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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客栈惊魂“啊——!”王班头一脸惊恐,慌乱地倒退好几步,

不由自主地抽出腰刀来挡在胸前,如临大敌一般,

紧盯着地上滚动着的三个墨绿色死人脑袋大吼大叫,好像他们还会活过来咬他一口似的。

“给我弄一边去!扔出去烧了!妈了巴子的,谁让你带这玩意来的?!

”王班头朝来客大叫着。“放心吧,我都处理过了,他们不会张口咬人了。”来客说着,

从怀里掏出一张告示,正面朝着王班头展开,“我是来挣这三千两银子的。

”“哦……”王班头绕着地上那三个脑袋转了半圈,腰刀朝下握着,走到来客跟前,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都是你砍的?”说话时,王班头朝那三个墨绿色脑袋瞥了瞥。

来客道:“那当然!昨晚街上那叫一个乱啊,要不是我手疾眼快,

我都能叫那帮东西撕巴着吃了!”“来,请跟我来。”王班头收起了腰刀,

引着客人到茶房坐下,上了茶,

又打发个官差过去把那三个绿油油的脑袋收拾起来装入一个火盆,撒上火油,

就在大院里点火烧了。客人说道:“昨晚刚吃完饭,客栈外头就闹哄哄地翻了天了。

先是来了一个官差查房,敲门敲得梆梆响,店家无动于衷,大门紧闭,不理不睬,

客栈里的人都觉得很诧异。后来有一大群人喊救火,好像是哪里着火了,

客栈里有人坐不住了,要出去看看,客栈老板挥舞着菜刀横在大门前,堵着不让出去。

有些客人骂他是开黑店的,老板先是横眉冷对,后来见闹的人多了,

就苦口婆心地说是为我们好,还叫来伙计拿着斧头一起看大门。”客人喝干了茶,

继续讲着他的故事:再后来,外面来了个抱孩子的女人慌乱地敲着门,一边哭一边喊救命,

抱着的孩子哭闹不止,在她身后似乎有一群盗匪正在咋咋唬唬地赶来。

老板还是紧守着大门不为所动,客人们大骂老板丧尽天良,

客栈老板和伙计们拎着菜刀、斧头和擀面杖挡在大门前,不让任何人出去,

说是外面就算翻了天也不要出去,一概当作没听见,出去可就回不来了。房客们吵吵嚷嚷,

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可摄于店家手里的家伙,终究没人敢当出头鸟。

外面敲门的女人跑开了,不一会儿大声尖叫起来,那孩子的哭声也哇哇不绝。

一大群野兽般的东西包围着她们,发出鬼哭狼嚎的嘶吼声。

女人和孩子的哭叫声似乎有某种魔力,能穿透那些可怕声音的重重包围,

传入客栈所有人的耳朵里。那种痛苦的喊声一浪又一浪,压倒了其他所有的骚乱,

敲击着每个人那脆弱的心灵。

一个年长的客人指着老板和伙计们的鼻子骂道:“你们也算是个人?!这都不管?说罢,

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们,开开门,放我出去,就算是千刀万剐,我也得出去看看!

”店家也不跟他废话,等他一靠近大门就一棍子打回去了,疼得他在那嗷嗷叫。

好几个人吵吵嚷嚷,拎起椅子板凳想要一齐冲出去,

但店家和店小二们明显对付这种事很有经验了,正面佯攻、侧面迂回,

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打散,全都赶回去了。其他客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店家,

又听了听那外面那些野兽般的恐怖的嘶吼声,最终还是唉声叹气地坐着没动弹。

那孩子的哭声太揪心了,我都能想象到,他应该只有两三岁,白白胖胖的身体,

正该无忧无虑地享福的时候,却遭此厄运。我实在是不忍心,三两步蹿上二楼,

打开窗户就跳了出去。我身体尚在半空中时就闻到一股铺天盖地的恶臭味,

好像是夏天在厕所里闷了好几天的臭肉散发的味道,顶得我差点把晚饭都呕出来。落地后,

我忍着恶臭冲向小孩哭的地方。那边有四五个嗷嗷叫的人正撕扯着那个小孩,

好像是几头野狼在撕扯一只兔子。那几个人绝不像是正常人,倒像是发疯的猪狗一般,

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嘶吼,正下嘴撕咬小孩的四肢。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三两步冲上去,把全部的愤怒都聚集在拳头上,一拳把眼前一个人的脑袋轰掉了,

又一个侧踢,踹翻左手边一人,然后两手托住小孩,一脚一个,把剩下俩人蹬开,

扛着小孩就往客栈大门那边跑,边跑边喊,让老板开门。我喊了好一阵子,踢了十几下门板,

里面的人毫无反应,我身后好几个发疯的人又围上来了,我只得抱着孩子沿大街往前跑,

那几个疯狗一样的人则在后头紧追不舍。跑着跑着,跑出几十丈远时,

肩头上一直在抽泣的孩子突然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声嘎嘎的,好像是公鸭子大叫似的。

