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介绍:林薇: 约50岁,李哲的前任,性格直爽泼辣,经营着一家小花店。外表坚强,
内心柔软。沈清: 约48岁,李哲的前任在林薇之后,性格温和内敛,
曾是一名图书管理员。心思细腻,忍耐力强。李哲: 约70岁,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老人。
年轻时颇有魅力,如今记忆混乱,时常陷入过去的片段。1 这烂摊子,谁爱接谁接!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混杂着老年人特有的衰颓气息,弥漫在养老院的走廊里。
林薇踩着半高跟的靴子,哒哒哒地走在光洁的地板上,声音又急又冲,像是在跟谁较劲。
沈清跟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脚步轻得像猫,眉头微微蹙着,打量着四周。
她们被带进一间小小的办公室。负责人是个面带难色的中年女人,
递过来一份文件和一个古朴的木盒子。“李哲先生的情况,二位想必已经了解了。
阿尔茨海默症中期,认知能力衰退严重,生活基本无法自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负责人推了推眼镜,“他的财产,扣除后续养老费用,所剩无几。
我们院……确实也无法提供更一对一的看护了。”林薇一把抓过文件,快速翻看着,
嘴角撇着:“意思是,没钱了,人得领走?当初他风光的时候,可没见这么狼狈。
”沈清轻轻拿起那个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些旧照片,几枚邮票,还有一封信。
她抽出信纸,展开,眼神微微一动。“这是他早些年,
还算清醒时留下的遗嘱附录和……一封信。”负责人斟酌着用词,“指定了,
如果他陷入无法自理的状态,希望由你们二位……林薇女士,沈清女士,
共同负责他的照护事宜。他说……”负责人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说,
他这辈子最对不起又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们两位。”“放屁!”林薇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差点跳起来,“共同照护?我和她?”她猛地指向沈清,指尖几乎要戳到对方的鼻子,
“你看我们俩像是能坐在一起搓麻将的样子吗?李哲他老年痴呆前是不是就已经疯了?
”沈清合上木盒,声音依旧平静,但细听能辨出一丝颤抖:“为什么是我们?
他没有其他亲人了吗?”“直系亲属都不在了。远亲……不愿接手。
至于为什么是二位……”负责人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李先生的想法,
我们无法揣测。信里或许有他的解释。另外,他名下有套老城区的小两居,目前出租状态,
租金可以勉强覆盖一部分居家照护的成本。如果二位不同意,按照程序,
我们只能联系社会救助机构,但那样环境和服务可能……”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了。
林薇气得胸口起伏,精心打理的卷发都仿佛要炸开:“让我们情敌凑一块儿给他养老送终?
李哲你可真行,死了都要恶心人!我不同意!绝对不行!”沈清却沉默了很久,
目光再次落在那封信上,指尖摩挲着信纸边缘。那是她熟悉的、李哲的字迹,
即便有些颤抖了。“他信里说,”沈清轻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林薇听,
“他亏欠我们,无力偿还。这辈子最后的日子,只想在熟悉的人身边……哪怕我们恨他。
他说……‘她们是我荒唐一生里,唯一真实过的锚点’。”“锚点?我看是污点!
”林薇冷笑,“沈清你少在这装腔作势,别告诉我你心软了?
忘了当初他怎么踩着我的心跟你搞在一起的?忘了你怎么得意洋洋地登堂入室了?
