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上的早餐铺刚支起摊子，蒸笼冒的白气混着晨雾飘散开，油条下锅的“滋滋”声和豆浆摊的吆喝声，慢慢把城市从安静里唤醒。
周明宇站在银行ATM机门口，眉头皱得紧紧的——他要取给发小赵磊的婚礼礼金，今天就是婚礼，这钱得交到赵磊手里。
可他刚走到感应门跟前，门扇就像卡了壳的齿轮，反复往前挪半尺又往后退，玻璃门夹着他的衣角晃了两下，就是没办法完全打开。
他试着往后退了退，再往前迈，门扇依旧在“开合”里循环，急得他手心都冒了汗，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半，要是再耽误，赶不上和赵磊约定的去接亲时间了。
就在他翻找银行客服电话时，远处一个女生快步走了过来。
浅蓝色的衬衫扎在米色长裤里，帆布包斜挎在肩上，包侧挂着的浅粉色小熊飘带软塌塌地垂着，小熊的耳朵还沾了点晨露，在灰蒙蒙的晨光里，像一朵偷偷绽开的小桃花，格外显眼。
她走得急，脚步又轻，帆布鞋踩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没发出太大声响，首到离银行还有几步远，周明宇才看清她的脸——额前的碎发沾着细密的汗珠，鼻尖微微泛红，大概是怕迟到，连喘气都带着点急促。
“麻烦帮我从外面开下门！”
周明宇隔着玻璃，朝着女生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
女生抬头望过来，眼神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加快脚步走到门前。
她没多说话，先绕到感应门旁的手动按钮前，指尖按下去的瞬间，按钮亮了绿色的灯，门扇终于缓缓往两侧打开。
按下按钮后，她还不忘抬头瞅了眼门口的摄像头，嘴角轻轻抿了一下，像是怕被系统当成“可疑人员”，那副有点谨慎又认真的模样，让周明宇觉得莫名眼熟。
等门扇打开到能过人的宽度，周明宇赶紧走出来，理了理被门夹皱的衣角，对着女生微微鞠躬：“太谢谢你了，刚才急坏我了，这门不知道怎么回事，卡了好半天。”
“应该的，”女生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刚跑完步的轻喘，“我先走了啊。”
她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周明宇瞥见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学车笔记”，标题用彩色字体标着“科二易错点：半联动找感觉”，字里行间都是认真，连重点内容都画了波浪线。
话音刚落，她就转身朝着前方走去，浅粉色的小熊飘带随着脚步轻轻晃，晨雾里，那个轻快的背影没一会儿就成了个小小的影子。
周明宇望着女生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眼路边立着的蓝色指示牌——“湘江驾校往前50米”，箭头指向女生走的方向。
他掏出手机，对着指示牌拍了张照，照片里还能看到晨雾没散的朦胧感。
心里莫名泛起一股热乎劲，刚才因为门卡壳的急躁全散了，连脚步都轻快了些。
当天下午，周明宇替赵磊送完来参加婚礼的外地同学，便回了父母住的老小区。
刚走到楼道口，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辣椒炒肉香味——母亲总说老小区的煤气灶火力足，炒出来的菜比他自己住的公寓香。
推开门，父母正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挑豆子，阳光透过阳台的玻璃窗洒进来，落在母亲鬓角的白发上，暖融融的。
“回来啦？”
母亲抬头看到他，放下手里的豆子，起身去厨房端菜，“刚炒的辣椒炒肉，你爸特意去菜市场挑的前腿肉，说你爱吃带点肥的。”
周明宇挨着母亲坐下，拿起一颗黄豆捏在手里，指尖蹭过豆子光滑的表皮。
母亲端着菜出来，看着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你说你，身边也没个姑娘陪着，每次回来就你一个人，看着都冷清。
前几天楼下张阿姨还问我，你是不是眼光太高，她那儿有个护士姑娘，人踏实，我都没敢跟你提。”
“妈，我不是眼光高，”周明宇轻声说，把手里的黄豆放进竹篮里，“是想找个跟您和我爸一样的，能一起过日子，一辈子恩恩爱爱的，有那种烟火气的。
您看您跟我爸，每天一起买菜、做饭，晚上还一起去散步，多好。”
周母被他逗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这孩子，还跟小时候一样，就喜欢看我和你爸忙活。
你跟你一般大的，人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就你还讲究‘烟火气’‘感觉’。
感情都是慢慢处出来的，哪有那么多一眼就对的？”
“解签师父说了，我的姻缘藏在日常里，说不定哪天就遇上了。”
周明宇捏着黄豆，嘴角带着点笑意——他没提早上在银行遇到的那个女生，也没说青瓦寺那次偶遇，他总觉得，还没到说的时候，万一只是自己想多了，反而没意思。
周父在一旁剥着橘子，闻言插了句嘴：“你妈说得对，要是遇到合适的，别端着，主动点。
你妈当年还是我在公交站帮她捡了包，才敢跟她搭话的。”
周母瞪了周父一眼，脸上却泛着红，周明宇看着父母的互动，心里更盼着能遇到那个“对的人”。
晚饭过后，周明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目光却时不时飘向手机。
他翻出教练的微信，半年前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最近工作忙，项目赶进度，练车的事再缓缓”。
当时因为公司接了个大项目，他一忙就是大半年，科二只练了两次就搁置了。
现在项目结束，终于有空拾起来，更重要的是——说不定能再遇到早上那个女生。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条消息过去：“李教练，我是周明宇，最近工作不忙了，想继续练科二，您现在还在之前的驾校带学员吗？”
没料到，教练秒回了条语音，声音依旧爽朗，带着点湖南口音：“明宇啊！
可算等到你消息了！
我半年前就转到湘江驾校这边了，这边场地大，学员也多，你要是想练，明天就来，我亲自带你！
正好有个学员练得不错，你俩可以互相看看，取长补短！”
周明宇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手指飞快地回复：“太好了！
那我明天跟您学！
我明天早上七点到驾校，您看方便吗？”
发完消息，他点开手机里那张指示牌的照片，想起早上女生软塌塌的小熊飘带，还有她晃手机时认真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七点就到，说不定能赶上她练车的尾巴，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也好。
与此同时，林晓柔正在书桌前收拾第二天练车要带的东西。
书桌上摊着她的“学车笔记”。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李教练发来的消息：“晓柔，明天我这儿来个新学员，也是练科二的，之前练过两次，基础还行。
你明天早点来，七点半到就行，在车上多看看他练，也帮你熟悉熟悉场地，对你下周考试有好处，顺便也能帮我盯盯他的半联动，你这方面练得好。”
林晓柔笑着回了句“好嘞，谢谢教练！
我明天一定早点到”，没多想这个“新学员”是谁。
她把“学车笔记”折了两折，放进帆布包的侧兜，又检查了一遍钥匙、手机，最后把浅粉色小熊飘带理了理，让小熊的脸朝着外面——这是她去年生日时闺蜜送的，说挂在包上显可爱。
她坐在床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心里只想着明天好好练车，争取下周科二一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