我心里一紧,顿感不妙,马上把小孩从肩膀上推开,举到前方观察着。

从小孩肚子里猛地窜出一条蛇一样的东西,有手脖子粗细,

张着血盆大口朝我面门子扑上来了。千钧一发之际,我左手急忙往外一推,

把小孩往外推了出去,右手顺势往回一带,抓住了那条蛇的脖子,往外使劲一扯,

出乎意料的是,我竟然没扯下来——那条蛇似乎是长在小孩肚子里。小孩停止大笑,

嗷一嗓子,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我天生就有一双夜眼,视黑夜如白昼,

这时才注意到小孩面容狰狞,很多地方都已经腐烂不堪,嘴里还长着两根巨大的獠牙。

我一脚顶住这鬼娃子,用力踩在地上,同时右手用力,把那条蛇拔了出来,

连带着从小孩肚子里带出一大坨东西来,好像是个粗大的树根。

后头那几个野兽般的人嗷嗷叫着扑了上来,我手上没有趁手的兵器,不想跟他们纠缠,

掉头顺大街就瞎跑。我不熟悉城里的街道,跑了一夜也没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到处都是这种鬼东西四处游荡。我亲眼看到一户人家忍不了门外的孩子哭声,

打开门要一看究竟,结果一开门就被十几个这种鬼东西拥上去撕巴烂了,一家人全部完蛋。

最后,我爬到一处屋顶上躲了起来,他们上不来了。我坐在屋顶上仔细观察了那些人,

发现他们有些人长着野兽的脑袋,狼虫虎豹豺狼,什么都有,有些人还保持着人样,

有的会说话,有的不会说。会说话的好像都只会说一句话,有的人只会说“开门,官差查房!

”,有的人只会发出女人的“救命”声音,有的人只会学小孩哭,还有人只会喊“救火”。

到天亮时,他们逐渐散去,我捡了一把刀追着砍了他们三个脑袋,又去府门前揭了榜文,

就来这里了。客人说完后,端起续满的茶杯一饮而尽。王班头问:“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在哪座仙山修行?”“在下辛无情,是劳山派的。”“辛先生,你昨晚遇到他们也只能逃跑,

