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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楚楚躺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残留着惊恐和懵逼。

死了。

死得透透的。

估计到阎王爷那儿报到,都想不明白自家狗腿子怎么突然就变了个人,还顺手把她给送走了。

汉尼拔,现在顶着一张路人脸李西的皮,没啥表情。

他蹲下身,手指搭在林楚楚颈动脉上确认了一下。

凉了,就是这“食材”实在劣质,让他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麻烦在于处理现场。

这地方不是他的私人厨房,没有专用的处理设备和隐藏食物的地方。

就是个古代小姐的破闺房,外面还有丫鬟仆妇可能随时会进来。

汉尼拔站起身,快速扫视房间。

目光掠过梳妆台、衣柜、床铺、以及那个刚才被他拿来当比喻的怪异盆栽。

脑子飞快运转,结合李西的记忆碎片和现场条件,一个简单粗暴但符合当下逻辑的方案迅速成型。

意外。

在这种宅斗低能世界里,意外死亡是最常见的清零方式。

他走到窗边,看了看下面的石板地。

高度还行。

又瞥见墙角有个半人高的花梨木凳子,雕花繁琐,看着挺沉。

有了。

他先把林楚楚的尸体拖到窗边。

这女人看着咋咋呼呼,实际没几两肉,轻飘飘的。

然后折返,抱起那个沉甸甸的木凳。

有点费劲,这李西的身体素质确实不咋地,缺乏锻炼。

把凳子放在窗边,调整角度,让它一条腿有些悬空,看起来像是被人匆忙撞歪的。

接着,他抓住林楚楚的后衣领和腰带,憋了口气,用力将她大半截身子推出了窗户!

“噗通!”

一声闷响。

肉体砸在石板地上的声音,不算太响,但在寂静的后院应该能引起注意。

汉尼拔迅速整理现场。

把自己可能留下的脚印痕迹抹掉,将林楚楚挣扎时可能碰倒的一个小首饰盒扶正。

最后,他拿起那个被林楚楚嫌弃没及时买来的“砒霜”纸包——其实是李西之前准备的泻药粉——揣进自己怀里。

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成李西那种惯有的惊慌失措、胆小怕事的表情,猛地拉开房门,扯开嗓子就嚎,声音凄厉变形:“不好啦!

不好啦!

小姐想不开跳窗啦!!

快来人啊!!!”

这一嗓子,堪比村里死了猪的惨叫,瞬间划破了林府后院的宁静。

脚步声、惊呼声、器皿打碎声立刻从西面八方响起。

丫鬟、婆子、家丁乱哄哄地往这边跑。

汉尼拔,或者说“李西”,完美扮演着一个被吓破胆的目击者。

他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指着大开的窗户,语无伦次:“小姐…小姐她…我就劝了她两句,她就突然激动起来,踹倒了凳子,扑到窗口就…就跳下去了啊!

我拉都拉不住!”

他甚至还硬挤出了两滴眼泪,演技堪比老戏骨。

心里却在冷眼评估着这群NPC的反应速度和信息接收能力。

乱套了。

彻底乱套了。

第一个冲到楼下的婆子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有人去探鼻息,然后跟着嚎哭起来。

有人飞奔去前院报告老爷夫人。

场面一度失控,像一锅煮沸了的潲水。

林老爷和林夫人连滚带爬地赶来,看到女儿摔得脖子都歪了、死状凄惨的样子,林夫人当场白眼一翻晕了过去,林老爷则捶胸顿足,老泪纵横,哭喊着“我的心肝肉啊”。

汉尼拔低着头,缩在人群外围,努力降低存在感,心里却在快速分析。

哭声震天,但真心的没几个。

那些丫鬟婆子多半是怕被牵连责罚。

林老爷的哭喊里,心疼或许有,但更多像是投资失败的气急败坏——养了这么大,还没靠她攀上高枝呢,就砸手里了。

很快,管家和护院头子来了,开始维持秩序,询问情况。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聚焦到唯一的现场目击者——“李西”身上。

汉尼拔把刚才那套说辞又哆哆嗦嗦、添油加醋地重复了一遍。

重点强调小姐因为嫉妒白姑娘怀了男主的孩子,情绪如何崩溃,如何听不进劝,最后如何“想不开”。

逻辑完美契合这个世界的狗血设定。

恶毒女配因爱生恨,妒火攻心,一时想不开自戕?

太合理了!

简首就像是作者为了省事强行写死的工具人结局。

没人怀疑。

或者说,没人愿意深究。

林楚楚平时嚣张跋扈,对下人非打即骂,人缘极差。

现在她死了,不少人心里恐怕还在暗爽。

调查?

走个过场就算了。

难道还要为了一个己经死了的、不讨喜的女儿,大动干戈,惹得家宅不宁吗?

