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男主消毒水的味道是我恢复意识时最先捕捉到的信号。我费力地睁开眼，
视线先是一片模糊的白，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清头顶的天花板，浅灰色的纹路，
边缘嵌着一圈金属压条，正中央悬着一盏长方形的吸顶灯，灯光调得很暗，
却还是让我觉得眼睛发酸。侧过头，左边是一扇紧闭的窗户，米白色的窗帘拉得很严实，
只在底边漏出一点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右边是一张床头柜，
上面摆着一个白色的瓷杯，杯沿沾着一点水渍，旁边放着几盒包装严实的药，
还有一个正在缓慢跳动的心率监测仪，屏幕上的绿线随着我的呼吸起伏，
发出“嘀嗒、嘀嗒”的轻响，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我动了动手指，
才发现手背上扎着针，透明的输液管连接着床头的吊瓶，药液正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浑身都疼，尤其是脑袋，像是被人用钝器反复敲打过，昏沉得厉害，
连带着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我想坐起来，刚用了点力气，就听见“吱呀”一声，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了。进来的人是我姐，顾清沅。她穿着一件浅驼色的风衣，
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我送她的手表，表盘边缘已经有了磨损的痕迹，
是她戴了三年的旧物。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看到我醒了，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随即快步走到床边，放下保温桶就伸手探我的额头，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温度，
却让我莫名觉得安心。“淮景，你终于醒了。”她的声音有点哑，眼眶也红了，
说话时还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我张了张嘴，
喉咙干得发疼，只能发出一点沙哑的声音：“姐……我怎么在这儿？”顾清沅没立刻回答，
而是先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我坐起来，在我背后垫了个靠枕，
把水杯递到我手里：“先喝点水，慢点喝。”等我喝完水，她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双手放在膝盖上，像是在组织语言：“你出车祸了，三天前的晚上，在你下班回家的路上。
”“车祸？”我皱了皱眉，脑子里一片空白，关于车祸的记忆像是被人硬生生挖走了，
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碎片，“我……我怎么不记得了？”“医生说你撞到了头，
可能会暂时失去一部分记忆，等恢复一段时间就好了。”顾清沅避开我的目光，
伸手整理了一下我盖着的被子，语气尽量放得轻松，“别担心，你没什么大事，
就是需要多休养几天。爸妈那边我已经说了，他们在外地，暂时赶不过来，让我先照顾你。
”我点了点头，还想再问点什么，病房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手里拿着我的病历本，身后还跟着一个护士。医生走到床边，先看了看我的输液管，
又翻了翻我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照我的眼睛，动作很轻柔，却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顾先生，感觉怎么样？”医生的声音很温和，说话时带着专业的冷静，
“能回忆起车祸前后的事情吗？”我摇了摇头：“记不清了，只觉得头疼。”医生点了点头，
低头在病历本上写了些什么，然后抬起头看向顾清沅，语气稍微放低了一些：“顾小姐，
麻烦你出来一下。”顾清沅应了一声，起身前又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得让我有点看不懂，
像是担心，又像是在隐瞒着什么。她跟着医生走出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我隐约能听到他们在走廊里说话的声音，却听不清具体内容，
只能断断续续地捕捉到几个词：“记忆……***……暂时不要提……”等他们回来时，
顾清沅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底的红还没完全褪去。医生又叮嘱了我几句注意事项，
说让我好好休息，别想太多，然后就带着护士离开了。病房里又只剩下我和顾清沅两个人，
空气安静得有点尴尬。我看着顾清沅：“姐，沈祈渊呢？他没来吗？
”顾清沅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整理保温桶的动作也停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
眼神有点闪躲：“祈渊……，那天他没跟你在一起，只是后来听说你出了车祸，
过来看过你一次，见你没醒就先走了。他说让你好好休养，等你好了再来看你。
”“他没跟我在一起？”我皱了皱眉，心里莫名觉得有点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
“可我总觉得……那天他应该在的。”“你记错了吧。”顾清沅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
动作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亲昵，却让我觉得有点不自然，“那天你下班说要自己走，
祈渊还有事，就没跟你一起。别想那么多了，我给你带了粥，你肯定饿了，快趁热喝点。
”她打开保温桶，里面是我喜欢的瘦肉粥，还撒了点葱花，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可我却没什么胃口，脑子里总在想沈祈渊的事情。我和他认识了五年，
从大学时的室友到后来的恋人，几乎每天都形影不离，他从来不会让我一个人下班回家，
尤其是在晚上。可顾清沅说他那天有事，没跟我在一起，是我真的记错了，
还是……顾清沅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把粥盛在碗里递到我手里：“别胡思乱想了，
祈渊真的没事，等你出院了，你们就能见面了。快喝粥，凉了就不好喝了。”我接过碗，
勉强喝了几口，粥的温度刚刚好，却没尝出什么味道。接下来的几天，
顾清沅每天都会来医院陪我，给我带饭，陪我说话，却很少再提起沈祈渊。我问过几次，
她要么说沈祈渊忙，要么说他出差了，每次都含糊其辞，让我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
好在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医生说我没什么大碍，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了。出院那天，
顾清沅来接我，帮我收拾好东西，又去办理了出院手续。坐上车时，我看着窗外熟悉的街道，
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关于车祸的记忆依旧没有恢复，
只是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忘了。
车子停在我家楼下时，已经是下午了。顾清沅帮我把东西拎房间里，打开门的瞬间，
我愣在了门口，玄关的鞋柜上，还摆着沈祈渊常穿的那双黑色帆布鞋，鞋边沾着一点泥土，
是他上次去公园时蹭到的，墙上的挂钩上，挂着我们去年一起买的情侣围巾，红色的是我的，
深灰色的是他的，两条围巾还轻轻缠在一起，像是从未分开过。“我回来了。
”我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客厅跑过来，
穿着我给他买的浅蓝色家居服，头发有点乱，脸上带着我熟悉的笑容，眼神亮得像星星。
“淮景！你终于回来了！”沈祈渊跑到我面前，伸手想抱我，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只是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担心，“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头还疼不疼？
”我看着他，心脏突然跳得很快，眼眶也有点发热，我伸手碰了碰他的脸，
指尖能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还有他下巴上刚冒出来的一点胡茬，有点扎手，
却真实得让我想哭。“祈渊……”我声音有点哑，“你怎么在这儿？
我姐说你……”“我担心你啊，”沈祈渊笑着打断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动作自然又亲昵，“清沅姐说你今天出院，我一早就过来了，给你收拾了房间，
还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在厨房温着呢，等会儿就能吃了。”顾清沅站在门口，
看着我对着空气说话，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却还是强装镇定地走过来，
把东西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淮景，你先坐会儿，我去把粥热一下。”她路过我身边时，
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角，眼神里满是担忧，却没说什么。我没在意顾清沅的表情，
只是跟着沈祈渊走进客厅。客厅里的一切都没变，
沙发上还放着我们上次一起看电影时盖的毯子，电视柜上，放着我们的合照，
那是去年夏天拍的，我靠在他的怀里，他笑着比了个耶，
照片的边缘已经被我们摸得有点卷边了。“你看，我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