你有什么把握能治的了那颗妖树?”王班头让过茶后问道,“这活可一点都不简单啊,

很多名山大川里的高人都来试过,可都治不了它。

那颗巨树可不像砍几个活死人的脑袋那么容易。”昨天距离城门口老远的时候,

辛无情就看到了那株吃人的参天大树了,血红的树冠遮蔽了半个天空,

犹如披头散发的恶魔被夕阳泼了一头鲜血,张牙舞爪的,看样子要把整个城市一口吞没。

“我就是干这个的,怎么会治不了它?昨晚跳出去时太过匆忙,光急着救那小孩,

随身法器都没带,如果准备齐全,我看没什么问题。这三千两银子我是拿定了。

”王班头一皱脑袋,说:“可不止三千两,据某些人谣传,

那颗大树底下还有一颗千年难寻的灵根,吃了就可得道成仙。”“这我倒没听说过,

”辛无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如果有,那就一块收着。”“嗨,这是什么世道,

太平繁华之地,突然冒出这么多妖魔鬼怪,一下子搞得这里凄凄惨惨,

连正经营生都做不了了!以前老虎只能在山里逛荡,

人们走路踢个小石头都能砸到一只成精的猫狗;老皮子都敢堂而皇之地进村或进城抢孩子了。

这都是那颗树妖作的孽!”王班头叹道。“王班头,你知道那树妖是怎么来的吗?给我说说,

没准对除妖有用。”“当然知道。有些我没亲眼见过,但绝对都是真的。”说着,

他开始讲起妖树的来历。二、树妖诞生我们的府尊李大人一向勤政爱民,上任后不到半年,

就让治下的三州六县路不拾遗 、夜不闭户,人人都称道他的善政,纷纷给他送去万民伞。

可他终究太年轻,还不到四十岁,精力过剩,真是欲壑难填。他又不愿去风月楼消遣,

嫌弃那里不干净,只好在民间招募丫鬟,也就是选秀,一个月至少要挑选三十个年轻姑娘,

每天临幸一个。被选中的姑娘也不会亏待她们,都给她们家里送了礼物了。

其中有个姑娘在外边有相好的,那相好的小伙子眼见相爱的姑娘被李府尊抢走了,

咽不下这口气,就跑到府衙门前大闹,结果被打断了双腿。后来八府巡按来巡察地方时,

那小伙子拦轿喊冤,赢得了巡按大人的同情。巡按大人铁面无私,定要治李知府的罪。

李大人威逼利诱,以姑娘家人和小伙子的生命安全为要挟,劝姑娘出头撇清与小伙子的关系。

那时姑娘已经怀孕了,知道就算打赢官司,她的名声也毁了,不可能再跟小伙子在一起了,

就顺从李大人的要求,做了伪证,说明跟小伙子并无往来,都是他自作多情。

巡按大人没法了,只好把小伙子打了一顿了事。没想到那小伙子自己想不开,

几天后竟然忧愤而亡。姑娘临产前得知心上人已死,悲愤不已,不知从哪弄来一个邪门秘方,

吞食了乌鸦衔来的一粒树种。刹那间,树种在她身体里生根发芽,破肚而出,

一眨眼的功夫就长成了碗口粗、两三丈高的树,捅破屋顶,伸展了开来,

抖擞着它那赤红的树叶子。据说,李知府买来的姑娘们那天都发了疯,

大声唱着歌拥抱起那棵树。那颗树也毫不客气,伸出根须和枝条把她们都吸干了。

吃了人之后,那棵树迅速变粗变大,长得水桶般粗细,几层楼那么高,

很快把那栋房子撑破了,屋顶的砖瓦稀里哗啦地往地上掉落。

院子里的人凡是看到那颗大树的,似乎都中了邪,纷纷撂下手里的活,

木呆呆地朝那棵树走去,任由它把自己卷起来塞进树根底下,变成养料。

眼见着妖树越变越大,府尊大人马上派人带着几桶火油过去,要他们点火把那妖树烧成灰,

可那帮人只要走近距离妖树三五丈的范围之内,立马就会扔掉手里的东西,丧失了理智,

任人们怎么喊叫他们都不答应,只管痴口瞪眼地向妖树走去。

那妖树甚至在自己身上开了一道黑漆漆的门,好让那些人鱼贯而入,走入未知的深渊。

好几拨不信邪的好汉都一去不复返。剩下的人们吓得肝胆尽裂,嗷嗷直叫,屁滚尿流,

一哄而散。最后,府尊大人只好封闭整座府衙,搬到赵大善人的这处宅院里来办公。

这里距离府城七里远,相当安全。你说什么?怎么没找法师来降妖?我们当然找过,

可大多数都是些江湖骗子,完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每天晚上,

城里大街小巷里都充斥着尖叫、怒骂和喊叫声,树妖派它的狗腿子们出来到处掳掠行人,

好送回去给它当养料。有个颇有道行的和尚发现,树妖的控制范围是由它的树冠大小决定的。

只要在它的树冠笼罩范围之内,它就能操纵人的心智,

而那个和尚能通过念经阻隔树妖对人们心智的扰乱。于是,在和尚的掩护下,

几十个人把柴草、木板等引火之物堆积到树根下,倒上火油,点起了火。熊熊烈火烧了起来,

火苗子腾腾地窜了上去,烧上了树冠。那时树冠已经有两三亩地那么大了,

人们站在树冠之外都感到火势炙热,不由地纷纷后退,躲避炙烤。

大家都以为这下子树妖完了,没咒念了,脸上都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哪知道树妖的树枝和树叶子突然集体抖了一下,接着纷纷震动起来,

好像一大群鸟雀的翅膀一样上下扑腾,地底下的树根也剧烈摇晃起来,晃得地面左摇右摆,

好像树妖要从地里爬出来似的,场面极其惊人。枝叶狂乱震荡的声音嘈嘈切切,

树根在地里疯狂扭动,弄得吱吱嘎嘎。周围围观的百姓都觉得脊背发凉,

不由自主地向外逃窜。这时一大片血红色的水滴从整个树冠上喷洒出来,水滴都有黄豆大小,

如利千百支箭射向地面。树根下堆积的草木等物顿时冒出一阵白烟,火势被压下去半截。

之后,血雨持续喷洒了小半盏茶的时间,大火被彻底扑灭了,地面上布满了一片血红的水泽。

“上大锯,上斧头!给我砍,给我锯!”府尊大人下令。

在场的军民人等纷纷操起刀斧和大锯跑向大树,围着它刀砍斧劈、拉大锯,

甚至还有人扛着火铳向它射击。大树已经七八个人合抱那么粗了,树皮极硬,

普通人一刀下去只能砍出一指深的沟痕。力气最大的那位好汉举着大刀一刀砍下去,

也只砍了三指头深——从这三指深的伤口中流出了血红色的汁液,这使人们颇为兴奋,

大家都为此叫嚷起来。不过,在大家砍第二刀之前,这些创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拉大锯的锯了半天,一点进展也没有,像是锯石头一样,只据下来一些碎末子。

大家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没能伤到大树的分毫,一个个都累得汗流浃背,很想出去休息一下。

一个人往外走的时候,突然发现从那念经的和尚脑袋上钻出一根粗大尖锐的根须,

好像头上长了根犄角一样,白色和红色的浆液顺着根须渗出,流了和尚一脸。

和尚已经委顿不起,软塌塌地坐在那里不动弹了。那人指着和尚大叫一声,

呼唤众人赶紧逃离,可已经来不及了,他转头往回看的时候,众人已经扔下手里的活,

一个个失魂落魄,头也不回地往妖树上一个幽暗的树洞里走去了。

后来又来了一位法力高深的道爷,他会天罡五雷正法,当场踏出天罡禹步,施法召唤天雷,

要劈了那妖树。围观者都退到二里地以外,生怕被雷劈着。

眼见着晴天万里骤然变得乌云滚滚,雷声隆隆,空气急剧收缩,稠密得好似潜入深水中一般,

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随着一阵焦糊味弥漫开来,巨树正上方的天空中闪现一团巨大的火焰,

