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在手术室外签下病危通知书时,苏晚正陪着顾泽。他隔着门缝看见她锁骨上的吻痕,
转身就拔了苏晚父亲的呼吸机。“你爸的命,换你自由。
”苏晚发疯般撞向顾泽的跑车:“我把命还你!”陆凛冷笑:“你的命,早就不值钱了。
”第一章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陆凛的鼻腔,一路刺到肺里。
惨白的顶灯在走廊尽头投下他孤长的影子,扭曲地贴在冰冷反光的地砖上。他背靠着墙,
指尖夹着的烟忘了点,烟丝被无意识捻出来,散落在脚边。“陆先生?
”护士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疲惫,递过来一张纸,“苏老先生情况很不稳定,
这是病危通知书,需要您签字。”陆凛的目光落在纸上,
那几行打印出来的黑字像某种冰冷的判决。他接过笔,笔尖悬在“家属签字”那一栏上方,
顿住了。苏晚呢?他那个本该守在这里的妻子呢?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
最后一条发给苏晚的信息还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爸病危,速回医院。”发送时间,
是三个小时前。没有回复。一种极其糟糕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猛地站直身体,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我去找她。
”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护士看着他骤然阴沉下去的脸,没敢多问。
陆凛几乎是跑着离开重症监护区的。他穿过嘈杂的急诊大厅,
无视那些痛苦呻吟和家属的哭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苏晚在哪?
她不可能不知道她父亲的情况!除非……除非她根本脱不开身。
一个极其荒谬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脑海——顾泽。
那个最近几个月频繁出现在苏晚通话记录和微信置顶里的名字,
那个苏晚口中“只是聊得来的朋友”。陆凛的脚步在VIP住院部楼下停住。他抬头,
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七楼东侧那间病房的窗户。那是顾泽的专属病房,
顾家少爷前阵子打球摔断了腿,一直住在这里休养。苏晚最近总说公司有事,要加班,
要应酬……陆凛的拳头在身侧无声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他走进电梯,
金属门合上,映出他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眼底是压抑到极致的风暴。电梯无声上行,
数字跳动,每一下都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七楼到了。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
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安静得令人窒息。陆凛一步步走向那间病房,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
几乎要撞碎肋骨。他停在门外,厚重的实木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窄窄的缝隙。
里面传出的声音很轻,是女人压抑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轻笑,
还有男人低沉的、带着宠溺的回应。那声音,陆凛死也不会认错。是苏晚。
一股冰冷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陆凛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只有眼睛还能动。他透过那道缝隙,看了进去。病房里光线柔和。顾泽半靠在病床上,
打着石膏的腿搁在一边。而苏晚,他的妻子,正侧坐在床边,微微倾着身体,离顾泽很近。
她穿着一件米色的丝质衬衫,领口不知何时解开了两颗扣子,
露出一段纤细的脖颈和清晰的锁骨。就在那白皙的锁骨下方,靠近肩窝的地方,
一个新鲜的、带着点淤紫的痕迹,像一枚丑陋的印章,狠狠地烙进了陆凛的瞳孔。吻痕。
陆凛的呼吸骤然停止。世界的声音瞬间被抽空,只剩下血液在耳膜里疯狂奔流的轰鸣。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印记,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将它烧穿。时间凝固了,
又或许只过去了一秒。他猛地收回视线,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又像是被注入了毁灭性的力量。他没有推门进去质问,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他沿着来时的路,
一步一步往回走,每一步都踩在虚空里,又沉重得像是要把地板踏穿。
他重新回到了重症监护区那令人窒息的走廊。护士看到他回来,有些惊讶:“陆先生?
您……”陆凛没有看她,径直走到苏晚父亲所在的重症监护室门口。隔着巨大的玻璃窗,
能看到里面老人身上插满了管子,连接着各种仪器,屏幕上跳动着微弱而艰难的生命曲线。
旁边,一台呼吸机正发出规律而单调的“嘶…嘶…”声,维持着老人最后的气息。
陆凛的目光落在呼吸机的电源插头上。那根黑色的线,连接着墙上的插座,
也连接着病床上那个垂死老人的生命。他伸出手,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手指触碰到冰冷的塑料插头,然后,用力一拔。“嘀——!
