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辞,一个刚被宣判生命仅剩半年的倒霉蛋。脑子里长了颗不定时炸弹,医生说,
好好享受最后时光吧。可一个孤身在城市打拼,朋友不多,
存款刚够手术费虽然已经没必要了的社畜,要如何享受?
在无尽的绝望和对孤独死去的恐惧中,***了件这辈子最疯狂的事——我发了篇征婚启事。
“愿寻一位有缘的女子为妻绝症优先,共赴黄泉路,不留遗憾。
备注:也可以做临死男朋友,死后各找各妈,各埋各家。”帖子火了。有人骂我疯了,
有人祝我早日康复,还有人说我博眼球。直到一条私信跳出来:“我,绝症,考虑一下?
”我以为,我们是两个在生命尽头相互取暖的灵魂。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她的“绝症”,
是世界上最大的谎言。而我的“死期将至”……或许是这个故事里,第二大的谎言。
1拿到诊断书的那一刻,我出奇地平静。脑胶质瘤,四级。医生推了推眼镜,
用一种混合着同情与公事公办的口吻对我说:江先生,很遗憾。
以目前的位置和发展速度来看,手术意义不大。保守估计,还有六个月左右的时间。
六个月。一百八十天。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感觉自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
生命里所有的气都在一瞬间被抽干了。我叫江辞,今年二十八岁,云城本地人,父母在老家,
自己一个人在市里打拼。工作不高不低,感情不好不坏,刚和谈了两年的女友分手,
理由是她觉得我没上进心,买不起她想要的市中心大平层。分手那天,我头痛欲裂,
以为是吵架吵的。现在看来,是我的脑子提前给我发了预警。回到租住的小公寓,
我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对死亡的恐惧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地涌上来,
几乎要将我淹没。我怕的不是死,而是孤独地死。
我能想象到那个场景:我一个人躺在这间冰冷的屋子里,头痛到无法呼吸,意识逐渐模糊,
直到最后,可能要等尸体发臭了,才会被好心的邻居或者房东发现。不行,
我不能就这么死了。一个荒唐又疯狂的念头,像颗种子,在我绝望的脑海里迅速生根发芽。
我打开电脑,登录了本地最火的一个生活论坛,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
标题:灵感=我!生命倒计时仅剩半年! 绝望之际,我只想在死前脱个单!
正文:现征婚启事如下: 愿寻一位有缘的女子为妻绝症优先,年龄不限,
长相不限。 云城本地人优先…… 如果女方生活不能自理,我也可以上门入赘。最后,
我加了一句备注:也可以做临死男朋友,死后各找各妈,各埋各家。点击,发送。
做完这一切,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椅子上。我知道这很荒谬,很神经病,
但我顾不上了。我只是不想一个人走。帖子发出去不到十分钟,就炸了。楼主疯了吧?
拿这种事开玩笑?是不是小说看多了?这情节我熟。虽然但是,
有点心酸是怎么回事……博眼球的傻X,举报了。我看着屏幕上滚动的评论,有嘲讽,
有质疑,也有零星的同情。我自嘲地笑了笑,关掉网页,准备去洗个澡。就在这时,
电脑右下角弹出了一个私信提醒。我以为又是来骂我的,本不想理会。可鬼使神差地,
我还是点开了。头像是个简单的风景照,ID叫“晚风”。消息只有一句话,干净利落。
我,绝症,考虑一下?2看到那条私信,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我盯着那几个字,反复看了好几遍,才颤抖着手回了过去。真的?
对方几乎是秒回:真的。先天性扩张型心肌病,医生说我随时可能猝死,幸运的话,
大概还能撑一年。我的呼吸一滞。心脏病……比我这个脑瘤听起来更直接,
更充满了不确定性。你在开玩笑吗?我还是不敢相信。
你觉得一个拿生命倒点计时的人,有心情陪你开这种玩笑?
她的回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火药味。我沉默了。是啊,我自己就是这样,
又有什么资格去质疑别人。好。那……见个面?我敲下这几个字,手心全是汗。时间,
地点。她的干脆利落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定了定神,
报了市中心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名字和第二天下午的时间。可以。她回了两个字,
然后就下线了。那一晚,我失眠了。第二天,我提前半小时到了咖啡馆。
我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心里七上八下。我不知道即将见到的,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个被病痛折磨得面容憔悴的女孩?还是一个和我一样,眼神里写满绝望的同类?
约定的时间到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推门而入。她径直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我愣住了。女孩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岁,皮肤白皙,长发及腰,
五官精致得像画出来的一样。她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眼神清澈,没有一丝病态,
反而充满了生命力。这……是那个说自己有绝症的人?她在我对面坐下,
对我笑了笑:江辞?我机械地点点头:是。你是……林晚?