从中生出一条耀眼的闪电劈了下来,正中那妖树的头冠。围观者欢呼雀跃,纷纷叫好,

都觉得这下妖树肯定死定了。然而,那位道爷一连施法一个多时辰,召唤了上百道天雷,

那颗妖树愣是纹丝没动,连片树叶子都没掉下来。道爷走近妖树一看,当场气得吐血三升,

背过气去了。原来那妖树把它吃掉的人身上携带的盔甲刀枪等金属物捏成一根长长的铁棍,

做了根避雷针立在自己身旁,替它吸收了所有的天雷。再后来一位算命先生说,

要对付那颗妖树,从外边无论如何也不行,刀砍斧劈、水淹火烧都没用。

那颗大树底下有它的灵根,只有下去毁掉它的灵根才能彻底杀死它。

府尊大人又找了一位会念经的和尚,屏蔽了妖树的摄魂大法,

然后指挥数百人到妖树的树根下挖掘,要挖出它的灵根来毁掉。人们刚一开工,

大树周围的土地就像被鼹鼠钻过似的,纷纷向上拱起,密密麻麻地冒出几十个小土丘,

让人头皮发麻、心里发慌。这些小土丘不断往外拱起,越拱越高,越拱越大,

啪一下猛地裂开,冒出一个个墨绿色的死人头、野猪头、野狼头或是别的什么动物的头,

——这都是那妖树豢养的阴兵。这些阴兵手持刀枪棍棒,纷纷从地里爬出来,

杀向施工的军民人等。这些东西刚一冒出来,大家就被吓破胆了,鬼哭狼嚎地向外逃窜。

外围的守备大人带的几百官兵还乍着胆子上去打了一阵,结果立马溃不成军,败下阵来,

很多官兵都一边跑一边嚎啕大哭,只恨爹妈没给他多生两条腿。

三、与树妖的较量王班头给辛无情续上茶,端起自己的茶碗来喝了一口。

辛无情则保持着沉默。“从这事发生到现在已经大半年了,

府尊老爷特别害怕上头下来人巡查地方,治他擅自放弃府城的罪。

也怕被上头发现他的治所妖孽横行,因而结束他的官场生命。他派出信使骑马四处寻找法师,

三千两银子的赏金吸引了各色各样的江湖人士,

比如跳大神的、放牛的、武术家、木匠……啥人都有,可就是没有一个管用的。

有个人竟敢张口先要那三千两银子才肯动手,被我们一顿水火棍打断腿,

扔到城里的街道上去了,如今估计成了树妖的狗腿子了。你可别像他那样,先要钱才肯动手。

”“先办事,再收钱,这是我们劳山派的规矩。”王班头带辛无情去见知府大人和刘师爷,

李知府推说公务繁忙,让刘师爷代为款待客人。刘师爷则给了辛无情十两银子,

让他自己到村里酒铺买点东西吃,就算是款待了。次日早上,

辛无情到城里府衙外找了一处空房子,解下背后背着的包裹和三清剑。他首先打开包裹,

穿上龙鳞甲,并系好腿部护甲。这套护甲是由一头幼龙的鳞片制成,只有不到一斤重,

坚硬程度却堪比六十斤的重甲。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一粒药丸吃下。

那是师父自己制作的仙药,叫作接神丸,可加强人的体质和五感,以便施展降神术。

普通人的体质太脆弱,强行降神会承受不了神力的重压而撑爆自己的身体。

制作这种秘方药丸使用的草药对普通人来说都是剧毒,沾上一点就死。

辛无情有三九玄功护体,可以轻松地消化它。最后,他抽出三清剑来,

屋内立马闪耀起清冷的寒光。所谓三清剑,是以真元之气贯注其中,一清妖,二清鬼,

三清邪。“邪”是指修炼法术的恶人。辛无情掐起剑诀,运真气贯注剑中,

宝剑立马从亮银色变成了青色,泛着绿宝石般晶莹剔透的光芒。一切准备就绪,他闪身出门。

这时的辛无情行动迅捷,手持三清剑,像是飞一样闪进知府衙门,

来到那颗巨大的树妖跟前十几丈开外,立即踏起步罡,开始请神。树妖所在之地是府衙,

在它周围原本有很多房屋建筑,现在全都不知所踪了,

树妖周围二十丈以内全都是光秃秃的空地,不但没有残砖碎瓦,连杂草都没有一根。

树妖发现了辛无情的到来,把所有的叶片都转过来,正面朝着他,似乎在俯视着他。

看了几眼之后,整颗大树呼地一下向后仰了回去,好像一个绷紧的巨大弹弓,

树干树枝都绷得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紧接着,大弹弓唰一下松开了,

铺天盖地的树枝化作无数长矛利箭向辛无情投射过来,看那架势是要把他射成一个刺猬。

就在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长矛利箭即将刺入辛无情头顶的时候,他请的神到了,

他感觉浑身骤然膨胀一大圈,身体似乎长高不少。他仰起头,

对着上方长矛利箭的密林大吼一声,好似平地炸了一个雷,

