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虚与委蛇，初探敌踪
苏晚卿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面色尚显苍白的自己，指尖轻轻抚过手腕上的玉镯——这是母亲赵兰昨日送来的，说是能安神养气。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真正能让她安心的，是藏在婴儿房暗格里的那份录音笔，以及福伯昨晚悄悄汇报的消息。
“少夫人，顾先生来了。”
门外传来佣人张妈的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自福伯回来后，家里的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对苏晚卿愈发恭敬，对顾衍琛则多了层疏离。
苏晚卿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冷意，换上温和的语气：“让他进来。”
顾衍琛推门而入，身上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晚卿，醒了？
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莲子羹，刚热好，快尝尝。”
他将食盒放在梳妆台上，熟稔地打开，盛出一碗冒着热气的莲子羹，递到苏晚卿面前。
那碗羹色泽莹润，莲子软糯，一看就是精心烹制的。
若是前世，苏晚卿定会被这份“体贴”打动，可如今，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她清楚地记得，前世她生产后虚弱不堪，顾衍琛就是用这样一碗加了料的莲子羹，让她昏睡了整整一天，为他和林若薇的后续计划创造了机会。
“谢谢你，衍琛。”
苏晚卿接过碗，却没有立刻喝，只是用勺子轻轻搅动着，“刚醒，没什么胃口，放一会儿吧。”
顾衍琛的眼神闪了闪，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也好，那你好好休息，公司还有点事，我处理完就回来陪你。”
他说着，目光不自觉地瞟向隔壁的婴儿房，眼底掠过一丝急切。
苏晚卿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关切：“公司的事要紧，你不用惦记我和孩子。
对了，昨天爸妈说，想让你今天陪他们去看看城南的新项目，你安排得开吗？”
城南的新项目是苏振邦近期重点关注的合作项目，合作方正是顾衍琛暗中接触的那家公司。
苏晚卿故意提起此事，就是想试探顾衍琛的反应。
果然，顾衍琛的脸色微变，随即笑道：“当然安排得开，爸妈的事就是我的事。
等我处理完手头的紧急工作，就过去陪他们。”
他嘴上应着，心里却暗自盘算——苏振邦突然要去看项目，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
“那就好。”
苏晚卿点点头，语气平淡，“对了，若薇妹妹昨晚睡得还好吗？
她刚生完孩子，身子弱，你多关心关心她。”
提到林若薇，顾衍琛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她挺好的，有佣人照顾着，你不用担心。”
他说着，起身道，“我先去公司了，晚点回来。”
看着顾衍琛匆匆离去的背影，苏晚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将那碗莲子羹倒进垃圾桶，眼神冰冷——顾衍琛的反应印证了她的猜测，他果然在城南项目上动了手脚，而且对林若薇的在意远超“表妹”的界限。
“少夫人，林小姐来了。”
张妈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警惕。
苏晚卿整理了一下衣襟，语气平静：“让她进来。”
林若薇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怀里抱着一个包裹严实的婴儿，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弱与歉意：“晚卿姐，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我听说宝宝醒了，想来看看他。”
她口中的“宝宝”，是苏晚卿故意让月嫂抱去她房间的林若薇之子顾天宇。
而苏晚卿的亲生儿子苏念安，则由福伯在另一间婴儿房照看着，除了苏晚卿和福伯，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进来吧。”
苏晚卿侧身让她进屋，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孩子身上，语气淡淡，“天宇刚睡着，小声点。”
林若薇抱着孩子走到沙发边坐下，眼神却不安分地西处打量，似乎在寻找什么。
苏晚卿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中了然——她是在确认孩子是否真的在这里，是否安然无恙。
“晚卿姐，你气色好多了。”
林若薇率先打破沉默，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衍琛哥对你真好，每天都亲自给你准备吃的，不像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孤零零的。”
这番话看似抱怨，实则是在暗示她与顾衍琛的特殊关系，同时试探苏晚卿的态度。
苏晚卿端起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平静无波：“若薇妹妹说笑了，衍琛是你的表哥，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再说，你现在是特殊时期，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家里的佣人都会帮你的。”
她刻意强调“表哥”二字，又将话题引到佣人身上，巧妙地避开了林若薇的试探。
林若薇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有些不快，但脸上依旧维持着柔弱的表情：“谢谢晚卿姐。
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件事想麻烦你。
我带来了一些宝宝用的东西，想放到婴儿房里，你看可以吗？”
苏晚卿心中警铃大作。