”刺耳尖锐的警报声瞬间撕裂了重症监护区的宁静!仪器屏幕上代表心跳和呼吸的曲线,
在几声无力的挣扎后,猛地拉成了一条绝望的直线!“怎么回事?!”护士惊恐地尖叫起来,
其他医护人员闻声冲了过来。混乱瞬间爆发。
抢救的指令、奔跑的脚步声、仪器的蜂鸣……所有的声音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陆凛就站在那片混乱的中心,背对着玻璃窗里正在被徒劳抢救的老人。他拿出手机,
屏幕的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脸。他找到苏晚的号码,手指在屏幕上敲击,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你爸的命,换你自由。陆凛。”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
轻得几乎听不见。他收起手机,没有再看那扇充斥着死亡气息的玻璃窗一眼,转身,
大步离开。身后是医护人员绝望的呼喊和仪器持续的哀鸣,而他走向的,
是更深、更冷的黑暗。走廊惨白的灯光打在他挺直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决绝的影子,
仿佛一把出鞘的刀,斩断了所有回头的路。第二章手机在顾泽病房床头柜上疯狂震动,
屏幕亮起刺眼的光,映着苏晚骤然煞白的脸。她正心不在焉地削着一个苹果,
指尖还残留着顾泽刚才轻抚过的温度。看到屏幕上“陆凛”的名字,她心头莫名一跳,
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谁啊?这么晚。”顾泽懒洋洋地问,伸手想去搂她的腰。
苏晚猛地躲开,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解锁,点开信息。屏幕上那短短一行字,
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眼睛,直刺心脏!“你爸的命,换你自由。陆凛。
”嗡——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苹果和水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滚落开去。她死死盯着那行字,每一个笔画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尖叫。
“爸……”一个破碎的音节从她喉咙里挤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下一秒,
她像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弹起来,疯了一样冲向门口,连鞋都顾不上穿好,
赤着脚就冲出了病房。高跟鞋被她甩脱在走廊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晚晚!你去哪?
!”顾泽惊愕的喊声被厚重的门板隔绝在身后。苏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医院!
重症监护室!她跌跌撞撞地冲进电梯,拼命按着下行键,
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狂奔而剧烈颤抖。电梯门一开,她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出去,
赤脚踩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钻心地疼,却丝毫感觉不到。
她冲进重症监护区,刺耳的警报声和医护人员凝重的脸色像重锤砸在她心上。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扇熟悉的监护室大门敞开着,里面人影晃动,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爸——!”她撕心裂肺地尖叫着,就要往里冲。一只冰冷的手像铁钳般抓住了她的胳膊,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苏晚被拽得一个趔趄,猛地回头。是陆凛。他就站在她身后,
走廊惨白的灯光从他头顶泻下,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眼睛,
黑沉沉的,像结了冰的深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彻骨的寒意。“放开我!陆凛!
我爸怎么了?!你对我爸做了什么?!”苏晚疯了似的挣扎,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血痕,
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调。陆凛的手纹丝不动,任由她抓挠。他的目光越过她,
落在监护室里,声音平静得可怕,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他死了。”“不——!
不可能!你骗我!你放开我!我要去看我爸!”苏晚的眼泪汹涌而出,
绝望的哭喊在走廊里回荡。她拼命扭动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陆凛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一种混合着厌恶和极致冰冷的嘲讽。他猛地松开手,
苏晚猝不及防,巨大的惯性让她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我骗你?
”陆凛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压迫感令人窒息。他微微俯身,
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她的脸上,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下来,“那你告诉我,三个小时前,
我给你发信息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什么?”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
精准地刺向她锁骨下方那个还未来得及遮掩的、新鲜的吻痕。苏晚所有的哭喊和挣扎,
瞬间被冻住了。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脖子,身体因为巨大的羞耻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陆凛的眼神,像一面照妖镜,
将她所有的谎言和不堪照得无所遁形。“我……”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滚烫的沙子。
“呵。”陆凛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荒凉和鄙夷。他直起身,
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她是什么肮脏的垃圾。他转身,迈开长腿,径直朝着电梯走去,
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陆凛!陆凛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苏晚如梦初醒,
巨大的恐慌压过了羞耻和悲伤。她不能让他走!她扑过去,想要抓住他的衣角。
陆凛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更快了。他走进电梯,金属门在她扑到眼前的前一秒,
冰冷地合拢,隔绝了他最后一丝身影。“不——!”苏晚绝望地拍打着紧闭的电梯门,
身体顺着光滑的门板滑坐到地上,崩溃大哭。
父亲的死讯、陆凛的决绝、自己无法辩驳的背叛……所有的重量瞬间将她压垮。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扶了起来。是顾泽,他坐着轮椅,被护工推着赶了过来,
脸上带着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晚晚,别这样,
先起来……”顾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苏晚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
顾泽那张英俊的脸此刻在她眼中却扭曲成了灾难的源头。是他!都是他!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自己……一股毁灭性的冲动瞬间攫住了她!
所有的痛苦、悔恨、绝望都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是你!都是你害的!
