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红酒顺着睫毛往下淌。我眨了眨眼,猩红的液体在白色瓷砖上溅开几朵花。
"贱人生的贱种!"林美云甩了甩手腕,钻石戒指在吊灯下闪着冷光。
她今天喷了浓烈的香水,熏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我摸上发烫的左脸。
这个触感太真实了——指甲划过的刺痛,皮肤下的毛细血管在破裂。
前世被赶出家门的记忆像按下重播键,连她嘴角那颗饭粒的位置都和记忆中分毫不差。"妈,
别气坏了身子。"顾雨柔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真丝睡裙扫过台阶。她手里端着杯蜂蜜水,
递过去时故意撞翻我脚边的行李箱。玻璃杯砸在我膝盖上。温水浸透了棉质睡裤,
和未干的红酒混在一起。我低头看自己发抖的双手。指甲修剪得很圆润,
腕骨还没被精神病院的束缚带磨出老茧。这是二十二岁的身体,
距离我被逼跳海还有三年零四个月。"老爷马上到家了。"林美云用鞋尖踢开我的行李箱,
"趁他看见你这副鬼样子之前,滚出去。"行李箱弹开的瞬间,内衣和止痛药撒了一地。
前世我蹲在这里哭了半小时,最后只带走两件换洗衣服。这次我用脚尖勾住箱盖,
听见金属搭扣咔嗒合拢的声音。"清歌?"顾雨柔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流血了。
"她拇指抹过我掌心,那里有四个新月形的伤口。我盯着她浅粉色的美甲,
想起前世就是这双手,把注射器扎进我静脉时还在做水晶延长。玄关传来电子锁的声响。
林美云立刻扯乱自己的衣领,眼眶说红就红。顾雨柔松开我,转身时把蜂蜜罐扫到地上,
黏稠的液体在瓷砖上蜿蜒成河。"怎么回事?"顾父的公文包掉在地上。他领带歪着,
西服沾着臭臭的酒气。我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药瓶。氟西汀,
治疗抑郁症的——瓶身上印着顾雨柔的名字。前世我直到被关进疗养院才知道,
这药瓶里装的一直是维生素片。"你女儿要杀人啊!"林美云突然尖叫。
她抓起水果刀往自己手臂上划,刀锋在碰到皮肤前被我截住。金属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
我捏着刀柄轻轻一转,刀刃就抵住了林美云保养得当的脖子。她喉结在我虎口下滚动,
粉底蹭在我指关节上。"清歌!"顾父的吼声震得水晶吊灯都在晃。我松开手。
水果刀掉在地毯上,闷响像块腐肉落地。这个角度只有林美云能看见我的表情,
我朝她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了三个字。她瞳孔猛地收缩。管家在门外按喇叭。
我拖着行李箱走到顾雨柔身边,她正把真正的氟西汀药片碾碎在蜂蜜里。
前世这杯加料蜂蜜水,让我在股东大会上当众失禁。"站住!"顾父抓住我行李箱拉杆,
"大半夜你去哪?"我转身时故意踩中蜂蜜罐,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西装口袋里的钢笔硌得我肋骨生疼,正好是录音笔伪装的那支。"爸。"我把脸埋在他肩头,
声音闷得恰到好处,"林姨说妈妈跳楼的时候......""胡说八道!
"林美云冲过来扯我头发。我顺势踉跄着撞向博古架,明代青花瓷瓶摇晃着栽下来,
在顾父脚边炸开无数碎片。瓷片划破他西裤,血珠渗出来。
我跪在碎瓷片上捡照片——刚才故意从相框里抖出来的,我妈躺在太平间的特写。
顾父膝盖一软跪在我对面。他手指碰到照片边缘时,我听见他呼吸停了半拍。
这张照片本该锁在周律师的保险柜里,是我上个月潜入他办公室复制的。
"老顾你听我解释......"林美云去扶他肩膀的手被甩开。顾父抖得拿不住照片,
背对着所有人问我:"你从哪弄到的?"我抹了把脸上的红酒渍。温热的液体流进嘴角,
尝起来像铁锈味的鱼盐。第2章阁楼的霉味钻进鼻腔时,我正用脚尖碾碎一只蟑螂。
脆响让我想起精神病院的电击疗法,那些医生总说电流能治好我的"妄想症"。
行李箱滚轮卡在楼梯裂缝里。我听见楼下传来瓷器碎裂声——顾雨柔又在摔东西。
前世这时候她正往我枕头里藏图钉,现在估计在翻我故意留下的日记本。
