,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当然不是我的名字,是江川哥哥的。”她梗着脖子,
理直气壮地说,“但他把房子租给我了!我们签了合同的!”租?我像是被雷劈中一样,
怔在原地。江川把我们的婚房,租给了她?“你胡说!”我失声喊道,“这不可能!
”“我胡说?”女孩似乎被我的质疑激怒了,她转身跑到玄关柜前,拉开抽屉,
从里面翻出一份文件,用力地摔在我面前的茶几上。“你自己看!白纸黑字的租房合同!
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给江川哥哥打电话,让他亲口告诉你!”她说着,就真的拿起了手机,
拨通了那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还按了免提。“嘟……嘟……”电话接通的等待音,
每一声都像是在对我公开行刑。我的目光死死地黏在那份合同上,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我的世界天旋地转,所有的信念都在这一刻崩塌。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江川那温柔又带着磁性的声音,从听筒里清晰地传了出来,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喂,
青青?怎么这么晚还没睡?”青青。他叫她青青。那么亲密,那么自然。我的心,
被狠狠地剜掉了一块。“江川哥哥!”女孩的声音立刻带上了哭腔,充满了委屈,
“你快回来啊!你那个前女友找到家里来了,跟个疯子一样,非说这是她的房子,
还要动手打我!”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我能想象得到,江川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震惊,
然后是恼怒。“林微?”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不再有丝毫的温柔,只剩下不耐和烦躁,
“她怎么会去那里?青青你别怕,把手机给她。”女孩把手机递到我面前,
脸上带着胜利者般的得意笑容。我颤抖着手,接过了手机。“江川。”我开口,
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林微,你闹够了没有?”他冰冷的声音,像一把利刃,
刺穿了我的耳膜,“你跟踪我?跑到青青住的地方去撒泼,你还有没有一点教养?
”青青住的地方?他竟然能如此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江川,你告诉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是在哭泣,
“我们的家,为什么会有别的女人住进来?”“什么我们的家?”他冷笑一声,“林微,
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我跟你的事,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是你自己看不清现实。”“结束了?你昨天还给我发消息,说爱我,说想我!
”“那种场面话你也信?”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我那是为了稳住你,
怕你闹起来影响不好。林微,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现在立刻从那里离开,
不要再骚扰青青,我们可以好聚好散。不然,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不念旧情……好一个不念旧情。七年的感情,在他口中,竟成了需要“稳住”的麻烦,
和随时可以撕破脸的“旧情”。我只觉得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头,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尝到了咸涩的味道。“江川哥哥,你看她,她还不走!
”手机里传来女孩煽风点火的声音。“青青你别急,我跟她说。
”江川的语气立刻又变得温柔起来,那种极致的反差,像是在我千疮百孔的心上,
又浇上了一勺滚烫的油,“林微,我最后警告你一次,马上离开。”我没有再说话。
我缓缓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还给那个叫青青的女孩。然后,我弯下腰,
拿起了茶几上那份薄薄的合同。我的视线终于聚焦,看清了上面的字。出租方:江川。
承租方:苏青青。租金:每月人民币伍拾元整。五十块。五十块钱一个月。我为了这套房子,
画了三百张设计图,熬了无数个通宵。我为了省下中介费,自己跑遍了全市的建材市场。
我为了那张沙发,飞了半个地球。我把这里当成我们未来的城堡,我把我所有的爱和心血,
都倾注在了这里的每一块地砖,每一寸墙壁上。而江川,他把我们的一切,
以每月五十块钱的价格,打包“租”给了另一个女人。这已经不是租了。这是侮辱。是对我,
对我们七年的感情,最***裸的、最残忍的侮辱。那一瞬间,所有的心痛,所有的震惊,
所有的委屈,都像退潮的海水一般,从我身体里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彻骨的清醒和愤怒。我感觉不到疼了。哀莫大于心死。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彻底失望时,剩下的,就只有平静。我抬起头,
看着眼前一脸得意的苏青青,忽然笑了。我的笑声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诡异。
苏青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有些不安地看着我。我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那份荒唐的合同,
冷静地、清晰地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我站直身体,看着她,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地说道:“我给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内,带着你所有的东西,
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3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冰,掷地有声。
苏青青脸上的得意和挑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愤怒。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毛了。“你说什么?你让我滚?”她拔高了音调,
尖锐的声音刺得我耳膜生疼,“你凭什么!这房子是江川哥哥租给我的!合同在这里,
白纸黑字写着呢!”“合同?”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你觉得这份月租五十块的合同,在法律上站得住脚吗?