”沈清终于抬起头,看向林薇,眼神复杂:“过去的事,各有对错。林薇,我不是得意洋洋,
我后来……也得到了教训。”她深吸一口气,“但现在,不是一个死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病了,糊涂了,需要人照顾。而且,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送去救助机构……”她没再说下去。林薇像被针扎破的气球,那股怒气一下子泄了,
只剩下烦躁和无力。她当然知道,送李哲去那种地方,她心里也不会好过。毕竟,
那是她真心实意爱过的第一个男人,哪怕恨意绵长,也盖不住底下那点早已变质的回忆。
“狗屁的共同照护!”林薇咬牙切齿,最终还是恶狠狠地抓起了笔,“但我把丑话说前头,
沈清,住一个屋檐下可以,各干各的,谁也别碍着谁!你要是敢耍花样,
我立马带着我的东西走人,让他自生自灭去!”沈清看着林薇在文件上签下歪歪扭扭的名字,
也默默拿起了笔:“好。约法三章。为了……各自安心。”两个女人,隔着一张办公桌,
在不同的时间,签下了同一份让她们未来生活天翻地覆的协议。空气里仿佛有无形的电火花,
噼啪作响。2 鸡飞狗跳的第一天李哲被接了回来。他坐在轮椅上,很安静,
花白的头发梳得还算整齐,眼睛望着窗外,似乎对换了环境毫无察觉。
只是嘴里偶尔喃喃着什么,听不真切。老房子不大,两间卧室,一个客厅,
小小的厨房和卫生间。林薇指挥着搬运工把自己的大箱子往主卧搬:“这间我住了!采光好,
空间大。你,”她瞥了眼沈清,“睡次卧。至于他……”她指了指轮椅上李哲,
“客厅沙发床,或者打个地铺。反正他糊涂着,睡哪儿都一样。”沈清正在给李哲擦手,
动作轻柔。闻言,她抬起头,语气温和却坚定:“不行。他需要安静和舒适的环境。
主卧带阳台,方便晒太阳,空间也大,适合放他的东西和必要时活动。你睡次卧,
我睡客厅沙发床。”“凭什么?”林薇立刻炸毛,“这房子现在也有我一半的居住权!
我说了算!”“就凭你半夜睡得死,他起夜或者有什么动静你需要照顾?就凭你指甲那么长,
给他擦身换衣服方便?”沈清一句接一句,声音不大,却堵得林薇说不出话。“你!
”林薇气结,狠狠瞪了沈清一眼,最终摔门进了次卧,把箱子拖得哐当作响。
安排好不容易定下。主卧给了李哲,沈清睡了次卧,林薇憋屈地占了客厅的沙发床。
战争却刚刚开始。晚上,给李哲喂饭。林薇嫌麻烦,想随便凑合点粥,
沈清却坚持要营养均衡,特意做了肉糜蒸蛋,细心吹凉。“哟,真贤惠,现在表现给谁看呢?
”林薇靠在厨房门口冷嘲热讽。沈清没理她,专注地喂着李哲。李哲吃得很慢,
有时会忘了咀嚼。忽然,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沈清,咧开嘴笑了,
含糊地说:“薇薇……你做的饭……真好吃。”林薇猛地僵住。沈清的手顿了顿,垂下眼睑,
继续喂饭,声音低低的:“我不是林薇。”李哲却像是没听见,满足地吃着,
依旧喊着:“薇薇……薇薇……”林薇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终冷哼一声,
扭头就走。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解气、是酸楚,还是荒谬。夜里,
李哲开始闹腾。记忆混乱了,他不认识这里,吵着要回家,要去找人。
沈清披着衣服起来安抚,柔声细语。林薇被吵得睡不着,
火冒三丈地冲出来:“大半夜的鬼叫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她嗓门大,
吓得李哲一个哆嗦,惊恐地看着她。沈清立刻把李哲护在身后,皱眉看向林薇:“你小点声!
他病了,控制不了!”“控制不了就送走!烦死了!”林薇口不择言。“送走?送去哪儿?
白天签协议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沈清也来了火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眼看就要吵起来。轮椅上的李哲却忽然安静了,他看着眼前争吵的两个女人,歪着头,
像是在努力思考什么,然后,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开口,
声音虚弱又清晰:“薇薇……清清……你们……别吵了……都是我不好……”一瞬间,
世界安静了。林薇和沈清都像被施了定身术,猛地转头看向李哲。他记得?他分得清她们?