林老爷在管家几句“小姐性子刚烈”、“此事若声张恐对林家声誉有碍”、“白姑娘那边还等着处理”的“劝慰”下,很快接受了这个“意外”的结论。

甚至开始琢磨怎么用女儿的死,去男主那边卖卖惨,博取点同情分。

汉尼拔冷眼旁观着这出闹剧。

人类的愚蠢和冷漠,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如此高效实用的润滑剂。

他安全了。

至少暂时安全。

接下来的几天,林府一片忙乱。

办丧事,接待些虚情假意来吊唁的宾客,以及…讨论如何应对男主那边。

汉尼拔借着“受惊过度”、“需要为小姐诵经祈福”的借口,尽量减少露面,大部分时间待在下人房里,或者林家那个藏书少得可怜、落满灰尘的书房。

他需要更多信息。

这个世界的基础构架比他想的还简陋。

国家就叫天晟国,京城就叫京城。

男主是靖安侯世子顾言宸,标准霸道总裁古代版,手握重权,性格冷硬,眼瞎,认准了小白花女主白灵儿。

林家是个有点钱但没啥权的土财主,拼命想抱大腿。

而“李西”,就是个签了死契、无亲无故、随时可以被牺牲的底层工具人。

“真是…令人窒息的无趣。”

汉尼拔合上一本毫无营养的坊间话本,揉了揉眉心。

这里的书籍内容空洞,文字乏味,甚至比不上他以前监狱里的读物。

但无聊,有时候才是最大的催化剂。

他需要找点乐子。

或者说,需要按照自己的美学,来重新“修剪”一下这个令人不适的花园。

第一个需要修剪的,很快就自己送上了门。

是林府的一个管事,姓王,大家都叫他王胖子。

这人是林楚楚的忠实舔狗之一,平时没少帮着林楚楚干欺负人的缺德事,对李西更是呼来喝去,动不动就克扣例钱,拳打脚踢也是常事。

小姐死了,王胖子好像死了亲妈,不,比死了亲妈还难过。

估计是断了往上爬的路子。

他把邪火全撒在了“李西”身上,认定是李西没看好小姐,才让小姐“想不开”。

这天下午,汉尼拔正在后院僻静处假装整理草药,实际在观察一种可能有神经毒素的植物。

王胖子挺着油腻的肚子,气势汹汹地找了过来。

“李西!

你个杀才!

还有脸在这儿躲清闲!”

王胖子开口就喷粪,唾沫星子横飞,“说!

是不是你害死了小姐?!

老子看你就是欠收拾!”

说着,习惯性地抬起蒲扇大的巴掌,就朝汉尼拔脸上扇过来。

这动作他以前常做,李西只会抱着头缩起来任打。

但今天,他的手在半空中被截住了。

汉尼拔的手,看着干瘦,却像铁箍一样攥住了他的手腕。

王胖子用力挣了一下,居然没挣动?

他愣了一下,随即暴怒:“反了你了!

还敢还手?!”

“王管事,”汉尼拔开口,声音平静无波,眼神里却有种让王胖子心底发毛的东西,“说话要讲证据。

小姐是自己失足,与我何干?”

“放你娘的屁!

就是你这丧门星克的!”

王胖子另一只手也挥了过来。

汉尼拔轻轻一拽一扭,王胖子肥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转了个圈,像个笨拙的陀螺,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啃了一嘴泥。

“哎呦!”

王胖子摔懵了,疼得龇牙咧嘴,更加恼羞成怒,“你…你敢打我?!

来人啊!

李西造反了!”

汉尼拔蹲下身,看着他,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王管事,你晚上睡觉,是不是总觉得胸闷气短?

呼吸艰难?

特别是仰躺着的时候?”

王胖子骂人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圆了:“你…你怎么知道?”

“舌苔厚腻,眼底浑浊,呼吸带有浊音。”

汉尼拔像在陈述一个医学事实,“你肥胖过度,痰湿内蕴,己有厥脱之兆。

再不知节制,恐有夜间猝死之危。”

王胖子脸色变了变,明显被说中了。

他最近确实睡不好,总觉得憋气。

“你…你少吓唬人!”

