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许攸宁,一个做珠宝设计的。自己开了个小工作室,不大,但够我活得体面。我小姨,
一个致力于把我打包嫁出去的女人,给我安排了场相亲。对方,高博文,
一个听上去金光闪闪的男人。“年入百万”,“有车有房”,“青年才俊”。他确实才俊,
就是脑回路有点清奇。他坐在我对面,搅动着那杯一百多的咖啡,
用一种恩赐的口吻说:“许小姐,结婚后你就别工作了,我养你。”我笑了笑,没说话。
从包里拿出我的太阳能计算器,当着他的面,一笔一笔地算。
保姆、育儿嫂、司机、家庭教师、私人助理……最后,我把计算器转向他,
上面的数字闪着光。“高先生,这是全职太太的市场月薪,税后。您确定……养得起?
”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一个笑话,一杯咖啡,一次再也不见的相亲。但我没想到,
这个男人,心眼比针尖还小。更没想到,这整件事背后,藏着一个我完全没想到的局。
1我小姨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在给一颗海蓝宝做最后的抛光。机器嗡嗡作响。我没接。
手机在旁边震动个不停,像个得了帕金森的甲壳虫。我关掉机器,摘下护目镜,
工作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手机还在执着地叫唤。我叹了口气,划开接听键。“攸宁啊!
你怎么才接电话!”小姨的声音,穿透力一如既往地强。“在忙,小姨。有事吗?
”我捏了捏鼻梁。“有天大的好事!我跟你说,我给你物色了一个绝佳的对象!
”她那边听起来喜气洋洋的,像是中了彩票。“叫高博文,三十一岁,自己开了家科技公司,
年入百万!”我把手机开了免提,扔在工作台上,开始收拾工具。“小姨,我说了,
我最近不考虑这事儿。”“什么叫不考虑!你都二十八了!再不考虑就成老姑娘了!
”又是这套说辞。我把镊子一把把插回工具架。“我工作室挺忙的,没时间。
”“再忙也得嫁人啊!听小姨的,这男的条件真的好。有车有房,一米八二,长得还精神。
我照片看过了,配你绰绰有余!”“绰绰有余”这个词,用得真好。我停下手里的活,
拿起手机。“小姨,我的价值不是用来跟男人配的。”“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又犟上了。
我跟你说,地方都定好了,就在国贸顶楼那家西餐厅,今天晚上七点。你必须去!
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说完,她“啪”地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屏幕,有点想笑。行吧,
去就去。就当是去见识一下活的“年入百万”是什么物种。晚上六点半,我到了那家餐厅。
环境不错,视野开阔,能看到半个京城的夜景。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生过来,
我点了一杯柠檬水。高博文七点零五分才到。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腕上那块表,我认识,热门款,价格不菲。他看到我,
脸上露出一个程式化的微笑。“许小姐?不好意思,公司临时有个会,来晚了。”“没关系,
高先生。我也是刚到。”我客气地点点头。他坐下,招手叫来服务生。菜单都没看,
直接对服务生说:“两份惠灵顿牛排,五分熟。一瓶82年的拉菲。”服务生愣了一下,
善意地提醒:“先生,我们这里没有82年的拉F……”高博文眉头一皱,摆摆手。
“那就你们这里最贵的。”我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装逼的气息。菜上来之前,是他一个人的脱口秀时间。
从他的公司刚刚完成A轮融资,讲到他上个月刚提的那辆保时捷。
从他京城二环内的那套大平层,讲到他一年要去欧洲出差四次。我全程保持微笑,偶尔点头,
扮演一个合格的听众。“许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他终于想起来问我了。
“我自己开了个工作室,做珠宝设计。”我实话实说。他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一丝评估。
“哦?珠宝设计?挺好,女孩子做点喜欢的事情,陶冶情操。”他那口气,
像是在夸奖一个会画画的幼儿园小朋友。“收入应该……不稳定吧?”“还好,
养活自己没问题。”我淡淡地说。他笑了,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摆出一个自认为很放松的姿势。“女人嘛,不用那么辛苦。工作就是图个乐子。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重头戏来了。“许小姐,我对你印象不错。