府衙外全城的人都被震得心惊肉跳。那片长矛利箭的密林霎时间被这声巨吼吹向天空,

四散而去,杳无踪迹了。树妖气得直跺脚,或者说是直跺树根,

脚底下的大地被它跺得晃了三晃。随后,大地上拱出很多地洞,

许多墨绿色的阴兵从里面爬了出来,嚎叫着向辛无情冲杀而来。

此刻全城百姓都翘着脚往巨树这边张望着,心神不宁地祈祷着这位勇士能够除掉树妖。

辛无情挥舞着碧光三清剑迎头撞入活死人堆里尽情地挥砍,真是:足如狡兔身如风,

左翻右跃似龙腾。青锋光闪疾如电,怒扫妖邪纵西东。他闪转腾挪,进退自如,剑锋落处,

必有一截残肢飞向空中。树妖的阴兵都是至阴之物,一旦被三清剑劈砍或刺中,

创口立即如被雷劈火烧一般变得焦糊,还冒出青烟,发出烂肉被炙烤的恶臭味。一时间,

残肢断臂漫天飞舞,尸横遍地,青烟弥漫,令人恶心的臭味直冲脑仁子,

让辛无情不得不放慢脚步,调整呼吸,竭力控制住要呕吐的倾向。打着打着,

他不知不觉地闯入到妖树的树冠覆盖范围之内去了。猛然间,

他感觉一股汹涌澎湃的寒冷激流冲进脑海,好像土匪一样肆意地洗劫着他的思维之境,

并在疯狂地搜索着什么东西。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这是树妖在试图寻找并占领他的精神中枢,一旦让它得逞,他立马就会成为它的傀儡。

他手中的三清剑继续挥舞着,脚上的步伐勉力维持着不乱,与此同时,

他在思维中既要分派兵力把守中枢,

还要派出部分兵力反攻回去——他发现树妖的思维攻势只顾鲁莽前进,没有防备自己的后路。

大树底下埋着的阴兵似乎无穷无尽,不等杀完前一批,第二批就紧跟着涌出来了,

老也杀不完。另一边,在思维之境中,他派出的奇兵转瞬之间就截断了树妖思维攻击的后路,

迫使它退出思维之境的大门,与他的思维大军正面对峙起来,形成顶牛之势。

这两条思维都很忙碌,他开出第三条思维算计着,降神是有时间限制的,时间一到,

请来的神就会回去,到时候如果还没有降住树妖,他绝对会被树妖俘虏,被改造成傀儡。

没空再跟这些杂兵纠缠下去了,必须直捣黄龙!他立即念动土遁诀:“皇天后土,地龙之祖,

化地为水,化我为龙,龙游于水,畅通无阻!”口诀念完,遁地术立即发动,

他倏地钻入地下,朝着树根方向疾进,好似鱼龙在水中畅游。

他眼前的视野从一片黑暗变得清晰明亮起来,能看到这地底下藏着无数的活死人和蛇虫鼠蚁,

都像是漂浮在水中一般,漂浮在这土地里。

无数粗大的树根枝条呈放射状从树根处向外延伸出去,

又有无数的分支根须从那些粗壮的树根枝条中伸出,插入这些阴物的身体,

构成一个立体放射状一元中心式网络,恰似大树的树冠倒立着插入地下。这样看来,

树妖的树根部分似乎与头冠部分阴阳相对,形成互相投影的关系。辛无情刚进入地下,

数根章鱼触手一般的巨大根须猛地一震,无数阴兵和蛇虫鼠蚁脱离束缚它们的根须,

直直地冲向他扑来,在他前方形成一堵厚重的阴兵墙,令人窒息地向他压来,似乎挡无可挡。

“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看爷的阴阳神火,烧掉你们这些烂货!”他一手发动九阴真火,

另一只手发动九阳真火,双手同时向外喷射,交叉攻击眼前的阴兵墙。

九阴真火专门对付阴邪之物的灵体,九阳真火则能焚烧一切有形之物,

两种火的威力都比凡火强千百倍,凡火要烧半个时辰才能烧开一大锅水,

它们只需眨眼三五次就能做到。两种真火交叉喷射,转眼间就把眼前的厚墙烧穿烧空,

众多阴兵被烧得连灰都不剩下了。眼前再无阻碍,辛无情一口气游到树根根部,

上下来回游动好几次都没发现它的灵根何在,也就不再费力寻找了,干脆放出阴阳二火,

要把它的根须全部烧掉。当他连续烧断眼前的两根巨大的枝杈后,就开始直接对着主干喷射。

奇怪的是,九阴九阳两种真火烧了半天,只能烧掉主干上一些小的枝杈和触须,

主干本身竟然毫发无伤。这肯定是它的灵根在起作用。灵根,灵根!它的灵根在哪里?

这时候树妖也没闲着,发动无数根须卷起辛无情,

无数大大小小的触须像蛇一样从他衣甲的缝隙中钻入,拼命地往皮肤里钻。

辛无情紧急发动三九玄功,把这些触须震断震飞,但紧接着第二波触须又探进来了。

他正待运功抵抗,陡然觉得身体一轻松,好像变得瘦弱矮小了几分,

这顿时让他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请来的神竟然这时候走了!

