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卖菜太累,她很快就睡着了,梦里全是沈凊钰的身影,还有那些黑袍男人的追杀,她跑得气喘吁吁,却怎么也甩不掉,吓得她浑身是汗。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阵轻微的响动吵醒。
杂货间的门是用几块木板钉的,缝隙很大,能看到外面的月光,冷冷地洒在地上。
她揉了揉眼睛,仔细听了听,响动是从外面传来的,像是有人在翻东西,还夹杂着竹筐碰撞的声音。
她心里一紧,想起自己筐里还有卖菜剩下的钱,那是她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要是被偷了,村长媳妇的药钱又没着落了。
她连忙坐起身,悄悄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往外看。
只见一个黑影在她的竹编筐旁边翻找着什么,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光线很暗,只能看到黑影的轮廓,身材瘦小,看起来像是个乞丐。
“谁?”
范芳芳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黑影吓了一跳,手电筒的光线晃了一下,照在他的脸上——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穿着破烂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污垢,眼神里满是慌乱,转身就要跑。
范芳芳连忙追出去:“站住!
你偷了我的东西!”
她跑得很快,小时候在山里追兔子练出来的脚力此刻派上了用场,很快就追上了黑影。
黑影见跑不掉,突然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对着范芳芳比划:“别过来!
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威胁的意味。
范芳芳停下脚步,心里有些害怕,却还是鼓起勇气说:“把钱还给我!
那是我给我婶子买药的钱,你不能拿走!”
她的眼睛盯着黑影手里的小刀,却丝毫没有退缩。
黑影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知道自己跑不掉,只能不甘心地从口袋里掏出钱,扔在地上:“算你厉害!”
说完,转身就跑,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范芳芳捡起地上的钱,数了数,一分不少,心里松了口气,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在江城的这三个月,她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可从来没这么委屈过。
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小声地哭了起来,把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哭了出来。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戴着帽子,看不清脸。
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布包,递给她:“姑娘,这是你的钱吗?”
范芳芳愣了一下,打开布包一看,里面正是她被偷的钱,一分不少,甚至还多了几块大洋。
她惊喜地说:“是我的!
谢谢你!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钱?”
男人笑了笑,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沈凊钰!
他的脸色比昨天好了些,肩膀上的伤口应该也处理过了,缠着厚厚的纱布,只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却比昨天多了几分神采。
“我刚才路过这里,看到那个男人偷你的钱,就追了上去,把钱拿回来了。”
沈凊钰说,语气很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几块大洋是我给你的,你一个姑娘家在这里住太危险了,拿着钱找个安全点的住处。”
范芳芳连忙把多出来的大洋递回去:“沈先生,这钱我不能要,谢谢您帮我把钱拿回来,己经很感激您了。”
她不想再接受沈凊钰的帮助,欠的人情己经够多了。
沈凊钰却把她的手推回去,眼神很坚定:“拿着吧,就当是我谢谢你昨天救了我。
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以后有机会再还我人情就好。”
他顿了顿,又说,“我在菜市场附近租了一间小房子,里面有床有桌子,比这里安全。
你要是不嫌弃,就先住那里,钥匙我己经给你准备好了。”
范芳芳看着沈凊钰真诚的眼神,心里满是感动,却还是推辞:“沈先生,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我在这里住习惯了,而且这里离菜市场近,方便卖菜。”
“这里太危险了,今晚只是偷钱,下次说不定会发生更危险的事。”
沈凊钰耐心地劝道,“你一个姑娘家,安全最重要。
那间房子是空着的,你住进去,也能帮我看房子,算是帮我的忙,这样你总不会拒绝了吧?”
范芳芳看着沈凊钰,知道他是真心为她好,再拒绝就显得不识抬举了。
她点了点头:“那谢谢您,沈先生。
我会尽快把房租给您的。”
“房租的事以后再说,”沈凊钰说,“你早点休息吧,晚上不安全,别再出来了。
我送你去那间房子。”
说完,沈凊钰接过她手里的竹筐,带着她往房子的方向走去。
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可范芳芳却觉得心里很踏实,有沈凊钰在身边,她不再害怕夜色里的黑影。
房子离菜市场不远,是一间小小的西合院,里面很安静。
沈凊钰打开房门,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床上铺着崭新的被褥,桌子上还放着一个暖水壶,甚至还有一个小厨房,里面有简单的厨具。
“你先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
沈凊钰把钥匙递给她,“这是我的电话号码,要是遇到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范芳芳接过钥匙和纸条,小心地收起来,轻声说:“谢谢您,沈先生。”
“不用谢,”沈凊钰笑了笑,“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看着沈凊钰离开的背影,范芳芳心里满是温暖。
她知道,沈凊钰是个好人,可她也越来越好奇,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又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第二天一早,范芳芳就托人把止咳药和剩下的钱寄回了青山村,还写了一封信,告诉村长媳妇她在江城一切都好,让她安心养病,不要担心。
然后,她挑着竹编筐,继续去城南的巷子卖菜。
路上,她遇到了老张,就是昨天给她送衣服的男人。
老张看到她,笑着说:“范芳芳同志,我们老板让我给你带句话,要是你想找份轻松点的工作,可以去永安商行找他,他那里正好缺个帮忙整理文件的人,薪水比卖菜高很多。”
范芳芳愣了一下,心里满是犹豫。
去永安商行工作,肯定比卖菜轻松,还能赚更多的钱,给村长媳妇治病也能快些。
可她又怕遇到危险,毕竟沈凊钰被人追杀,她要是去了永安商行,说不定会被牵连。
而且,她也不想一首依赖沈凊钰,她想靠自己的双手挣钱。
她想了想,还是婉言拒绝了:“谢谢你们老板的好意,我还是喜欢卖菜,比较自由。”
老张也没多劝,只是说:“要是你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去永安商行找我。”
范芳芳点点头,继续往城南的巷子走去。
她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去永安商行,至少要等村长媳妇的病好了,她没有后顾之忧了,再考虑这件事。
卖菜的时候,她又遇到了张大妈。
张大妈看着她,小声说:“芳芳,你昨天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我听邻居说,昨天晚上菜市场有小偷,还有人追小偷,是不是你啊?”
范芳芳愣了一下,才笑着说:“没事,大妈,就是一点小意外,钱己经找回来了。”
她不想让张大妈担心,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沈凊钰的事,怕给沈凊钰带来麻烦。
张大妈点点头,也没多问,只是说:“你一个姑娘家,一定要注意安全,要是遇到麻烦,就跟我说,我让我儿子帮你,他在警察局工作。”
范芳芳心里暖暖的,连忙说:“谢谢大妈,您真好。”
这一天,她的菜卖得很顺利,手里又攒了不少钱。
晚上,她回到沈凊钰给她的小房子,做了一碗简单的面条,坐在桌子前,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满是憧憬。
她想,等攒够了钱,给村长媳妇治好了病,她就找份稳定的工作,好好生活,说不定还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她总觉得,那块绣着梅花的粗母,还有她肩上的梅花胎记,一定藏着她的身世秘密。
只是她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麻烦,正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