林若薇带来的东西里，很可能藏着什么手脚，比如微型摄像头或者窃听器，甚至可能是对孩子不利的东西。
“不用麻烦了。”
苏晚卿立刻拒绝，语气却依旧温和，“婴儿房里的东西都是爸妈精心准备的，齐全得很，你带来的东西先放你房间吧，以后说不定能用得上。”
林若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她没想到苏晚卿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与苏晚卿撕破脸的时候，只能勉强笑道：“也好，那我先放着。
对了，晚卿姐，衍琛哥说你对城南的项目很感兴趣，你有没有想过参与进来？”
苏晚卿心中一动，林若薇突然提起城南项目，肯定有问题。
她不动声色地回答：“我刚生完孩子，精力有限，公司的事有爸妈和衍琛盯着，我就不掺和了。
怎么，若薇妹妹对这个项目有了解？”
“也不算了解，就是听衍琛哥提起过几次，说合作方那边挺有实力的。”
林若薇含糊其辞，眼神却在观察苏晚卿的反应，“不过我总觉得，那个合作方的负责人有点不靠谱，上次我偶然听到他和衍琛哥吵架，好像是为了资金的事。”
苏晚卿心中冷笑，林若薇这是想借她的手，搅黄顾衍琛的合作？
还是想故意透露信息，引她上钩？
不管是哪种，她都不会让林若薇得逞。
“是吗？
可能是我想多了。”
苏晚卿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衍琛做事有分寸，不会出问题的。”
林若薇见苏晚卿不上当，也不再多言，又坐了一会儿，便抱着孩子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苏晚卿的眼神愈发锐利——林若薇和顾衍琛之间，果然存在矛盾，这或许是她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中午时分，苏振邦和赵兰从外面回来，脸色都有些凝重。
苏晚卿见状，连忙迎上去：“爸，妈，怎么了？
是不是项目出什么问题了？”
苏振邦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接过赵兰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才说道：“那个合作方有点不对劲，我们去看项目现场的时候，发现工程进度比合同上写的慢了很多，而且负责人对项目细节含糊其辞，我怀疑他们资金链有问题。”
赵兰也皱着眉头补充道：“是啊，我刚才偷偷问了工地上的工人，他们说己经有两个月没发工资了。
衍琛之前还说对方实力雄厚，怎么会这样？”
苏晚卿心中一紧，果然和她前世记忆里的一样。
顾衍琛就是利用这个合作项目，故意隐瞒对方的资金问题，让苏振邦投入大量资金，最后合作方跑路，苏家损失惨重，顾衍琛再趁机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逐步掌控苏家的产业。
“爸，妈，你们别着急。”
苏晚卿安抚道，“或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我们再好好调查一下。
对了，衍琛呢？
他不是陪你们一起去的吗？”
提到顾衍琛，苏振邦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中途说公司有急事，先走了。
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苏晚卿心中了然，顾衍琛肯定是察觉到了苏振邦的怀疑，故意躲开了。
她想了想，说道：“爸，我觉得这件事不能掉以轻心。
不如我们先暂停合作，让福伯去调查一下合作方的底细，等查清楚了再做决定。”
“我也是这么想的。”
苏振邦点点头，“福伯做事稳重，交给她我放心。”
正在这时，顾明轩突然来了。
他是顾衍琛的堂弟，平日里游手好闲，仗着顾衍琛的关系，在苏家公司挂了个闲职。
“苏伯父，苏伯母，晚卿嫂子。”
顾明轩吊儿郎当地走进来，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听说你们去看城南的项目了？
怎么样，还顺利吗？”
苏振邦对顾明轩没什么好感，语气冷淡：“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嫂子和小侄子啊。”
顾明轩说着，目光瞟向婴儿房的方向，“对了，衍琛哥呢？
我找他有事。”
“他不在。”
苏晚卿抢先回答，语气平淡，“你找他什么事？”
顾明轩耸耸肩：“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他，上次说的那个合作方的回扣，什么时候给我。”
这话一出，苏振邦和赵兰都愣住了。
回扣？
顾衍琛竟然从合作方那里拿回扣？
苏晚卿心中一喜，顾明轩这是送上门来的线索。
她故作惊讶地问道：“明轩，你说什么？
衍琛怎么会拿回扣？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顾明轩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嘴，眼神慌乱：“没……没什么，我开玩笑的。”
“开玩笑？
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苏振邦拍案而起，语气严厉，“顾明轩，你老实说，衍琛是不是从合作方那里拿了好处？
那个合作方是不是有问题？”
顾明轩被苏振邦的气势吓到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苏晚卿见状，连忙打圆场：“爸，你别生气，明轩可能真的是开玩笑。
不过，为了澄清误会，明轩，你还是跟我们说说，衍琛最近和合作方走得很近吗？
他们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
顾明轩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苏振邦阴沉的脸色，又看了看苏晚卿温和的眼神，终于松了口：“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就是上次我去找衍琛哥，听到他和合作方的老板打电话，说什么‘资金到位’‘好处费’之类的话。
后来我问他，他说我听错了，还警告我不许乱说。”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我还看到衍琛哥和那个合作方的老板一起去了一家高档会所，身边跟着个漂亮女人，好像不是晚卿嫂子你。”
