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顾言尘会恨我多久?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又或许,
在他把我忘得一干二净的那天,那份恨意也会随之烟消云散。我曾是他捧在手心的珍宝,
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光。可现在,在他眼里,
我只是一个为了钱可以背叛一切的、卑劣***的女人。他不知道,我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
亲手将他推开,只是为了让他能在我离开后,好好活下去。余生不见,你我永隔。这八个字,
是我刻在墓碑上的遗言,也是我对他最深沉、最绝望的爱。1机场的广播声冰冷地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我的心上。我攥着那张飞往异国的单程票,手心全是冷汗。
再有半小时,只要再有半小时,我就能从顾言尘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我将永远埋葬我们的过去,以及我那份说不出口的绝症诊断书。“林晚,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一个淬了冰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瞬间将我冻结在原地。我身体僵硬,一寸寸地转过头。
顾言尘就站在不远处,逆着光,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他身后跟着几个黑衣保镖,
将我所有的退路都堵得严严实实。他一步步走近,强大的压迫感让我几乎窒息。“长本事了,
嗯?学会不告而别了?”他捏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告诉我,
为了离开我,你收了对方多少钱?”我的心像被刀尖狠狠划过,痛得一阵痉挛。在他心里,
我就是这样一个为了钱可以随时抛弃他的人吗?我看着他深邃眼眸里翻涌的失望与怒火,
喉咙里仿佛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不能说。我不能告诉他,
我脑子里长了个瘤,最多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我不能让他看着我日渐衰弱,头发掉光,
最后变成一具丑陋的干尸。他应该永远是那个意气风发、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顾言尘。
我不想成为他人生中抹不去的污点和痛。见我不说话,顾言尘眼中的嘲讽更甚。
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机票,看了一眼目的地,冷笑出声:“瑞士?
那边的银行的确很适合藏你这种见不得光的钱。”他将机票撕得粉碎,
纸屑像雪花一样从我眼前飘落。“林晚,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他凑到我耳边,
声音轻得如同魔鬼的低语,“跟我回去,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
你知道你那个躺在医院里等着换肾的弟弟,会是什么下场。”我的血液瞬间凝固。我忘了,
我忘了我还有软肋握在他的手里。我那个可怜的弟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我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瞪着他,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顾言尘,你***!
”他却笑了,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冰冷和占有欲。“对,我就是***。
”他用指腹粗暴地抹去我的眼泪,动作却像是要擦掉什么脏东西,
“一个被你骗得团团转的***。现在,游戏结束了。跟我回家。”他拽着我的手腕,
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将我像个没有生命的娃娃一样,强行拖离了机场。我知道,
我逃不掉了。我精心策划的逃离,在我生命最后的自由,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地碾碎了。
2车子一路疾驰,回到了那栋我住了三年的半山别墅。这里曾是我以为的家,现在看来,
不过是一座华丽的牢笼。顾言尘将我甩在客厅柔软的地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眼神像在看一个肮脏的叛徒。“说吧,是谁?”他解开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
“是那个一直对你献殷勤的学长,还是上次在宴会上给你递名片的那个导演?”我趴在地上,
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心痛。原来在他眼里,我身边所有的男性,
都有可能是我背叛他的对象。这三年的感情,竟没有换来他一丝一毫的信任。“你觉得是谁,
就是谁吧。”我破罐子破摔,声音沙哑地开口。解释是无力的,因为我给不出他想要的答案。
我的真相,他承受不起。我的沉默和默认彻底激怒了他。他蹲下身,一把揪住我的头发,
强迫我抬起头与他对视。“林晚,你非要挑战我的底线是不是?”他猩红着眼睛,
一字一句地问,“你就这么缺钱?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你想要什么,珠宝,豪车,
还是房子?你说!我都可以给你!”“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惨然一笑。我想要活下去,
他给得了吗?我的话像是一把利刃,彻底刺穿了他最后的伪装。他猛地松开我,站起身,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狠狠地摔在我面前。“给不了?我看你是想要这个吧!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我从未见过的照片。照片里,一个和我侧脸有七分相似的女孩,
正依偎在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怀里,笑得灿烂又甜蜜。那个男人,我认得,
是城中另一豪门——沈家的公子,沈亦舟。而顾家和沈家,是商场上多年的死对头。
“这是谁?”我愣住了。“装!你继续装!”顾言尘怒极反笑,“苏晴然都告诉我了!