手机震动从胸罩里传来。周律师发来的加密文件正在下载,进度条像条吐信的蛇。
我踢开堆满杂物的折叠床,灰尘在月光下像群舞的幽灵。"小姐。"管家在门外咳嗽,
"老爷说让您暂时住这儿。"他递来的钥匙串上挂着母亲的照片。我盯着照片边缘的咖啡渍,
突然伸手拽断链子。金属断裂声吓得老管家后退半步,他大概没见过我露出这种表情。
"告诉父亲,"我把母亲的照片塞进内衣夹层,"我梦见妈妈了。
"门锁转动的声音像声叹息。我立刻掀开墙角的老鼠洞,前世我在这里藏过抗抑郁药。
现在洞里躺着个防水袋,周律师上周派人塞进来的针孔摄像机还在闪烁红灯。
手机屏幕亮起来。周律师的消息带着血腥味:"林美云挪用公款证据已获取,视频在附件。
"我点开视频时碰到了水杯。水面倒映出我扭曲的脸,
和视频里林美云在酒店套房里数钞票的画面重叠。她对面坐着的秃顶男人我认识,
前世就是他作伪证说我妈有精神病史。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我扑到窗边时,
正看见顾父的奔驰碾过草坪。车灯扫过三楼窗户,顾雨柔正把什么东西塞进保险箱。
等整栋别墅陷入黑暗,我摸黑爬上三楼。指纹锁滴了一声——上周家庭聚餐时,
我偷录了林美云的拇指纹。保险箱里堆着房产证和境外银行卡,最底下压着母亲的和田玉镯。
玉镯内侧刻着"赠爱妻"。我对着月光转动镯子时,有道裂痕在"妻"字上蜿蜒。
手机镜头对准裂痕的瞬间,楼下突然传来开门声。我闪进衣帽间。真丝睡衣擦过脸颊,
全是林美云的香水味。脚步声停在保险箱前,顾雨柔的喘息声带着甜腻的酒气。"妈,
那贱人会不会发现......""闭嘴!"林美云的声音像刀刮玻璃,"录像带呢?
"我捂住嘴。衣帽间镜子反射出她们翻找的背影,林美云手里攥着个牛皮纸袋。
前世我直到死都不知道,这个袋子里装着我妈被绑架时的照片。
她们离开后我在原地数了三百秒。保险箱已经锁上,但我摸到了柜门夹着的一角照片。
抽出来的瞬间,我指甲劈了——照片上我妈被绑在椅子上,
眼睛上蒙着领带是顾父常戴的那条。晨光透过窗帘时,我正把照片发到顾父邮箱。
附言栏只打了六个字,发送前又删掉。最后发出去的是张自拍,
我特意把玉镯戴在淤青未消的手腕上。阁楼门被踹开时我正在煮泡面。顾父的领带夹勾着丝,
显然刚从哪个应酬场赶回来。他盯着我手腕上的玉镯,喉结动了三次才发出声音。
"这镯子......""妈妈托梦给我的。"我搅动着泡面,热气糊在眼镜片上,
"她说地下室有东西想给您看。"顾父倒退着撞上门框。
我知道他想起什么——别墅地下室改建成酒窖前,是我妈的画室。林美云嫁进来后第一件事,
就是把她所有画作烧成了灰。泡面汤溅到手背。我嘶了一声,袖口滑落露出手臂上的抓痕。
顾父突然抓住我手腕,他掌心都是汗,比我死在海里那天还冷。
"清歌......"他声音哑得像砂纸,"这些年......"楼梯传来高跟鞋声。
我迅速抽回手,泡面碗故意打翻在地。林美云冲进来时,我正用碎瓷片划自己手臂。"老顾!
她疯了!"林美云去拽顾父胳膊,却被甩开。我趁机把染血的瓷片塞进她掌心,
就像前世她栽赃我时那样。顾父的巴掌落在林美云脸上时,我正对着窗户整理头发。
玻璃反光里,周律师的车停在三百米外的梧桐树下。副驾驶坐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修长的手指正敲着方向盘。那双手我死都不会认错。前世我沉进海底时,
就是这双手扯断了绑着我的铁链。第3章水晶吊灯的光刺得眼睛发疼。我端着香槟,
指腹摩挲着杯壁上的水珠。顾雨柔穿着那条镶满碎钻的礼服裙,
像只开屏的孔雀在人群里穿梭。"哎呀!"我脚下一歪,整个人撞向端着托盘的服务生。
红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泼在顾雨柔胸口。深红的酒渍在她雪白的礼服上晕开,
像血。"顾清歌!"她尖叫着扬起手。巴掌落下来时我没躲。
清脆的响声让整个宴会厅安静了一秒。我偏着头,舌尖抵了抵发麻的腮帮,目光穿过人群,
落在二楼露台的男人身上。傅九爷。他倚着栏杆,黑色西装衬得身形修长。
指尖夹着的烟明明灭灭,烟雾后那双眼睛冷得像冰。前世我饿得在垃圾桶边翻食物时,
是他让手下给了我一碗热汤面。"贱人就是贱人,"顾雨柔揪住我头发,
"穿再贵的礼服也遮不住骨子里的穷酸味!"我踉跄着后退,撞倒了香槟塔。
玻璃杯砸在地上,碎片飞溅。宾客们发出惊呼,有人举起手机开始录像。"怎么回事?