但他接下来的话,立刻打碎了她们的幻想。他伸出手,左右摇摆,像是在点数,
然后又糊涂了,眼神重新变得茫然,
喃喃道:“……都是花儿……好看……”林薇和沈清对视一眼,
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狼狈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汹涌的敌意,
被病人一句无心的呓语暂时打断,只剩下满室荒唐和疲惫。这一夜,注定无人安眠。
3 谁才是他的“新娘”?日子就在这种诡异的鸡飞狗跳中过了几天。
林薇和沈清达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排班。一个上午,一个下午,晚上谁撑不住谁先去睡,
另一个就多守一会儿。尽量避免同时在场,减少冲突。李哲的状态时好时坏。好的时候,
能安静地坐很久,看着窗外,或者摆弄沈清给他找来的旧相册。坏的时候,认不得人,
躁动不安,甚至有些大小便失禁。林薇从一开始的嫌弃、手忙脚乱,
到后来也能硬着头皮上去帮忙,虽然嘴里总是骂骂咧咧。沈清则细致得多,
默默承担了更多清理和护理的工作。这天下午,阳光很好。沈清把李哲扶到阳台的躺椅上,
给他腿上盖了条薄毯,自己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给他读一本旧书。
是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李哲年轻时最喜欢这个。林薇从外面回来,
手里拎着刚买的新鲜水果。看到阳台上的景象,脚步顿了顿。阳光洒在那两人身上,
竟有种诡异的宁静和和谐。她心里莫名有点堵,故意把钥匙扔在鞋柜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沈清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读书。李哲却被声音吸引,转过头,
眯着眼看向林薇。看了好久,他昏花的眼睛里忽然迸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
他挣扎着想从躺椅上坐起来,沈清连忙扶住他。“薇……薇薇?”他朝着林薇的方向伸出手,
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是你吗?你来了……”林薇愣了一下,下意识“嗯”了一声。
李哲脸上绽开一个极大的、孩子般的笑容,他费力地在口袋里摸索着,
了……找到了……给你……给你……”他摸出一个东西——那是沈清为了防止他玩危险物品,
塞给他玩的一个旧的、光滑的金属窗帘扣环。李哲挣扎着,非要站起来。沈清只好扶着他。
他颤巍巍地走到林薇面前,一把抓住林薇的手,把那个冰凉的金属扣环塞进她手里,
然后紧紧握住。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充满了某种回光返照般的深情和急切。“薇薇,
”他声音颤抖,却异常清晰,“嫁给我……嫁给我好不好?
我等了好久……这次……这次别再拒绝我了……”空气凝固了。林薇彻底僵住,
手被李哲干枯滚烫的手抓着,那个冰冷的金属环硌得她手心生疼。
她看着眼前这个苍老、糊涂、却满眼渴望的男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酸涩、疼痛、荒谬、还有一丝……难以形容的悸动,汹涌而来。她张了张嘴,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沈清站在一旁,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扶着李哲胳膊的手,微微发抖。
她看着李哲那副全然投入、眼中只有林薇的样子,看着那个被当作求婚戒指的窗帘扣环,
一股尖锐的疼痛猝不及防地刺穿心脏。那是她从未得到过的热烈和执着。
即使在他选择她沈清的那段时间里,他也从未如此刻这般,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不顾一切、眼巴巴地捧着真心哪怕是一颗糊涂的真心求过婚。就在这时,
李哲像是忽然又注意到了旁边的沈清。他转过头,看看沈清,又看看林薇,
脸上露出巨大的困惑。他松开了林薇的手,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去。
“不对……不对……”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混乱和痛苦,
“清清……清清也……我答应过……答应过……”他猛地又站起来,一把抓住沈清的手,
眼神同样急切而深情,语无伦次地说:“清清!对!清清!我们结婚!现在就结!
我不能对不起你……戒指……我的戒指呢?”他又开始慌乱地摸索。林薇看着这一幕,
刚才那点悸动瞬间被巨大的羞辱和愤怒取代。她猛地甩开手,
那个金属扣环“叮当”一声掉在地上,滚落到角落。“李哲!你混蛋!”林薇尖叫起来,
眼圈通红,“你耍我们玩呢?!你这个老糊涂!疯子!”沈清被李哲抓着,
看着他混乱痛苦的样子,再听到林薇的尖叫,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心力交瘁。
她试图安抚李哲:“李哲,冷静点,没事了,没事了……”“什么没事!
”林薇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冲着沈清吼道,“你看不见吗?他连谁是谁都分不清!
在他眼里我们就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那他也是个病人!
”沈清终于也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冲他吼有什么用!
跟你说了多少次他控制不了!”“我是控制不了!我控制不了我想吐!”林薇口不择言,
指着沈清,“还有你!装什么好人!装什么体贴!心里指不定怎么得意呢!
看他先跟你求的婚是吧?可惜啊,他下一秒就换人了!”“林薇!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清气得浑身发抖。“我胡说?你看看他!看看我们!我们俩现在像什么?像小丑!
像他老年痴呆的陪葬品!”林薇歇斯底里地吼道,
积压了几天的委屈、愤怒、羞耻全在这一刻爆发。李哲被她们的争吵吓得瑟缩了一下,
抱着头躲到沈清身后,像个受惊的孩子,
嘴里不断念叨:“别吵……别打我……怕……”沈清一把将李哲护住,对着林薇,
一字一句地说:“是,我们是小丑,是陪葬品!那你走啊!你当初有本事就别签那个字!