”我的目光扫过她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平静地继续说道:“苏小姐,看你的年纪,
应该大学刚毕业吧?法律常识可能有所欠缺,我不怪你。但你应该听说过一个词,
叫‘赠与’。江川以远低于市场价的租金把房子给你住,这在法律上,
很可能被视作一种变相的赠与行为。”我顿了顿,欣赏着她脸上由愤怒转为迷茫的表情,
然后抛出了最关键的一击。“而这套房子,虽然房产证上只写了江川一个人的名字,
但属于我们的婚前共同财产。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
我参与了这套房子的购买、设计和装修全过程。所以,
江川单方面将我们的共同财产赠与给你,是无效的。我有权收回。”我的语气很平稳,
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这得益于我常年跟甲方打交道的职业习惯,越是混乱的场面,
我越是冷静。苏青青显然没料到我会跟她讲法律,她被我这一番话砸得有些发懵,愣在原地,
嘴巴张了张,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你……你胡说!”她憋了半天,
只能苍白地重复着这句话,“我不管!反正江川哥哥说了,这房子就给我住!
有本事你找他去!”“我当然会找他。”我冷冷地看着她,“但在我找他之前,
请你先从我的房子里出去。我不想再说第三遍。”我的耐心正在一点点耗尽。
每在这个空间里多待一秒,看到多一件不属于我的东西,都像是在凌迟我的心脏。
苏青青似乎也看出了我眼底的决绝,她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一步,但依旧不肯示弱。“我不走!
你能拿我怎么样?”她色厉内荏地喊道,“你要是敢动我,江川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我轻笑一声,缓缓地朝她走近一步。她下意识地又往后退,
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我比她高半个头,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目光里不带一丝温度。“苏小姐,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现在,不是江川会不会放过我,
而是我,会不会放过你们。”我伸出手,不是去推她,而是从她身旁的墙上,
取下了那幅我从佛罗伦萨带回来的版画。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幅画,
描绘的是黄昏时分的阿诺河。我曾经无数次跟江川说,等我们老了,就去佛罗伦萨定居,
每天傍晚,手牵着手在河边散步。此刻,我看着画框里那片温柔的晚霞,只觉得无比讽刺。
“砰!”我松开手,画框直直地摔在光洁的大理石地砖上,发出一声巨响。玻璃瞬间碎裂,
四分五裂,就像我此刻的心。苏青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尖叫一声,浑身一颤。
我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但脸上却依旧平静。“这幅画,两万欧元。”我看着她惊恐的眼睛,
淡淡地说道,“现在,它碎了。”说完,我没有再看她,转身走向餐厅。那张白橡木餐桌上,
还放着她吃剩的外卖。我端起那个油腻腻的塑料盒子,看也没看,直接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拉开窗户,将盒子里的残羹冷炙尽数倒了出去。楼下是小区的中心花园,这个时间点,
空无一人。“啊!你干什么!”苏青青反应过来,冲过来想阻止我,但已经晚了。
我随手将空盒子扔进垃圾桶,然后走向那张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天鹅绒沙发。“这张沙发,
是我从意大利定制的,等了四个月,运费比沙发本身还贵。”我一边说,
一边拿起她扔在上面的外套和包包,毫不犹豫地从同一个窗口扔了出去。“我的包!
我的路易威登包!”苏青青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扑到窗边,
眼睁睁地看着她心爱的包包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消失在楼下的黑暗中。“你疯了!
你这个疯子!”她转过身,双眼通红地瞪着我,像是要扑上来跟我拼命。我冷漠地看着她,
心中没有一丝波澜。疯了?或许吧。当一个人被逼到绝境,要么毁灭,要么疯狂。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一个小时。不,现在只剩下五十分钟了。
五十分钟后,如果你还在这里,那么接下来被扔出去的,就不仅仅是你的东西了。
”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了她的身上。苏青<strong>青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看着我,眼神里终于出现了真正的恐惧。她大概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可以冷静到如此地步,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她不敢再跟我对峙,嘴唇哆嗦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又一次拨通了江川的电话。这一次,她没有开免提,而是躲到了阳台的角落里,压低了声音,
带着哭腔,歇斯底里地向电话那头的男人告状。我没有去听。没必要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多听一个字,都让我觉得恶心。我转身走进厨房,从橱柜里拿出了一个崭新的垃圾袋。然后,
我开始收拾这个家。不是打扫,是清理。我把玄关柜上那束碍眼的粉色玫瑰,连同花瓶一起,
扔进了垃圾袋。我把沙发上不属于我的抱枕,扔了。我把地毯上那些花花绿绿的零食袋,
扔了。我把茶几上那些时尚杂志,扔了。我走进卧室,强忍着巨大的不适,打开了衣柜。
衣柜的一半,挂满了我的衣服,按照季节和颜色,排列得整整齐齐。而另一半,
本该属于江川的位置,此刻却被各种年轻女孩的裙子和T恤占满了。属于江川的衣服,
被随意地塞在最下面的格子里,皱皱巴巴,像一堆咸菜干。我的心,又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那个有轻微洁癖,衬衫必须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男人,
竟然能容忍自己的衣柜变成这副模样。原来,所谓的洁癖和原则,不过是因为不够爱。
我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将那些不属于我的衣物,一件一件地扯下来,团成一团,塞进垃圾袋。
蕾丝的、雪纺的、纯棉的……各种廉价又俗气的布料,在我手里变成了一堆垃圾。
当我清理到最底层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盒子。那是我送给江川的三十岁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