我用了她ID里的一个字。嗯,我叫林晚。她把菜单推到我面前,喝点什么?
我……随便。我的大脑还在宕机中。她给自己点了一杯冰美式,然后看着我,
开门见山:你的帖子我看了。脑胶质瘤四级,剩半年。我的情况也跟你说了。我们俩,
挺配的。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我看着她,
实在无法把她和“绝症”两个字联系起来。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病人。
林晚搅动着咖啡,勺子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你看起来也不像快死的人。
她抬起眼,目光直视着我,绝症又不是写在脸上的。怎么,不信我?要看病历吗?不,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连忙摆手,我只是……有点意外。意外我长得还不错?
她嘴角一勾,带了点自嘲的意味,觉得我这样的人,不应该得这种病?
我被她说中了心事,有些尴尬。她轻轻叹了口气:有时候,我也这么觉得。不过,
命运这东西,不讲道理。我们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最后,还是我打破了僵局。所以,
你找我,是认真的?不然呢?她反问,我时间不多,你也是。没空玩什么感情游戏。
你的提议我觉得很好,找个人搭伙,走完最后一程。不孤单,也不给彼此添麻烦。
死后一拍两散,骨灰爱撒哪撒哪。她的直白让我心头一震。所以,她放下咖啡杯,
身体微微前倾,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我,江辞,我的时间很宝贵。一句话,你敢不敢?
我看着她。窗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有那么一瞬间,
我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坐在我对面,问我敢不敢和她一起等死。
这太荒诞了。可我的人生,已经够荒诞了。我深吸一口气,迎上她的目光,
一字一句地说:好。那我们,结婚吧。3说出“结婚”两个字的时候,
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以为林晚会愣住,或者觉得我太冲动。没想到,她只是挑了挑眉,
然后点了点头:可以。什么时候?现在?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怕,怕这是一场梦。
怕我一犹豫,眼前这个愿意陪我走最后一程的人就会消失。
林晚显然也没想到我这么雷厉风行。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然后站起身:走吧,现在去,
民政局应该还没下班。二十分钟后,我和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小时的女孩,
并排坐在了民政局的登记窗口前。负责登记的大姐看了看我们,
又看了看我们递过去的户口本和身份证,一脸的不可思议。两位……是自愿结婚的吧?
大姐小心翼翼地问。是。我和林晚异口同声。不再考虑考虑?结婚可不是儿戏啊。
大姐显然觉得我们俩不太对劲,一个神情恍惚,一个冷静得过分。林晚笑了笑,
对大姐说:阿姨,我们考虑得很清楚。我们俩……都赶时间。大姐还想再劝,
我直接打断了她:麻烦您,快点吧。我的不耐烦似乎起了作用。
大姐嘀咕了几句“现在的年轻人”,终于开始走流程。拍照,填表,签字,按手印。
当两本崭新的红本本递到我们手里时,我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江辞,
一个被判了***的人,在生命倒计时的第一天,结婚了。走出民政局,
傍晚的霞光染红了半边天。我看着身边这个名义上已经是我妻子的女孩,一时之间,
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我清了清嗓子,接下来,去哪?
林晚晃了晃手里的红本本,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江先生,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了。
不请你的新婚妻子回家看看吗?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对,回家。
我的小公寓离民政局不远,我们俩就这么并排走着,谁也没说话。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
到了楼下,我掏出钥匙开门。地方有点小,你别介意。我一边说,一边给她找拖鞋。
林晚打量着我的小一居室,点了点头:挺干净的。她把自己的小包放在沙发上,
然后很自然地问我:卧室在哪?我看看。我指了指唯一的那个房门。她走进去,
看了一圈,然后回头对我说:床太小了,明天换个大的吧。我:啊?
她理所当然地看着我:我们是夫妻,难道你打算让我睡沙发?
我这才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同居。虽然我们的婚姻始于一纸荒唐的契约,但法律上,
我们是夫妻。夫妻,是要住在一起的。我……我没想那么多。我有些窘迫。
林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行了,不逗你了。今晚我睡床,你睡沙发,没意见吧?
没意见,当然没意见。我连忙点头。她满意地嗯了一声,
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坐到餐桌前。过来。她朝我招了招手。
我不明所以地走过去。既然时间不多,就不能浪费。她把本子推到我面前,
我们来列个单子吧。什么单子?临终遗愿清单。她敲了敲本子,眼睛亮晶晶的,
把我们死前想做但还没来得及做的事,都写下来。然后,我们一起去完成它。
4看着林晚眼中闪烁的光芒,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不像一个在计划死亡的人,
更像一个在规划一场盛大旅行的少女。临终遗愿清单?我喃喃重复。对啊。
她把笔塞到我手里,快写。比如,你想去哪里?想见什么人?