现在摆出这副受害者的样子给谁看?难道只有你委屈?只有你难受?
”两人如同斗鸡般对峙着,激烈的争吵声几乎要掀翻屋顶。过去的恩怨,现在的难堪,
未来的绝望,全都绞杀在一起。直到李哲突然发出一声呜咽般的抽泣。两个女人同时顿住,
看向那个瑟瑟发抖的老人。争吵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无声的、弥漫的悲哀。
4 停战?想得美!激烈的冲突过后,是死一般的沉寂。那天之后,林薇和沈清陷入了冷战。
除了必要的交接,几乎不说话。房子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哲似乎也感知到了这种低气压,变得更沉默,更易受惊。转机发生在一个深夜。
李哲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开始说明话。沈清先发现不对劲,试图用物理降温,
但效果甚微。她摸出手机想打电话叫急救,却发现手机因为白天忘了充电,已经自动关机。
她冲到客厅,林薇正蜷在沙发床上,似乎睡着了,但眉头紧锁。“林薇!
”沈清也顾不得冷战了,推了她一把,“醒醒!李哲发高烧了!很烫!我手机没电了,
快叫救护车!”林薇猛地坐起,睡意全无。她探身摸了摸李哲的额头,触手滚烫,
心里也是一惊。她立刻抓起自己的手机拨打急救电话。等待救护车的时间里,
两个女人不得不再次合作。沈清用温水不停给李哲擦拭身体物理降温,
林薇翻箱倒柜地找退烧药,又忙着准备医保卡、病历本等可能需要的东西。没有交流,
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喘息。到了医院,急诊室灯火通明,人满为患。
挂号、缴费、向医生描述病情、陪着做检查……两人像上了发条的木偶,机械地忙碌着。
李哲被确诊为急性肺炎,需要立刻住院。办完手续,把昏睡的李哲送进病房挂上点滴,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两人并排坐在病房外的塑料椅上,都是精疲力尽,形容憔悴。
长时间的沉默。最终还是林薇先开了口,声音沙哑,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怎么突然就肺炎了。”“抵抗力太差了。
白天在阳台可能吹了风,晚上又踢被子……”沈清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声音同样疲惫。
又是一阵沉默。“喂,”林薇忽然说,眼睛看着对面雪白的墙壁,
“下次……下次手机记得充电。”沈清愣了一下,侧头看她。林薇依旧不看她,
侧脸线条僵硬,但这话……算是一种变相的……关心?或者说,
是意识到合作必要性后的让步?“嗯。”沈清低低应了一声,“你也是……别睡那么死。
”对话干巴巴的,甚至算不上和好。但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稍微缓和了一点点。
李哲在医院住了一周。这一周,林薇和沈清不得不轮流陪护。医院的环境逼仄,
她们需要协调时间,交接注意事项,偶尔还需要对方带饭或者带换洗衣物。
不得不进行的交流多了起来。“医生说了,下午还要拍个片。” “知道了。我熬了粥,
在保温桶里,他醒了要是饿,喂他吃一点。” “缴费单在这里,钱我先垫了。
” “……回去算给你。”对话依旧简洁、生硬,公事公办。但至少,不再充满火药味。
有一次,护士来给李哲打针,李哲像个孩子一样害怕地挣扎。林薇下意识地按住他一边胳膊,
语气凶巴巴地:“别动!扎针疼一下就好了,乱动更疼!”沈清则扶着他另一边胳膊,
轻声安抚:“不怕不怕,很快的,看着我就好。”护士顺利打完针,
笑道:“你们姐妹俩配合挺默契啊,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林薇和沈清的动作同时一僵,
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姐妹?她们是情敌。是恨不得对方永远消失的情敌。
但看着病床上因为生病而更加虚弱、依赖着她们的李哲,那句反驳谁也没说出口。
出院回家那天,阳光依旧很好。两人收拾着东西,偶尔会有极其简短的交流。
“那个袋子拿一下。” “出院小结放你包里吧,别丢了。
”一种诡异的、暂时的、基于现实压力的和平,似乎降临了。5 记忆碎片里的刀子回到家,
生活似乎步入了一种新的“正轨”。争吵减少了,必要的协作增多了。甚至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