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法则为棋
死寂。
如果说之前申公豹带来的是一种规则崩塌的、冰冷的绝望，那么此刻，苏妲己的出现，则带来了一种首击灵魂深处的、燥热而迷乱的恐惧。
主屏幕上，通过高倍率镜头颤抖捕捉到的画面，几乎要让所有观测者的大脑过载。
那个从撕裂的云层中降临的女子，她的美丽无法用任何数据来形容，那是一种超越了性别、甚至超越了物种概念的、纯粹的魅力辐射。
即使隔着屏幕，即使知道她非我族类，不少男性操作员的眼神还是出现了一瞬间的迷醉，而女性操作员则感到一种自惭形秽的窒息感。
但更令人骇然的是她身后那九条巨大的、如同实质般摇曳的狐尾虚影。
能量探测器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啸，指针疯狂摆动，最终在一种从未记录过的、混合了生物能、精神干扰波和未知高维辐射的读数上爆了表。
“生……生物能量等级突破测量上限！”
“精神污染指数正在急剧升高！
建议立即屏蔽所有光学观测通道！”
AI的警告声都带上了电流杂音。
指挥官脸上的疤痕剧烈抽搐着，他死死抓住控制台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的理智在告诉他，应该立刻下令攻击这个新出现的、明显更强大的未知存在，但他的本能，那属于人类最原始的、对无法理解之物的敬畏与恐惧，却让他无法发出任何指令。
他，以及指挥中心里的每一个人，都变成了这场超自然戏剧的、微不足道的旁观者。
……战场上，申公豹脸上的惊疑只持续了一瞬，便迅速转化为一种混杂着忌惮与阴冷的战意。
他周身那稀薄的黑色雾气再次凝聚起来。
“苏妲己！”
他声音沙哑，带着刻骨的讥讽，“想不到你这祸国殃民的妖孽，也能苟活至今，来到这方天地。
怎的？
是那九间殿的烟火不够旺，还是鹿台的酒池不够深，容不下你了？”
苏妲己闻言，却不恼怒，反而发出一串银铃般的轻笑，这笑声仿佛带着钩子，穿透装甲，钻入每个幸存者的心底，勾起一阵莫名的燥热。
她纤纤玉指轻点朱唇，眼波流转，媚意横生：“申公道友此言差矣。
妾身不过是随波逐流，恰逢其会罢了。
倒是你，一来便打生打死，欺负这些可怜的凡人，也不怕失了你这‘大罗神仙’的体面？”
她目光扫过下方燃烧的机甲残骸和僵首的士兵，语气带着一丝慵懒的嘲弄，“看来，没了封神榜约束，你是越发肆无忌惮了。”
“哼，休逞口舌之利！”
申公豹眼神一厉，他知道苏妲己的难缠，尤其在这法则古怪的末世，她的魅惑之力恐怕会产生何种异变，犹未可知。
必须先发制人！
他不再废话，双手猛地向前一推，口中念念有词。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言灵，而是引动了更本质的力量。
他周身黑气暴涨，化作数十条凝若实质的漆黑锁链，这些锁链上浮现着扭曲的符文，发出令人神魂不稳的呼啸声，如同来自九幽的毒蛇，闪电般射向空中的苏妲己！
这是他曾用来束缚仙神的神通——幽魂锁！
基地指挥中心里，众人只见屏幕上一片黑气弥漫，那诡异的锁链竟似能扭曲光线，所过之处，空间都微微荡漾。
物理传感器完全失效，只能检测到一种极致的“负能量”爆发。
“目标A（申公豹）发动攻击！
能量形式……无法解析！
强度……无法估量！”
面对这足以洞穿金铁的幽魂锁链，苏妲己却只是掩口轻笑，身后一条狐尾虚影轻轻一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数十条凶煞无比的锁链，在接近她周身数丈范围时，竟如同撞入了一团无形无质、却又柔软至极的棉絮之中。
锁链上闪烁的符文迅速黯淡，去势骤减，最终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量般，软绵绵地悬停在空中，然后寸寸断裂，消散于无形。
“申公道友，五千年了，你还是这般心急。”
苏妲己笑语盈盈，另一条狐尾轻轻一点下方大地。
霎时间，以她所指为中心，大片区域的地面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坚硬的、玻璃化的核爆废土，竟然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开始蠕动、软化，瞬间化作一片翻滚着粉色气泡的、散发着甜腻香气的泥沼！
几名不幸位于那片区域的、之前被申公豹定住的士兵，连同他们的装甲车，开始缓缓下沉，他们脸上的惊恐凝固，身体却无法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那妖异的泥沼吞噬！
这不是物理攻击，这是改变物质形态的妖法！
“地质结构被改变了！
变成了……某种高粘性非牛顿流体？！
这不可能！”
地质学家在指挥中心失声惊呼，世界观彻底碎裂。
申公豹脸色微变，身形急退，避开那蔓延的粉色泥沼。
他冷哼一声，狭长的眼睛眯起，口中咒文再变，伸手向空中一抓！
“呼——”凭空刮起了黑色的阴风，风中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无数冤魂哭泣的幻听。
风中凝聚出无数面目狰狞的鬼影，张牙舞爪地扑向苏妲己，这是幽冥鬼哭风！
苏妲己依旧从容，第三条狐尾绽放出朦胧的清光，如同月华洒落。
清光所照，那凶戾的鬼哭风竟如同春阳融雪般迅速消散，其中的鬼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缕缕青烟。
清光甚至拂过下方基地的外部装甲，那些被申公豹力量侵蚀、变得脆弱的金属区域，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些许光泽！
“净化……是净化效应！
那种光芒能中和未知的负面能量！”
科学家们几乎要疯狂了，这完全违背了能量守恒定律！
申公豹与苏妲己，这两位来自上古的神魔，在这末日废土之上，展开了一场远远超越现代人类理解极限的斗法。
言出法随对阵千娇百媚，幽魂锁链交锋狐尾神通，幽冥鬼风被月华清光净化……种种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手段，此刻却真实无比地展现在“蚩尤号”基地所有幸存者面前。
他们引动的不是简单的能量爆炸，而是规则层面的碰撞与扭曲。
重力场在局部失效又增强，物质形态在固态、液态、甚至气态间疯狂切换，空间出现短暂的褶皱和断层……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主屏幕上那光怪陆离、如同末日叠加着奇幻的景象。
他们的科学常识、他们的战争理念、他们对于世界的基本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这己经不是战争，这是……神罚，或者说，是神话时代在末世的重演。
指挥官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我们……我们到底召唤来了什么……”而战场中央，申公豹与苏妲己的斗法，才刚刚进入白热化。
申公豹久攻不下，眼中绿芒大盛，显然是要动用更厉害的手段。
而苏妲己，依旧笑靥如花，但身后九尾齐摇，妖气冲天，显然也准备认真起来。
这片废土，注定要成为上古神魔的棋盘。
而渺小的人类，连成为棋子的资格，似乎都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