或者有什么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我握着笔,脑子里一片空白。生病之前,
我的人生轨迹清晰得像一条直线:努力工作,攒钱,买房,结婚,生子……直到终老。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拟定“遗愿清单”的一天。见我迟迟不动笔,林晚拿过本子,
自己先写了起来。第一条:去海边看一次日出。第二条:坐一次摩天轮,
在最高点接吻。她写到这,抬头看了我一眼,脸颊微红。第三条:去一次KTV,
把所有悲伤的歌都唱一遍。第四条:穿一次婚纱。她一条一条地写着,我静静地看着。
这些看似普通的小事,在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面前,都显得那么珍贵和奢侈。到你了。
她把本子又推给我。我深吸一口气,终于在上面写下了我的第一条愿望。
第一条:带我爸妈去旅游一次。他们为***劳了一辈子,我还没好好孝敬过他们。
第二条:学会一道拿手菜。我不想死后,连个能被人记住的味道都没有。
第三条:和……和我的妻子,拍一张婚纱照。我写下“妻子”两个字时,心跳漏了一拍。
林晚看着我写的第三条,和她写的第四条,相视一笑。某种微妙的情愫,
在我们之间悄然滋生。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接了。江辞,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我的前女友,周倩。
我的心猛地一沉:有事吗?我听说你生病了,是真的吗?严不严重?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我不知道她从哪里听说的消息。我冷淡地回道: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江辞,我们……我们毕竟爱过。你现在怎么样?我能去看看你吗?
不用了。我正想挂电话,周倩却在那头尖叫起来:江辞!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我今天去你公司找你,你同事说你请了长假,还说看到你昨天和一个女的在一起!
我皱了皱眉,没想到她会去我公司。我结婚了。我平静地陈述事实。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几秒钟后,周倩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你骗我!我们才分手多久,
你怎么可能结婚!你是不是为了气我?信不信由你。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半小时后,门铃被疯狂地按响。我通过猫眼一看,
果然是周倩。我不想开门,但她一直在外面又哭又闹,引得邻居都探出头来看。
林晚走到我身边,低声说:开门吧,让她进来,一次性解决。我咬了咬牙,打开了门。
周倩冲进来,看到沙发上的林晚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上下打量着林晚,
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敌意。她是谁?周倩指着林晚,质问我。我妻子,林晚。
我把林晚拉到我身边。妻子?周倩冷笑一声,江辞,你真行啊。
找这么个狐狸精来气我?她图你什么?图你快死了,好继承你的遗产吗?哦,对不起,
我忘了,你什么都没有。她的话像刀子一样,句句扎心。我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反驳,
林晚却先开了口。她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周倩,
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位小姐,首先,我和江辞是合法夫妻,有证的。其次,
我图他什么,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俩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你!
周倩被噎得说不出话。最后,林晚的目光冷了下来,
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江辞的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如果你真心为他好,
就请你消失。周倩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刚的,气得脸色发白。她指着我,又指着林晚,
嘴唇哆嗦着:好……好!江辞,你给我等着!有你后悔的那天!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直表现得强势冷静的林晚,却突然脸色一白,身体晃了晃,直直地朝后倒去。
林晚!我惊叫一声,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她双眼紧闭,嘴唇发紫,呼吸微弱。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是她的心脏病……发作了?5我抱着昏迷的林晚,
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快要停止跳动。周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站在原地,
一时不知所措。还愣着干什么!打120!我冲她吼道。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想起林晚说过她的病,扩张型心肌病,随时可能猝死。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
紧紧扼住了我的喉咙。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我跟着上了车,一路紧紧握着林晚冰冷的手。
到了医院,她被推进了急诊室。我在抢救室外焦急地踱步,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我害怕失去她。
这个只认识了两天,名义上的妻子。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
我立刻冲了上去:医生,她怎么样了?医生摘下口罩,
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我:你是病人家属?是,我是她丈夫。
你妻子……没什么大碍。医生说道。没大碍?我愣住了,她不是心脏病发作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更加奇怪了:心脏病?谁跟你说的?
我们给她做了心电图和心脏彩超,她心脏好得很,比很多年轻人都健康。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那……那她怎么会晕倒?
初步判断是急性焦虑引起的过度换气综合征,通俗点说,就是情绪太激动,气急攻心,
导致短暂性昏厥。医生顿了顿,补充道,没什么大问题,让她好好休息,
保持情绪稳定就行了。你们年轻人啊,别老是吵架,对身体不好。医生的每一句话,
都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心脏健康……急性焦虑……谎言。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