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身着一袭月白绣玉兰的襦裙，外罩浅粉纱衫，乌黑的长发挽成垂挂髻，仅用一支羊脂玉簪固定，未施粉黛的脸庞清丽绝尘，清冷的气质中又透着几分少女的娇憨，与往日的疏离判若两人。
“小姐，您今日可真好看！”
春桃帮她整理着裙摆，眼底满是惊艳，“等会儿戴上次子夫人送的那支点翠步摇，定能让所有宾客都看呆了！”
沈清晏对着铜镜轻轻拨了拨鬓发，语气平静：“及笄礼讲究端庄得体，不必太过张扬。”
话虽如此，她却在袖口悄悄藏了一枚小巧的银质发针——这是前世母亲教她的防身之物，如今却成了她应对宅斗的利器。
前厅早己宾客云集，镇国公沈毅身着绯色官袍，正与几位同僚谈笑风生；柳氏则陪着几位诰命夫人坐在偏厅，时不时望向门口，显然是在等沈清晏。
沈清晏刚走到前厅门口，就被柳氏拉到身边，低声叮嘱：“等会儿行及笄礼时，由你祖母主持，她若是说些不好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娘会帮你圆场。”
沈清晏点头应下，目光却扫过人群，很快就锁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林子墨。
他今日穿着一身宝蓝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面如冠玉，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正与几位世家公子谈笑风生，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可在沈清晏眼中，这张脸却比恶鬼还要狰狞——就是这张脸，在前世骗走了她的信任，夺走了镇国公府的兵权，最后还亲手将她刚出生的孩儿扔进了乱葬岗。
“晏儿，表哥来看你了。”
林子墨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笑着朝她走来，眼神落在她身上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明日便是你的及笄礼，表哥特意带来了贺礼，祝你及笄快乐。”
说着，他递过来一个精致的锦盒，里面是一支赤金嵌红宝石的发钗，流光溢彩，一看就价值不菲。
周围的宾客纷纷附和：“林公子对清晏小姐可真是上心啊！”
“是啊，这发钗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可见林公子的心意。”
柳氏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显然是对林子墨很满意——前世，母亲就是因为觉得林子墨温文尔雅、对自己一心一意，才极力促成了这门亲事，却没想到，这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沈清晏没有接锦盒，反而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语气冷淡：“多谢表哥费心，只是及笄礼有规定，不可收受外男贵重礼物，表哥的心意，晏儿心领了。”
林子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沈清晏会拒绝。
他愣了愣，随即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是表哥考虑不周，忘了及笄礼的规矩。
不过这发钗是表哥的一点心意，还望表妹收下，就当是表哥给你的及笄贺礼。”
“表哥还是留着送给别人吧。”
沈清晏眼神冰冷，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听说表哥近日在城外购置了一处别院，还纳了一位红颜知己，想来这位姑娘更需要表哥的‘心意’。”
这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子墨身上，带着惊讶与探究。
林子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沈清晏竟然知道这件事！
“晏儿，你……你胡说什么！”
林子墨急声道，“那只是表哥的一个远房表妹，因家道中落来投奔我，我只是好心收留她，绝没有别的意思！
你可不能听信外人的谣言，坏了表哥的名声！”
“是吗？”
沈清晏挑眉，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柳氏，“娘，这是昨日我让管家去城外别院调查时，发现的账目清单。
上面清楚地写着，表哥每月给那位‘远房表妹’五十两银子，还为她购置了大量珠宝首饰，甚至还买了一个丫鬟伺候她。
若是普通的远房表妹，表哥用得着这么费心吗？”
柳氏接过纸条，仔细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向林子墨的眼神满是失望：“林公子，晏儿说的是真的吗？
你真的在城外纳了外室？”
林子墨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支支吾吾地辩解：“娘，我……我只是……只是什么？”
沈清晏打断他，语气犀利，“只是觉得家中妻子不够温柔，所以才在外寻找慰藉？
还是觉得镇国公府的权势还不够，想借着与我的婚事，再攀附其他世家？
表哥，你可别忘了，你如今的官职，还是我父亲举荐的！
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镇国公府的？”
这些话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在林子墨的心上。
他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再也维持不住温文尔雅的模样。
周围的宾客也开始窃窃私语，看向林子墨的眼神满是鄙夷。
“没想到林公子竟是这样的人，表面温文尔雅，背地里却如此不堪！”
“是啊，竟然背着表妹在外纳外室，还想借着婚事攀附镇国公府，真是太***了！”
林子墨的父亲，也就是沈清晏的舅舅，脸色铁青地走上前，一把抓住林子墨的衣领，厉声呵斥：“你这个逆子！
竟然做出这种丢人的事！
还不快给你表妹和你姑母道歉！”
林子墨被迫对着沈清晏和柳氏弯腰道歉，声音带着哭腔：“表妹，姑母，我知道错了，求你们原谅我这一次！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清晏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眼底没有丝毫同情。
这只是他应得的惩罚，比起前世他对自己和母亲的伤害，这点惩罚根本不算什么。
“道歉就不必了。”
沈清晏语气冷淡，“表哥还是回去好好管教一下你的‘远房表妹’，免得日后再做出什么丢人的事，连累我们镇国公府。
另外，我父亲举荐你做官，是希望你能为国效力，而不是让你用官职谋取私利、玩弄感情。
若是表哥再不知悔改，我会让父亲收回举荐，到时候，表哥可就别怪我们不念亲情了。”
这话彻底断了林子墨的退路。
他知道，若是沈毅收回举荐，他不仅会失去官职，还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他只能死死地咬着牙，不敢再反驳。
就在这时，祖母李氏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她看到前厅的混乱，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林子墨，立刻就明白了几分。
她没有责备林子墨，反而看向沈清晏，语气严厉：“晏儿！
今日是你的及笄礼，你怎么能在宾客面前如此失态？
还不快给你表哥道歉！”
沈清晏早就料到李氏会偏袒林子墨，她没有生气，反而平静地说：“祖母，我何错之有？
表哥在外纳外室，欺骗众人，我只是说出真相，让大家看清他的真面目，免得日后再有姑娘被他欺骗。
难道在祖母眼里，说出真相也是错吗？”
李氏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沈清晏，如今竟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还敢当众反驳她！
柳氏连忙上前打圆场：“娘，今日是晏儿的及笄礼，不宜争吵。
林子墨年轻不懂事，以后多加管教便是。
咱们还是先举行及笄礼吧，别让宾客们久等了。”
李氏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却狠狠地瞪了沈清晏一眼，显然是记恨上了她。
沈清晏对此毫不在意。
她知道，今日的举动虽然得罪了祖母和林子墨，却也让众人看清了林子墨的真面目，断了母亲想要促成这门亲事的念头。
这只是她复仇之路的第一步，接下来，她还要对付沈清柔和王氏，保护好母亲和整个镇国公府。
及笄礼正式开始，李氏虽然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在宾客面前太过失态，只能按照流程，为沈清晏加笄、取字。
当沈清晏接过李氏递来的笄礼，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身影时，眼神变得格外坚定。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任人摆布。
她要亲手改写自己的命运，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