四、树妖的过去没了神将的支持,辛无情的思维防线瞬间崩塌,

树妖的思维攻势风卷残云一般席卷他的思维之境,迅速攻占了他的思维中枢。

那一刻辛无情彻底麻爪了,无法组织起任何有效的抵抗,任由树根触须缠满全身。

他似乎看到自己手持三清剑为树妖满大街抓捕行人的画面了,甚至还看到他因战功彪炳,

被树妖封为大将军。他的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他的眼前一团漆黑,似乎坠入了无底深渊。

然而,树妖的根须没有扎入他的皮肉中去,而是全体收缩,从他的衣甲中退了出去。

紧紧地卷在他身上的粗大根须也松弛下来,自行退去。“我的辛郎呀!”有人在跟他说话,

但这里除了活死人和蛇虫鼠蚁之外还有谁呢?“我的辛郎呀,你终于来看我了!”“你是谁?

”“我是灵灵啊!”“灵灵早死了!”“不,死的那个只是我的分身,我才是灵灵的真身!

你忘了?抚琴弄波浪,泠泠自生香,这是你当初跟我说的,这首诗中暗含着我们的名字,

抚琴就是无情,泠泠就是灵灵。你与我永生永世比翼连枝,闲看潮起潮落。”“你少来这套!

你迷惑不了我!今日有死而已,你动手吧!怕死的不是英雄好汉!”“你不要激动,

有些事你不知道,我跟你说说,你就知道了。”接下来,树妖讲起了往事的另一面。

知府李世英最初确实是花钱在民间买丫鬟的,

后来他治下三州六县的知州和县太爷们知道他好这口,纷纷主动到民间抢掠黄花闺女献给他,

以博取他的重视,好在年终考评时拿个优等。

端木灵就是那时候被一个县太爷作为礼物送给李世英的,送来后一直被关在府衙里。

府衙里看管甚严,极难逃脱,不过还是有个姑娘以自身为诱饵,从一个衙役那里得知,

李知府每天临幸一个姑娘是为了采阴补阳,延年益寿。姑娘们对此十分不快,

但也没觉得怎么样,心里盘算着熬一熬吧,熬过去就行了。

后来她们又从一个粗使婆子那里打听出来,根本就不是什么采阴补阳,

而是李知府从海外仙山上弄到一个秘方,只要吃下百子之心就能长生不老。

所谓百子之心是指他自己亲生的一百个孩子的心脏,吃别人家孩子的心脏还不好使。

他找这些黄花闺女来,就是让她们给他生孩子吃心脏的。据说,等生完孩子后,

所有的姑娘都要处理掉,说着,那婆子用手指在自己脖子上横着抹了一下,

演示了一下“处理”的意思。姑娘们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吓得坐立不宁、寝食难安。

很多人晚上睡觉被噩梦惊醒,哭哭啼啼一晚上都不敢入睡。白天不管多好的美食,

她们也没胃口了,很多人日渐消瘦。李知府见姑娘们终日里闷闷不乐,食欲不振,

还以为她们缺乏娱乐生活,就请了个戏班子来大院里唱戏,给她们解闷。在戏台子前面,

百十个姑娘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确实驱散了她们心头的不少阴霾。就在那时候,

镜心菩萨的小雕像开始在姑娘们中间流转。她们都诚心地祭拜这尊菩萨,

期望菩萨保佑她们脱离苦海。几乎每个祭拜过镜心菩萨的姑娘都在夜里梦见过她,

菩萨对她们说,她们的诚心不够。要想脱离苦海,必须得有足够的诚心。

这诚心指的是什么呢?菩萨没有明示,要她们自己去悟。姑娘们三五成群,

聚在一起讨论了很多次,实在是不明白,她们住在这里,一切吃穿用度都是别人给的,

从哪里弄“诚心”呢?有个姑娘想到,她们身上只有自己的心和肚里小孩的心,

李知府最想要那小孩的心,莫非菩萨也想要那东西?她把心一横,反正怎么都是个死,

与其等到分娩后被人杀死,还不如现在就把小孩的心脏献给菩萨,以换取解脱。说干就干,

她趁着人们不注意,到厨房偷了一把割肉刀,给自己开膛破肚,

剜出小孩的心脏贡献到了菩萨雕像面前。刹那间乌云蔽日,外面变得昏天黑地,

一阵黑旋风吹来,把那姑娘和小孩心脏都卷走了,唯独菩萨雕像还在。姑娘们由此受到启发,

好几个大胆的都自我解剖了,也都被黑旋风带走了。端木灵对此感到十分不解,

觉得菩萨大慈大悲,不该这样残忍,因而她没有效仿其他人。李知府得知此事后,

下令手下人对姑娘们严加看管,严禁她们与任何人接触。后来,

端木灵家的邻居到府衙办事时见到了她,想上前跟她搭话,结果被衙役阻拦,

那人只好隔着老远向她喊,你家里人和姓辛的小伙子都死了,快回去看看吧!好几天之前,

端木灵就梦到家人全部被杀,心上人也死了,她本以为那只是个梦,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真让她伤心欲绝,她的心也彻底死了。她也想效仿那些被黑旋风卷走的姑娘自我解剖,

