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之夜”的庆祝晚会刚刚落下帷幕，顶层宴会厅的水晶灯还在缓慢旋转。
将最后一点流光抛洒在满地狼藉的香槟杯与玫瑰花瓣上。
庄梦蝶站在露台边缘，晚风吹拂着她剪裁利落的黑色丝绒长裙，也吹动了她额前几缕碎发。
作为今晚获奖的新锐设计师，她本应沉浸在喜悦里，可从晚会进行到一半开始，一股莫名的倦怠感就如潮水般反复袭来。
伴随着一阵比一阵清晰的低烧，让她整个人都像被罩在一层半透明的薄雾里，西肢发沉，连视线都有些发飘。
助理林薇找过来时，就看到自家老板正微微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栏杆，侧脸在城市霓虹的映照下，美得像一幅安静却带着疏离感的油画。
“梦蝶姐，车在下面等了，我们回去吧？”
庄梦蝶缓缓抬眼，长而密的睫毛像蝶翼般扇了一下。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嗯。”
她没有告诉林薇自己的不舒服。
工作室刚起步时，比这更难熬的压力她都扛过来了，这点“小毛病”，她习惯了自己消化。
更何况，明天还有个重要的设计稿要盯，她没时间也没精力倒下。
然而，第二天早上，低烧不仅没退，反而烧得更糊涂了些。
脑袋昏沉，喉咙干涩，连拿起画笔的力气都欠奉。
林薇急得首跳脚：“姐，你这脸色太难看了，必须去医院！
华仁医院离得近，我帮你挂个专家号？”
庄梦蝶挣扎着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最终还是点了头。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不能拿工作室的未来冒险。
华仁医院的挂号大厅永远人满为患。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草药和各种复杂的气味，人声鼎沸，却又带着一种属于医院的、压抑的秩序感。
林薇好不容易排到号，把一张专家门诊卡塞到庄梦蝶手里：“姜念桦医生，中西医结合科的首席，据说特别厉害！
姐你快上去吧。”
庄梦蝶捏着那张硬挺的卡片，上面印着“姜念桦”三个字，笔锋利落，和卡片整体的沉稳风格很搭。
她没多想，踩着有些虚浮的脚步，乘电梯上了专家门诊所在的楼层。
走廊安静了许多，白墙白地砖，只有偶尔路过的护士穿着软底鞋，悄无声息。
她按照指示找到对应的诊室，门上挂着“姜念桦”的铭牌。
深吸一口气，她敲了敲门。
“请进。”
一个清润而富有磁性的男声传来。
庄梦蝶推开门。
诊室里很整洁，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办公桌，桌后坐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他身姿挺拔，即便是坐着，也能看出身形的修长。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衬得他五官愈发立体俊朗，带着一种温和却又专业的气场。
当他听到动静，抬起头望过来时，庄梦蝶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是那种……很舒服的长相。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时带着一丝专注，眼神清明，像山涧里的溪水，干净，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锐利。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起初是职业性的询问，随即，那双眼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惊讶。
而庄梦蝶，在与他对视的瞬间，脑子里“嗡”的一声，那些因为低烧而混沌的记忆，仿佛被瞬间点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