她亲眼看见你和沈亦舟在咖啡馆见面,你亲口答应他,只要他给你五千万,
再帮你弟弟安排好肾源,你就离开我,跟他走!”苏晴然……又是她。顾言尘的青梅竹马,
那个一直视我为眼中钉的女人。我瞬间明白了。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圈套。
苏晴然找了一个和我身形相似的女人,自导自演了这出戏,就是为了离间我和顾言尘。
而顾言尘,他信了。他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的挑拨,也不愿相信我这个枕边人。
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席卷了我。我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信与不信,恨或不恨,又有什么区别呢?也许,让他恨我,才是最好的结局。恨,
至少比爱长久。等我死后,他会因为这份恨意,记住我很多很多年。想到这里,
我竟低低地笑出了声。3我的笑声让顾言尘的脸色更加阴沉。“你笑什么?”他厉声问道,
仿佛我是个疯子。我抬起头,迎上他满是怒火的视线,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大。“我笑你傻,
顾言尘。”我用尽全身力气,从地毯上撑坐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睛,“没错,
苏晴然说的都是真的。”每说一个字,我的心就像被凌迟一次。“沈亦舟比你温柔,
比你体贴,最重要的是,他比你大方。”我刻意模仿着他眼中那种拜金女的模样,
语气轻佻又贪婪,“五千万,还有我弟弟的未来,这么好的条件,我为什么不答应?
”顾言尘的身体晃了晃,眼中的火焰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用一种全然陌生的目光,将我从头到脚凌迟了一遍。“林晚,
”他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我从没想过,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它正在滴血,痛到麻木。可我不能表现出来。我必须狠心,
必须绝情,才能让他彻底对我死心。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
我的眼前瞬间一黑,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我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强忍着那股恶心感。
是肿瘤在压迫神经了。医生说过,这种情况会越来越频繁。顾言尘显然也注意到了我的异样,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上前,但脚步却在半途停住了。他眼中的关切一闪而过,
随即被更深的厌恶所取代。“怎么?怀上了?”他冷笑着,说出的话像淬毒的刀子,
“是沈亦舟的?动作还真快。”我的身体猛地一僵。我捂着嘴的手,
因为愤怒和屈辱而剧烈地颤抖起来。我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才勉强将那句“不是”咽了回去。不能说。一旦让他知道我生病了,而不是怀孕,
以他的能力,很快就能查出真相。我所有的计划都会功亏一篑。我深吸一口气,
逼回眼眶里的泪水,抬起头,脸上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是又怎么样?顾总,
难道你还想喜当爹吗?”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言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他看着我,
看了很久很久,那眼神里有震惊,有失望,有痛苦,最后,
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一片虚无的空洞。“好,好得很。”他像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林晚,你真是好得很。”他转身,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在开门的那一刻,他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从今天起,你给我安分地待在这里,
哪也不许去。直到我腻了为止。”门被重重地甩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也彻底隔绝了我们的世界。我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将头埋在双臂间,无声地痛哭起来。
4接下来的日子,我被彻底软禁了。别墅里所有的通讯设备都被收走,
保镖二十四小时守在门口,我连踏出大门一步都做不到。顾言尘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好像真的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只有每天送来的食物和生活用品提醒着我,
我仍然被他牢牢地控制着。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头痛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
有时候痛到极致,我只能蜷缩在床上,靠撞墙来转移注意力。我开始掉头发,一缕一缕地,
每次梳头,都能在梳子上看到一大把。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我弟弟。苏晴然既然能设下这个圈套,就绝不会轻易放过我弟弟。
顾言尘现在恨我入骨,肯定也撤销了对我弟弟的帮助。我不敢想,如果医院停了药,
我弟弟会怎么样。这天晚上,头痛稍微缓解了一些,我强撑着身体,
开始在别墅里寻找逃跑的机会。这栋别墅的安保系统是顾言尘亲自设计的,固若金汤。
所有的门窗都连接着警报器。唯一的突破口,可能就是那个给我送餐的阿姨。
她每天中午十二点会准时开车送来午餐,停留大约半小时后离开。
她是我唯一能接触到的外人。我开始制定计划。我需要钱,一大笔钱。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