苏振邦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没想到顾衍琛竟然背着他做出这种事。
赵兰也气得浑身发抖：“这个顾衍琛，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
苏晚卿心中冷笑，顾衍琛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她安抚道：“爸，妈，现在还不是生气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查清合作方的底细，还有衍琛到底有没有拿回扣。
明轩，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以后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们说，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顾明轩见苏晚卿态度和善，还承诺不会亏待他，立刻点头：“好，好，以后我一定留意。
那我先走了，免得衍琛哥回来看到我，又要骂我。”
顾明轩走后，苏振邦重重地叹了口气：“晚卿，看来我们以前真是看错顾衍琛了。”
“爸，现在醒悟还不晚。”
苏晚卿说道，“幸好我们发现得早，还能及时止损。
福伯那边我己经让他去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赵兰担忧地说：“可是衍琛在公司里经营了这么久，肯定有不少心腹，我们现在动他，会不会打草惊蛇？”
“妈，你放心。”
苏晚卿眼神坚定，“我们现在不动他，等他把苏家掏空了，就晚了。
我们先暂停合作，收集证据，等证据确凿了，再给他致命一击。”
苏振邦点点头，认可了苏晚卿的想法：“好，就按你说的做。
从今天起，公司的财务和项目审批，都由我亲自负责，没有我的签字，任何人都不能动一分钱。”
傍晚时分，顾衍琛终于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察觉到气氛不对，苏振邦和赵兰都没理他，苏晚卿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爸，妈，你们怎么了？
是不是不舒服？”
顾衍琛故作关切地问道。
苏振邦冷冷地看着他：“顾衍琛，你老实说，城南的合作方是不是有问题？
你是不是从他们那里拿了回扣？”
顾衍琛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慌乱，但很快又恢复镇定：“爸，你听谁说的？
这都是谣言！
合作方的实力很雄厚，我怎么可能拿回扣？”
“谣言？”
苏振邦冷笑，“顾明轩都跟我们说了，你还想狡辩？”
提到顾明轩，顾衍琛的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但很快又换上委屈的表情：“爸，明轩他胡说八道！
他肯定是因为我上次没给他升职，故意报复我。
你要相信我，我对苏家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忠心耿耿？”
苏晚卿突然开口，语气冰冷，“顾衍琛，你中午为什么中途离开？
为什么不接我爸的电话？
你是不是心虚了？”
顾衍琛被问得哑口无言，眼神闪烁：“我……我中午确实是公司有急事，手机没电了，所以没接到电话。”
“是吗？”
苏晚卿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这是我中午给你公司打的电话，你的秘书说你根本没在公司，也没有什么急事。
顾衍琛，你还要撒谎吗？”
这段录音是苏晚卿让福伯特意去录的，就是为了拆穿顾衍琛的谎言。
顾衍琛的脸色彻底白了，他没想到苏晚卿竟然会调查他。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振邦见状，彻底失望了：“顾衍琛，从今天起，你暂停在公司的一切职务，待在家里反省！
城南的合作项目，立刻暂停，等调查清楚了再说！”
“爸，你不能这样对我！”
顾衍琛急了，上前想拉住苏振邦的手，却被苏振邦甩开了。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苏振邦语气冰冷。
顾衍琛看着苏振邦决绝的眼神，又看了看苏晚卿冷漠的表情，知道事情己经无法挽回。
他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苏家老宅。
看着顾衍琛狼狈离去的背影，苏晚卿心中没有丝毫同情。
这只是开始，她要让顾衍琛和林若薇为他们前世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二天一早，福伯就带来了调查结果。
合作方果然存在严重的资金问题，不仅拖欠工程款和工人工资，还涉嫌非法集资。
而顾衍琛确实从合作方那里拿了巨额回扣，并且和合作方的老板合谋，想通过这个项目套取苏家的资金。
“老爷，这是证据。”
福伯将一叠文件和银行流水单递给苏振邦，“里面还有顾衍琛和合作方老板的通话录音，铁证如山。”
苏振邦看完文件，气得浑身发抖：“好个顾衍琛，竟然骗到我们头上来了！
我一定要报警，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爸，现在还不是报警的时候。”
苏晚卿连忙阻止，“顾衍琛在顾氏家族还有一定的势力，我们现在报警，顾氏肯定会出面干预。
而且，我们还不知道他背后有没有其他同伙，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
“那我们怎么办？
就这样放过他吗？”
赵兰不甘心地问。
“当然不会。”
苏晚卿眼神锐利，“我们先把证据收好，然后逐步收回顾衍琛在公司的权力，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同时，继续调查他的其他罪行，等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再一举将他拿下。”
苏振邦点点头，认可了苏晚卿的想法：“好，就按你说的做。
福伯，你继续调查顾衍琛，一定要查清楚他背后的人。”
“是，老爷。”
福伯恭敬地应道。
接下来的几天，苏振邦雷厉风行地收回顾衍琛在公司的权力，将他负责的项目全部交给其他人接管。
顾衍琛被彻底架空，只能待在家里，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林若薇也察觉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