”苏晚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猛地挣脱开顾泽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像一颗失控的炮弹,
朝着走廊尽头通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冲去!“晚晚!拦住她!”顾泽惊骇地大喊。
护工和闻声赶来的护士试图阻拦,但苏晚此刻爆发出的力量惊人,她撞开阻拦的人,
冲进电梯,疯狂地按着B1键。地下停车场空旷而阴冷,弥漫着汽油和灰尘的味道。
苏晚赤着脚,像无头苍蝇一样狂奔,目光疯狂地搜寻着。很快,
她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张扬的红色跑车——顾泽的座驾,就停在专属车位上。她看到了希望,
也看到了毁灭。没有丝毫犹豫,苏晚朝着那辆跑车,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狠狠地撞了过去!
“砰——!”一声沉闷又刺耳的巨响,在空旷的停车场里炸开!苏晚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
重重地砸在跑车冰冷的引擎盖上,又软软地滑落下来,在车前留下一道刺目的、蜿蜒的血痕。
她蜷缩在地上,额角破开一个大口子,鲜血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苍白的脸颊和散乱的黑发。
剧痛席卷全身,意识开始模糊,但她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停车场的入口方向,那里,
陆凛的身影刚刚出现,正朝着他自己的车走去。“陆……凛……”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朝着那个方向伸出手,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带着血沫,
“我……把命……还你……”陆凛的脚步停住了。他转过身,看到了引擎盖上刺目的血痕,
看到了蜷缩在血泊中、气息奄奄的苏晚。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震惊,没有怜悯,
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只是漠然地扫过她伸出的、沾满鲜血的手,
然后,落在了她绝望的脸上。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皮鞋踩在水泥地上,
发出清晰而冷酷的回响。他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如同俯视着一只濒死的蝼蚁。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宣判,
清晰地砸在苏晚逐渐模糊的意识上:“你的命?”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充满了刻骨的嘲讽,“早就不值钱了。”说完,他再没有看她一眼,转身,拉开车门,
发动引擎。黑色的轿车发出低沉的咆哮,毫不犹豫地倒车,然后一个利落的转弯,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绝尘而去。尾灯的红光,像两道嘲讽的视线,
迅速消失在停车场的出口,只留下浓重的汽油味和令人窒息的死寂。引擎盖上,
苏晚的血还在缓缓流淌,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绝望的暗红。
她伸出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第三章消毒水混合着血腥气的味道,
是苏晚重新感知世界的第一缕气息。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每一次试图掀开都牵扯着额角撕裂般的剧痛。模糊的视野里,是医院病房惨白的天花板,
单调得令人心慌。“醒了?”一个冷淡的女声在旁边响起,是护士在换输液瓶,“别乱动,
你脑震荡,额骨骨裂,缝了十七针。”十七针。苏晚混沌的意识捕捉到这个冰冷的数字。
她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落在床尾。那里,立着一面穿衣镜的模糊倒影。镜子里的人,
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几乎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皮肤苍白浮肿,嘴唇干裂,
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额角纱布边缘,隐约透出狰狞的缝合痕迹。这不是她。
那个曾经被陆凛捧在手心、眉眼精致的苏晚,已经死了。和父亲一起,
死在了那个冰冷的夜晚。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瞬间蜷缩起来,
发出压抑的抽气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浸湿了纱布边缘。“哭有什么用?
”护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撞车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你男朋友在外面守了一夜,刚被医生叫走。”男朋友?顾泽?苏晚的眼泪瞬间止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尖锐的恨意。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自己鬼迷心窍……病房门被推开,顾泽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脸上带着疲惫和一丝烦躁。看到苏晚睁着眼,他愣了一下,
随即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晚晚,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吓死我了!
”苏晚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他脸上,一言不发。顾泽被她看得有些发毛,
走近几步,试图去握她的手:“别怕,医生说了,好好养着,不会留太明显的疤……”“滚。
”苏晚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却像刀子一样锋利。顾泽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沉了下来:“苏晚,
你发什么疯?我好心好意守着你……”“好心?”苏晚猛地打断他,因为激动,
额角的伤口一阵抽痛,她倒吸一口冷气,声音却更加尖锐刻薄,“顾泽,收起你那套假惺惺!
如果不是你,我爸不会死!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变成这样!你给我滚!滚出去!
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她的声音因为愤怒和虚弱而颤抖,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顾泽的脸色彻底黑了,他拄着拐杖,眼神阴鸷:“苏晚,你搞清楚!是你自己扑到我车上的!
是你自己犯贱!你爸死了关我屁事?那是陆凛那个疯子干的!你冲我吼什么?”“是!
是我犯贱!”苏晚惨笑,眼泪混着额角渗出的血水滑落,“我瞎了眼才会信你的花言巧语!