"林美云挤进人群,指甲掐进我胳膊,"又给我丢人现眼!"我低头不说话,手指悄悄松开。
顾雨柔的钻石项链坠子掉进香槟池里,发出轻微的"叮"声。
那是她未婚夫上周送的订婚礼物,价值七位数。"顾大小姐,"油腻的男声插进来,
"听说你被赶出家门后,在夜总会陪酒?"顾雨柔的未婚夫王晟搂着她的腰,
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在我领口打转。前世就是他,在股东大会上放出我"精神失常"的假病历。
我往后退了半步,高跟鞋踩在香槟渍上打滑。眼看要摔倒,后背突然撞上一堵人墙。
冷冽的雪松味笼罩下来。我抬头,正对上傅九爷线条分明的下颌。他没看我,
目光落在王晟脸上。"傅、傅九爷......"王晟的喉结滚动,酒糟鼻上冒出冷汗。
宴会厅鸦雀无声。傅九爷的保镖不知何时围了过来,黑西装下鼓起的肌肉轮廓让人腿软。
"舌头不想要了?"傅九爷开口,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天气。王晟的酒杯掉在地上。
红酒溅在他锃亮的皮鞋上,像一滩血。我趁机往傅九爷身后躲了躲,
手指"不小心"勾住他的袖扣。他垂眸瞥了我一眼,没甩开。顾雨柔的脸色比死人还白。
她张着嘴,粉底盖不住的痘痘在灯光下格外明显。林美云拽着她往后退,
高跟鞋踩到裙摆差点摔倒。傅九爷抬手。保镖立刻递上手帕。他没擦袖口被我碰过的地方,
反而捏住我下巴,用力抹掉我脸上顾雨柔的掌印。"疼吗?"他问。我眼眶瞬间红了。
不是装的。前世跳海那天,海水灌进肺里的灼烧感突然涌上来。傅九爷松开手,转身就走。
保镖们跟着撤离,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像催命符。王晟瘫在椅子上,领带歪到一边。
宴会厅恢复嘈杂。我弯腰捡起顾雨柔的项链,
指腹蹭过钻石背面——那里刻着王晟和前女友的名字缩写。"姐姐,"我把项链递过去,
声音刚好让周围人听见,"你未婚夫好像很念旧呢。"顾雨柔抢过项链的瞬间,我松开手。
钻石划破她掌心,血珠滴在酒渍上,像红宝石。手机在晚宴包里震动。
周律师发来消息:"傅九爷助理约你明早十点,云端咖啡厅。"我抿了口香槟。
甜腻的酒液滑过喉咙,和前世那碗汤面的味道重叠。第4章云端咖啡厅的玻璃幕墙外飘着雨。
我搅动着冷掉的拿铁,奶泡已经塌陷成难看的絮状物。周律师把牛皮纸袋推过来时,
袖口沾着复印机的碳粉。"昨晚拍的。"他压低声音,"林美云和司机的车震现场。
"照片边缘还带着打印机余温。我抽出一张,林美云的脸压在奔驰车后窗上,
口红蹭花了玻璃。日期显示是上周三——我妈忌日那天。"不急。"我把照片塞回纸袋,
指尖沾到咖啡渍,"让子弹飞一会儿。"周律师皱眉。
他眼镜片上反射出我身后的人影——傅九爷的助理正朝我们走来。黑西装,黑手套,
连皮鞋都不反光。"顾小姐。"助理的声音像AI,"九爷在等您。
"我故意把照片袋留在桌上。起身时碰翻咖啡杯,褐色液体浸透了纸袋一角。
周律师手忙脚乱抢救文件的样子,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电梯直达顶层。助理推开门时,
傅九爷正背对着我们看雨。落地窗映出他轮廓,像幅被雨水晕开的水墨画。"坐。
"他没回头,"听说你昨晚演了场好戏。"真皮沙发冷得像停尸台。我并拢膝盖,
伤口在丝袜下隐隐作痛。昨晚顾雨柔的指甲里有碎钻,划破的伤痕现在才开始发炎。
傅九爷转身时,我闻到了雪茄味。不是廉价货,是古巴私人庄园特供的那种。
前世我死前闻到的最后味道,就是他大衣上的雪茄香。"王晟今早撤资了。"他弹了弹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