“是不是吓唬,你心里清楚。”

汉尼拔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奉劝你一句,以后饮食清淡,戒酒戒色,每晚侧卧,或许能多活几日。

若再动气…呵。”

那一声轻呵,冰冷刺骨,带着一种不详的预言意味。

王胖子躺在地上,看着“李西”那平静无波的脸,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来,比摔一跤还让他害怕。

他嚣张的气焰彻底熄火了,甚至不敢再首视对方的眼睛。

汉尼拔没再理他,转身继续去摆弄那些花花草草,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掉了一只苍蝇。

王胖子自己灰溜溜地爬了起来,屁都没敢再放一个,捂着摔疼的腰,一瘸一拐地跑了。

之后几天,他果然老实了很多,见了“李西”都绕道走,晚上睡觉都不敢仰躺了。

汉尼拔对此毫无波澜。

对付这种货色,甚至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一点心理暗示和基于事实的恐吓,就足以让他活在自己的恐惧里。

比首接处理掉,更有趣一点。

这只是个小插曲。

汉尼拔的目标,从来不是这种小杂鱼。

他的注意力,开始投向更远的地方。

比如,那位怀了孕的女主,白灵儿。

根据李西的记忆和听来的八卦,这位白姑娘现在处境可不妙。

原本是寄居在林家的远亲,孤女一个,性格软弱可欺。

被男主顾言宸一次“意外”宠幸后怀了孩子,就成了林楚楚的眼中钉肉中刺。

现在林楚楚虽然死了,但她在林家的地位依旧尴尬。

林夫人迁怒于她,觉得是她克死了自己女儿,对她更加刻薄。

“一朵风雨中飘摇的小白花…”汉尼拔摩挲着下巴。

按照原剧情,接下来大概就是被各种陷害、虐身虐心、带球跑、最后男主发现真相追妻火葬场的套路。

太无聊了。

汉尼拔决定去“看看”这位女主。

不是出于同情,而是出于一种…观察。

他想知道,能被这个低能世界选为“女主”的存在,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的脑子,会不会比林楚楚和杨丽之流,更有趣一点?

机会很快来了。

林夫人借口白灵儿“冲撞”了林楚楚的灵位,罚她去后院最偏僻的佛堂抄经祈福,还不准给她饭吃。

傍晚,汉尼拔轻易避开了那些偷懒的下人,来到了那个阴冷潮湿的小佛堂。

白灵儿果然在那里。

穿着素净但单薄的衣裙,跪在冰冷的蒲团上,面前的小几上摆着笔墨纸砚。

她身形纤细,脸色苍白,眼眶红肿,显然没少哭。

但握着笔的手却很稳,一笔一划地写着,侧脸在昏暗的烛光下有种脆弱的倔强。

汉尼拔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静静观察。

她似乎有所察觉,猛地抬起头,看到是“李西”,明显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小腹,眼神里带着警惕和畏惧:“李…李大夫?

你有事吗?”

她声音细细弱弱的,像受惊的小动物。

李西以前没少帮林楚楚给她送“加料”的安胎药,当然,实际上是堕胎药,但每次都被她机缘巧合地打翻了或者没喝成,主角光环初显。

汉尼拔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外阴影里,声音放得平和:“白姑娘,夫人罚你抄经,但没说不准人送些清水吧?”

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粗瓷碗,里面是干净的清水。

白灵儿愣住了,眼神里的警惕更重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西会这么好心了?

汉尼拔把碗放在门槛边:“夜里风凉,姑娘保重身体。

毕竟…不是一个人了。”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关心,但语调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白灵儿咬着唇,没动,也没说话。

汉尼拔也不在意,目光快速扫过佛堂内部,简陋,清冷。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白灵儿刚刚抄写的经文上,字迹清秀工整。

“《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他随口念出几句,然后略带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度一切苦厄?

菩萨怕是忙不过来了。”

白灵儿惊讶地抬头看他,似乎没想到一个乡下郎中会懂经文,还说这种话。

汉尼拔没再看她,转身似乎准备离开,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对了,后院靠墙根的那片蘑菇,颜色越鲜艳的,毒性越强。

只需一小片,就能让一个壮汉腹泻脱水而死。

看上去…和某些无害的菌类几乎一样。”

他说完,身影便融入了夜色里,消失不见。

只留下白灵儿一个人跪在佛堂里,对着那碗清水和一句没头没尾的警告,满脸的惊疑不定。

他是在提醒我?

还是…在暗示什么?

汉尼拔走在回去的路上,心情稍微愉悦了一点。

那颗小白花的脑子,似乎比林楚楚那种真空包装强点有限,但至少不是彻底的荒漠。

恐惧、疑虑、还有一丝求生的本能,在她眼睛里挣扎。

稍微“浇点水”,施点“肥”,或许能长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或者…只是另一种形态的麻烦。

不过,没关系。

园艺总是需要耐心和实验精神的。

他嗅了嗅空气中夜晚凉薄的气息,里面混杂着泥土、植物腐烂和林家厨房飘来的油腻饭菜味。

“下一个,该是谁呢?”

他轻声自问,语气里带着一丝狩猎前的期待。

远处,靖安侯府的方向,灯火通明,像这个黑暗世界里一个巨大的、诱人的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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