才会觉得你比陆凛好!顾泽,我告诉你,我爸的命,我脸上的疤,还有陆凛……这些债,
我记在你头上!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好过!”她的眼神疯狂而偏执,
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顾泽被她看得心底发寒,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如此陌生和可怕。
他啐了一口:“疯子!不可理喻!”拄着拐杖,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病房里只剩下苏晚粗重的喘息和仪器单调的滴答声。恨意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
但比恨意更汹涌的,是铺天盖地的悔恨和对陆凛的绝望思念。她颤抖着摸向床头柜,
那里放着护士帮她收起来的、屏幕碎裂的手机。她哆嗦着开机,屏幕亮起,
裂痕像蛛网一样爬满。她无视那些裂痕,直接点开通话记录,找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拨了过去。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忙音,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她心上。
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接听时,电话突然通了。“……”那边没有声音,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
但那沉重的呼吸声,苏晚认得。“陆凛……”苏晚的眼泪瞬间决堤,声音破碎不堪,
“是我……苏晚……我……”“有事?”冰冷到极致的声音打断了她,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像在问一个陌生人。“陆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苏晚泣不成声,语无伦次,
“我不该……不该和顾泽……我爸……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爸……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求求你……”“解释?”陆凛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解释你锁骨上的吻痕?解释你在我通知你爸病危时,躺在别的男人床上?苏晚,你的解释,
比你的眼泪更廉价。”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苏晚的心脏,再反复搅动。
她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不是的……陆凛……你听我说……”她徒劳地哀求。“说什么?
”陆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暴怒,透过听筒砸过来,“说你怎么背叛我?
说你爸临死前连女儿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是因为你在跟别的男人鬼混?!苏晚,收起你那套!
你的解释,只会让我觉得更恶心!”“我……”苏晚被堵得哑口无言,
巨大的羞耻和痛苦让她浑身发抖。“还有,”陆凛的声音重新冷了下去,
带着一种宣判的意味,“别再打这个电话。也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
我不保证顾泽的下场,会不会比你爸好看。”冰冷的忙音响起,电话被无情挂断。
“陆凛——!”苏晚对着忙音嘶喊,手机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重重摔在地上,
屏幕彻底碎裂,如同她此刻的心。她蜷缩在病床上,像受伤的野兽般发出绝望的呜咽,
额角的纱布被泪水、血水和冷汗彻底浸透。镜子里的倒影,
那个缠满纱布、眼神空洞绝望的女人,就是她余生的写照。疤在脸上,债在心里,
而那个她唯一想偿还的人,连看一眼她的机会,都不再给了。第四章三个月后。
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拍打着“泽宇资本”气派的玻璃幕墙。顶楼总裁办公室内,
气氛却比外面的天气更冷。顾泽烦躁地将一叠文件狠狠摔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纸张纷飞。
“废物!一群废物!这么大的资金缺口,你们早干什么去了?!”几个高管垂着头,
大气不敢出。其中一个硬着头皮开口:“顾总,
我们也没想到‘盛景’会突然不计成本地狙击我们所有看好的项目,
还有银行那边……之前谈好的续贷,突然全卡住了……”“盛景?陆凛?
”顾泽瞳孔猛地一缩,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这三个月,
他顾家的生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看中的地皮,
总在最后关头被“盛景”以离谱的高价截胡;谈好的融资,对方会突然变卦,
转而投向“盛景”关联的企业;连合作多年的老客户,
都开始找各种理由拖延付款或终止合作。资金链紧绷得像一根随时会断的弦。
“他哪来那么多钱?!”顾泽低吼,他查过,陆凛的公司规模远不如顾家雄厚。“顾总,
”财务总监脸色灰败,声音发颤,“我们查到……‘盛景’背后,
有‘寰宇资本’的影子……是沈家……”“沈家?沈亦辰?!”顾泽如遭雷击,
脸色瞬间惨白。沈家,那是真正盘踞在金字塔顶端的庞然大物,
动动手指就能碾死顾家这种级别的存在。陆凛怎么会搭上沈亦辰那条线?!就在这时,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顾泽的父亲顾宏远一脸铁青地冲了进来,手里捏着一份报纸,
手指都在抖。“看看!看看你干的好事!”顾宏远将报纸狠狠拍在顾泽面前。头版头条,
触目惊心的标题:《泽宇少东风流债?疑插足他人婚姻致女方家破人亡!
》下面配着一张模糊却足以辨认的照片——医院地下停车场,
苏晚满脸是血地蜷缩在顾泽跑车的引擎盖上!旁边还有几张文字截图,隐去了姓名,
但内容直指顾泽勾引有夫之妇,导致对方父亲在病危时无人照料身亡,
妻子绝望撞车自杀未遂!“这……这是谁干的?!”顾泽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这照片,
这故事……虽然模糊了关键信息,但圈子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谁!“谁干的?
除了陆凛那个疯子还能有谁!”顾宏远气得浑身发抖,“现在全城都在看我们顾家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