死了算了,可惜人家看管得严,没法拿到可用的利器。晚上入梦后,

她怀着满心痛苦祈求镜心菩萨指点一条明路。镜心菩萨对她说,

次日午时会有一只乌鸦衔来一粒种子,那就是你表达诚心的机会。同时,

镜心菩萨还托梦给其他姑娘,告诉她们,次日午时会有一颗大树冲破房顶出现在大院里,

那就是你们脱离苦海的机缘,一定要把握住!果然,次日中午一只乌鸦飞到她的手掌心里,

给她送来一粒种子。端木姑娘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了,

也不管这种子是要种在地里还是该种在哪里,直接一口吞了,于是她瞬间化为妖树,

蹭蹭地长大了。姑娘们走向她寻求解脱时,毫无意外地都被她吞噬了。

她通过读取姑娘们和她们肚里孩子的灵魂记忆发现,

她的心上人已经投胎转世到其中一个姑娘肚子里去了。那时的她已经完全被仇恨占据了,

只想着制造傀儡找李知府报仇,她和姑娘们肚里的孩子本就是屈辱的产物,她是不打算留的,

都要作为养料吸收的,但发现那个孩子之后,她从满腔怒火中生出一丝怜爱,

又把这一丝怜爱从心中抽离,化为一个独立的实体分身,抱起那个孩子,从混乱中逃脱了。

树妖和辛无情的意念交流在一瞬间就完成了,辛无情听到这里,以往的经历刹那间涌入心头。

他记得灵灵抱着襁褓之中的他,在吵吵嚷嚷、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穿梭着。“往后院去!

别乱跑!”有个班头指着府衙后院对灵灵大叫着。灵灵没有理他,抱着孩子继续前进。

这时后院爆出剧烈的咔咔声响,众人抬头往那一看,那颗妖树骤然变粗变大,

原来只比屋顶高出三尺,现在有两个屋顶叠起来那么高了,树身比大水缸还要粗。

膨胀后的妖树全身向上收缩起来,好像一张拉满的弓,紧接着猛地放开,

欻一下迸射出铺天盖地的树枝,如箭雨般射向地面的众人,一下子射中十几人,

疼得他们满地打滚,抱着自己被射中的肢体肆意哀嚎。人们都惊恐万分,

有少数人大喊大叫地试图维持秩序,有些人赶忙上前搀扶、救治伤者,

还有些人不声不响地从大门口溜走了,灵灵则小心地随着那些逃跑的人一起涌出大门去了。

刚出府衙大门没几步,灵灵和他就听到府衙内院传来一阵惊恐的嘶喊,声音整齐划一,

没有杂音,好像是所有人同时被吓破了胆,都在急着逃命。灵灵不敢回头看,

抱着孩子冲出南城门,直奔老家而去。无情不记得路上走了多久,只记得自己饿得哇哇大哭,

灵灵不住地安慰他,“宝宝别哭啊,就快到家了,家里有好吃的,有羊奶喝,又香又甜,

有温暖的房间。家里什么都有……”在灵灵的安慰下,他哭得不那么强烈了,

饿着饿着就睡过去了。路上不知饿醒了多少次,头都晕得昏昏沉沉的了,

灵灵终于说“到家了”,他的小脑袋也瞬间清醒了不少。“这是我的家!

”灵灵对着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喊道。“这他妈现在是老子的家!”那个莽汉推了一把灵灵,

把她推出了大门外,打了几个趔趄,倒在了地上,宝宝也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大哭起来。

灵灵爬过去哭着抱起孩子,敲开一个老头的门,“宋二爷,您行行好,帮帮我,

我家叫恶老二占了,我没地方去了!”宋二爷深叹了一口气,说:“何止是房子啊,

连你的父母都是被他打死的,你舅舅也叫他们打残废了,人家手上有官府的文书,

咱有什么办法呀!”灵灵又去找李大叔,李大叔也只能唉声叹气,李大婶一向很喜欢灵灵,

给灵灵做了顿热饭,可实在是没东西给宝宝吃,只好抱着他去邻居家一个孕妇那里喂了一次。

次日,灵灵去找舅舅,舅舅已经被官府打得卧床不起了,舅妈对她异常冷淡,

“没出嫁就带着个孩子,也有那个脸!你舅舅为了你家的事,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嫌不够?

还要到我们家白吃白喝来了?就准住两天,两天后马上走,我可丢不起这人!