一张能带我离开这里的机票。我翻遍了整个别墅,终于在顾言尘书房的一个暗格里,
找到了他备用的一些现金和几张不记名的银行卡。还有一本护照。不是我的,也不是他的。
护照上的照片,是一个眉眼温婉的女孩,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她的名字,叫温雅。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我认得这个名字。在我刚和顾言尘在一起的时候,
无意中听他的朋友提起过。他们说,温雅是顾言尘的初恋,是他心里唯一的白月光。
可惜红颜薄命,几年前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他们还说,我之所以能待在顾言尘身边,
不过是因为我的眉眼,有几分像她。原来,我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替身。我拿着那本护照,
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这三年来所有的甜蜜和温存,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他对我所有的好,所有的纵容,都不是给林晚的,而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早已死去的女人。
难怪,他从不相信我。因为在一个替身身上,他根本吝于付出任何信任。我捂着胸口,
那里空荡荡的,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也好。这样也好。至少在我离开的时候,
可以少一些负罪感。我将护照和银行卡贴身藏好,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既然你不仁,
就别怪我不义了,顾言尘。你欠温雅的,用我这条命来还。而你欠我的,我要你用钱来偿。
5机会在我策划了三天后到来。这天中午,送餐的李阿姨照常提着保温桶进来。
我算准了时间,在她转身去厨房收拾餐具时,猛地捂住腹部,发出一声痛苦的***,
顺势倒在了沙发上。“林小姐!你怎么了?”李阿姨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我蜷缩着身体,
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有一半是装的,另一半是头痛真的开始发作了。我咬着牙,
断断续续地说:“肚子……肚子好痛……”我故意将手放在小腹上,引导她的思路。果然,
李阿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知道顾言尘有多看重我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
她可担待不起。“别怕,林小姐,我……我这就叫人!”她慌乱地掏出手机,
手抖得连号码都拨不对。“快……快叫救护车……”我虚弱地催促着,
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瞥向门口。李阿姨冲出客厅,对着门口的两个保镖大喊:“不好了!
林小姐肚子疼得厉害,可能要流产了!快叫救护车啊!”保镖闻言也是脸色大变。
其中一个立刻拿出对讲机向上汇报,另一个则冲了进来,查看我的情况。混乱,
正是我想要的。他们的注意力全都被我吸引了。就在那个保镖试图将我扶起来的时候,
我抓准时机,用尽全身力气,将沙发上的一个玻璃水杯狠狠地扫到地上。“啪”的一声脆响,
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而我,则趁着他们低头的那一刹那,像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
从沙发另一头翻滚下去,连滚带爬地冲向了玄关。我的“逃生包”早就藏在了鞋柜后面。
我抓起包,甚至来不及拉上拉链,就疯了一样地冲向大门。李阿姨为了叫人,
把别墅的大门打开了一条缝。就是这条缝,是我通往自由的唯一生路!“拦住她!
”保镖的怒吼声在我身后响起。我不管不顾,用尽生命中最后残存的力气向前冲。
风声在耳边呼啸,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我成功了!我冲出了那座囚禁我的牢笼!
别墅外停着李阿姨送餐用的那辆不起眼的面包车,车门甚至都没来得及关上。
我没有丝毫犹豫,一头钻进了车后座,将自己死死地藏在一堆装着食材的箱子后面。
我听到了保镖追出来的脚步声,听到了李阿姨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求求你,不要发现我。求求你……几秒钟后,
我听到了李阿姨被保镖粗暴地推上驾驶座的声音,以及那句恶狠狠的命令:“开车!去追!
要是让她跑了,你也别想活!”车子猛地发动,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浑身都在颤抖,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逃出生天的激动。
顾言尘,我走了。这一次,你再也找不到我了。6面包车在山路上颠簸着,我躲在后座,
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我知道,顾言尘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以他的手段,
封锁全城的交通枢纽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我必须在他布下天罗地网之前,
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并且联系上我弟弟的主治医生。李阿姨显然吓坏了,
她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么办”。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从箱子后面慢慢探出头。李阿姨通过后视镜看到我,吓得差点把车开到沟里去。
“林……林小姐?!”“别怕,李阿姨。”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