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把CT片插在灯箱上,指着我肺部的阴影,宣判了我的死刑。
“癌细胞已经全面扩散,张先生,很抱歉。乐观估计,您还有半年。”
我平静地道了谢,走出医院,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笑了。
很好。半年,足够了。
倒计时:00:01:00
耳麦里,电子倒计时冰冷地跳动。我站在东京一条僻静的巷口,夜风吹过,带来樱花国独有的、那种夹杂着海腥和工业废气的味道。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涌上喉头,我用手帕死死捂住嘴。
“老板,你没事吧?”耳麦里传来王磊沉闷的声音,他是我从以色列摩萨德挖来的爆破专家,也是我最后的保镖。
“没事。”我收起手帕,上面那抹刺眼的殷红被我攥进掌心,声音因咳嗽而沙哑,“各单位注意,倒计时一分钟。”
空气瞬间凝固。
“老板,全球直播链路稳如老狗!今晚,咱们就是全世界最靓的仔!”频道里,是陈峰一如既往的跳脱声。这个我从五角大楼网络安全部门“请”来的天才,正准备掀起一场信息风暴。
“一百亿烧了五个半月,就为了今晚这最后半小时的烟花,能不靓吗?”我咧嘴笑了,肺部的剧痛让我笑容有些扭曲,“悦姐那边呢?”
“放心,老板。”李悦冷静的声音传来,她曾是华尔街最顶尖的公关女王,“全世界的媒体和键盘侠都已经饿了,就等我们投喂。我保证,今晚过后,'鬼厕'这四个字,会成为人类文明的禁忌词。”
我看向不远处那座灯火通明、却散发着腐臭气息的建筑。
爷爷临终前,拉着我的手,浑浊的眼睛里全是血丝,指着新闻里那座“鬼厕”,一遍遍地重复:“脏……太脏了……”
那时候我还小,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会哭。现在想想,他哭的不是痛,是憋屈。憋屈自己活着看到这些畜生还能被人供奉,憋屈自己没能力去做点什么。
“王磊,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声音有点沙哑,“有些债,总得有人去收。”
“老板…”
“我爷爷十八岁上战场,二十岁就断了条腿。他活了八十多岁,天天看新闻里这些杂种被人当神拜。你说他心里是什么滋味?”
频道里又安静了。
“妈的,老板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今晚干的事特别有意义。”陈峰的声音里带着鼻音,“我外公也是抗战老兵,去年走的时候还在念叨那些事。”
倒计时:00:00:30
“老板,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王磊的声音有点紧张,“万一等会儿那些条子直接开枪怎么办?我可不想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开就开呗。”我轻松地说,“反正我也活不了几个月,死在这里挺有纪念意义的。说不定还能上个头条什么的。”
“别说得这么轻松啊!”王磊急了,“我还想回去看我女儿呢!上次视频通话,小丫头还问我什么时候回家给她买洋娃娃。”
“放心,他们不敢开枪。”我看了看远处的摄像头,“全世界都在看着,他们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那不是坐实了我们的指控?”
陈峰在频道里插话:“而且老板,我已经把今晚的直播信号同步到了国际刑事法庭的内部系统。那些法官老爷们现在估计都在加班看我们的表演。顺便说一句,我还给教皇发了邮件,主题是'今晚有好戏'。”
“你小子还真是个人才。”我忍不住笑了,“教皇会看吗?”
“谁知道呢,反正群发又不要钱。”陈峰嘿嘿笑着,“对了老板,我刚收到消息,咱们的直播预告片在韩国那边已经刷屏了,好多人在问什么时候开始。”
“急什么,好戏要慢慢来。”
“老板,”李悦忽然插话,“我这边监控到一个有趣的情况。樱花国内阁官房长官刚才接了个电话,脸色变得特别难看。估计是收到风声了。”
“这么快?”我有点意外。
“应该是我们的预告片传播太广了,他们想不注意都难。”李悦的声音里带着得意,“不过没关系,现在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那就好,”我咳嗽了两声,“让他们紧张去吧。越紧张,等会儿的表情越精彩。”
“老板,我这里还有个情况。”陈峰的声音突然变得兴奋,“刚才有个自称是BBC记者的家伙给我发私信,问能不能独家专访。我回了他一句'滚蛋'。”
“干得好。”我笑了,“今晚全世界都是我们的记者。”
“不过说真的,”王磊的声音里还是有些担心,“老板,你真的想好了?这事做了就没回头路了。”
“回头路?”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手帕,“王磊,我从医院出来的那天就没想过要回头路。”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打断了他,“你女儿多大了?”
“七岁。”
“七岁好啊,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我望着那座建筑,“我希望她长大以后,不用再看到这种恶心的东西。”
频道里安静了几秒,然后王磊的声音传来:“老板,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倒计时:00:00:15
“各单位注意,”我对着耳麦,“最后十五秒。王磊,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引爆,老板。”王磊的声音很稳,“说实话,干了这么多年保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干这种事。”
“人生总要有点不一样的经历嘛,”我笑了,“等你回去给女儿讲故事的时候,就有素材了。”
“我可不敢跟她说这个,小丫头会以为她爸是坏人。”
“坏人?”我摇摇头,“王磊,今晚过后,你女儿会为有你这样的爸爸而骄傲。”
“老板,”陈峰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我刚看到一个有意思的弹幕,有人问你是不是单身。”
“单身个屁,我都快死了。”我小声嘟囔,然后又想起什么,“对了陈峰,记得把今晚的录像备份几千份,存到全世界各个服务器上。”
“早就安排了,老板。就算他们把整个互联网炸了,这段视频也会永远流传下去。”
00: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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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02
00:00:01
“爷爷,我来给您……给他们,洗洗干净。”我轻声呢喃。
“就是现在!直播开启!”
刺眼的补光灯瞬间将我笼罩,镜头对准了我。我向前一步,身后,正是那座臭名昭著的建筑。
“全世界的朋友们,晚上好。”我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平静的微笑,仿佛在主持一场慈善晚宴,“今天,我将用我的全部财产和剩余的生命,做一件我认为正确的事。”
耳麦里传来陈峰兴奋的声音:“老板!在线人数已经破千万了!评论区炸了!有人在刷'华夏威武',还有人在问你单身吗!”
“单身个屁,我都快死了还谈什么恋爱。”我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继续对着镜头说话。
“我身后的这座'鬼厕',供奉着一群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他们是我祖辈的仇人,是人类文明的耻辱。它的存在,是对历史的背叛,是对和平的亵渎。”
我的声音通过陈峰的加密频道,瞬间被翻译成数十种语言,同步推送到全球每一个被他黑掉的屏幕上。
“有人说,历史应该被铭记,而不是被报复。我同意。”
“所以,今天我不是来报复的。”我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变得冰冷,“我是来执行一场迟到七十多年的审判。一场公开的、彻底的、物理上的清算!”
“老板!”陈峰的声音在耳麦里炸开,“在线人数破两千万了!全球各大社交平台都在转播!推特服务器都快崩了!”
我看着镜头,想象着此刻全世界有多少双眼睛在注视着这里。这种感觉,比我当年第一次站在股东大会上发言还要刺激。
不过这次,我要说的话,会改变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