”舅舅在床上不住地叫骂,可下不了炕,又做不了家里的主,只得嚎哭起来,

也不知哭得是真是假,反正灵灵守在他炕头哭得是真伤心。在他家忍着白眼住了两天后,

灵灵带着孩子沿街乞讨去了。老猎人张三爷在南山有座猎人小屋,现在没人住,

让给灵灵住了;此外他还借给灵灵一只产奶的母羊。这样,灵灵带着小宝宝住到了南山上。

一天,她背着小无情出去采野果、拾蘑菇时,遇到一个白衣人躺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那人胸前的衣物碎裂,身上多处负伤,看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

那年头荒郊野岭的死个人再正常不过了,灵灵寻思着到那人身上找点值钱的东西,

好给孩子买点东西吃,就大胆地上前搜索起来。刚摸索完袖筒子,要到他怀里搜索时,

那人突然一把抓住灵灵的手腕子,仰起头呜哩哇啦地说了一大堆话。也许是那人太虚弱了,

他说的话一个字都听不清。灵灵吓得往后猛缩,挣扎了好几下,

就是摆脱不了他那只手的钳制,怀里的孩子也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嗨——”那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孩子,长叹了一口气。他***上一用力,

借着灵灵的助力坐了起来,紧接着一手在胸前运气,一手扣住灵灵的寸脉,

勉强吐出两个沙哑的字:“别动!”之后就见他脑袋上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白气,同时,

灵灵也激动地大叫嚷起来,似乎想站起身逃跑,但被那人死死地锁住手腕,动弹不得,

只能原地晃悠。不一会儿功夫,灵灵不晃悠了,脑袋上也开始冒白气了。冒着冒着,

那人头上的白气越来越少,灵灵头上的白气越来越多;那人的脸色越来越白,

灵灵的脸色越来越红润。在孩子的哭声中熬了约莫半顿饭的功夫,

那人轻轻说了两个字:“好了!”接着,他就颓然地躺到地上不再动弹了。

灵灵原本虚弱不堪,现在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她利索地从那人身上搜出一张饼来——后来她告诉辛无情,那是仙人饼,

吃小指甲盖那么大一块,就能让人三天不饿——她掐下一小块来撕成两半,

给自己和孩子各一半。说来也奇怪,那么小的孩子本来不会吃东西,

但那块仙人饼进入他嘴里,他竟然笑呵呵地吧嗒着小嘴,手舞足蹈地吃下去了。

灵灵把另外那一小块塞进嘴里,觉得那东西入口即化,无需费力咀嚼,

并且吃下去后立即消除了这几天积攒起来的饥饿感。那白衣人身上穿着龙鳞甲,

怀里藏着满满一小葫芦的接神丸,身下还压着一把三清剑,灵灵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了。

也许是那块仙人饼有奇效,辛无情从此以后生长神速,每过一天都相当于普通娃娃过了一年,

七天后就张到七岁孩子那么大了。与此同时,灵灵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一天比一天坏。

到第七天时,她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急着要把从白衣人那里继承来的神功传给无情,

可无情身体太弱,承受不了神功入体,传功过程好几次身体涨得难受,大哭大叫起来。

灵灵无法,只好等第二天再试。到第八天,无情又长了一岁,身体长高不少,

灵灵继续尝试传功,失败三次并歇息三次之后,总算是传过去了。灵灵这时已经油尽灯枯,

把白衣人留下的东西交给无情后,很快就撑不住了。无情大哭起来,

赶忙拿出仙人饼来给她吃,期盼着吃点东西就能让她恢复起来。她一把推开仙人饼,

嘱咐他:“无情,我不行了。长大后去府城找我,现在我要回天上去了。”说着,

灵灵长出了一口气,手臂瘫软下去,两眼望着天空,身体骤然碎裂,化作无数鲜艳的花瓣,

飘飘悠悠地升到天上,越飞越高,逐渐化成闪亮的小星星,慢慢地隐入天空,全都不见了。

“灵灵!……”无情瘫坐在地上,望着天空嚎啕大哭,一边哭着,

一边徒劳地试图伸手抓住飞走的花瓣。直到小星星都看不见了,他还趴在地上哭了老半天。

太阳落山后,无情哭够了,冷静下来了,他试了试白衣人的神功,

发现神功里残留着白衣人的部分记忆,主要是如何运功的法门,涉及他本人的信息很少,

只知道他是劳山派的修真人士,法号圆清。又过了十天,辛无情长成大人后,收拾行装,

直奔府城而来。五、李知府的过去树妖在自己一间房那么粗大的树根上开了一道门,

门里金光闪闪,辛无情游到门口一看,里面赫然就是灵灵。灵灵全身散发着祥和的光芒,

肃然端坐在房内正中间,如一尊菩萨一样。“灵灵!”无情潸然泪下,快步来到她跟前,

跟她一样盘腿坐到地上。他很想抚摸她那秀丽的长发,可又怕冒犯到这般庄严肃穆的形象,

双手停在半空又缩了回去。灵灵睁开眼看着他,眼中含着笑,抓住了他那无处安放的双手,

放到了身前。“灵灵,我们走吧,不要待在这里了!”“辛郎,你还不明白吗?我就是树妖,

树妖就是我。我离开树妖,马上就会死。树妖离开我,也会马上就死。我就是树妖的灵根!

”辛无情虽然长大了,但他的心智还是个孩子,这时候不知所措,只会哭泣。树妖跟他说,

她吩咐手下傀儡去杀李知府,清空他身边的人之后一拥而上,

刀砍斧劈、五马分尸、水淹火烧……无论如何也伤不到李知府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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