我这个人比较传统,希望我的另一半,能把重心放在家庭上。”他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所以,我们要是结婚了,希望你能把工作室关了,
在家做个全职太太。”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我露出惊喜和感激的表情。然后,
他抛出了那个自以为是的炸弹。“你放心,我养你。”2“我养你”三个字,
他说得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
有点可笑。他根本不了解我,不了解我的工作,不了解我这个人。他只是在用他的价值观,
给我贴上一个“待售”的标签。我没生气。对这种人,生气不值得。我只是对他笑了笑。
然后,当着他的面,我拉开随身带的包,拿出了一样东西。一个银色的,
巴掌大的太阳能计算器。是我平时用来核算宝石克拉价和工费的。
高博文看着我手里的计算器,愣住了。他大概以为我要算今晚这顿饭谁付钱。
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许小姐,你这是……”“高先生,别误会。
”我把计算器放在桌上,按了一下开机键。屏幕亮了起来。“我这个人,有点职业病。
喜欢把事情量化,算清楚。”我抬头看着他,语气很温和。“您刚才说,要养我。
我很感谢您的慷慨。不过,我想,我们有必要先算一下‘养我’这个项目的成本。
”高博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可能觉得我疯了。我没理他,自顾自地开始按计算器。
“首先,一个全职太太,承担了保姆的工作。对吧?”我一边说,
一边在手机上快速搜索了一下京城金牌保姆的月薪。
“负责别墅区的日常清洁、熨烫、家庭餐制作,月薪大概在一万二。
”我把“12000”这个数字,按进了计算器。“其次,如果将来有孩子,
全职太太需要承担育儿嫂的工作。”我继续搜索。“高级育儿嫂,
负责孩子的早期启蒙、辅食制作、日常护理,月薪一万八起步,我们算一万八。
”我又在计算器上按下了“+18000”。“孩子上学后,需要辅导作业。
这相当于家庭教师。”“一对一的全科辅导,市面价一小时三百,我们按一天两小时,
一个月三十天算,就是一万八。”“+18000”。“您平时工作忙,应酬多。
您的日常起居、行程安排、家庭采购,需要有人打理。这相当于一个私人助理。
”“一个合格的私人助理,月薪至少一万五。”“+15000”。“还有,
您作为公司老总,需要出席各种商业场合。您的太太,需要充当女伴的角色。
形象管理、社交礼仪,这也是有价值的。这部分我们暂时算作情感价值,先不算钱。
”我每说一项,高博文的脸色就难看一分。餐厅里悠扬的小提琴声,此刻显得格外讽刺。
我按下了“=”键。计算器屏幕上,出现了一串数字:63000。我把计算器,
轻轻地推到他面前。屏幕上的数字,在水晶灯下闪着冷酷的光。“高先生,
这是我简单计算出的,一个全职太太每月创造的市场价值,六万三千元。这还是税后。
”我看着他的眼睛,微笑。“这笔钱,如果作为薪水支付,还需要给员工缴纳五险一金。
另外,员工每年有年假,法定节假日要给三倍工资。如果加班,也要有加班费。
”“最重要的是,这份工作是27小时在线,全年无休的。没有任何晋升空间,
且职业风险极高。一旦‘被离职’,没有任何补偿,并且由于长期脱离社会,
再就业会非常困难。”我说完,端起柠檬水,又喝了一口。整个餐厅,
仿佛只剩下我们这一桌。高博文死死地盯着那个计算器。他的脸,从红到白,又从白到青。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羞辱。我收回计算器,放回包里。用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
“高先生,谢谢您的晚餐。不过我想,您的‘养我’计划,可能需要重新进行一下成本核算。
”“您年入百万,月入八万多。支付完您太太的‘薪水’后,您还剩两万。不知道这两万,
够不够支付您的保时捷、大平层,和这瓶最贵的红酒?”我对他再次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
“另外,友情提醒一下。我工作室上个季度的纯利润,是这个数的两倍。”“我养我自己,
绰绰有余。”我转身准备离开。高博文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发抖。
“你……你这是在羞辱我!”我回头,看着他那张扭曲的脸。“不,高先生。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是你,从一开始,就在用你的钱,羞辱我的人生。”3我没再看他,
径直走出了餐厅。走到门口,还能感觉到他火辣辣的目光钉在我背上。晚风吹在脸上,
很舒服。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件恶心事给解决了。我叫了辆车,回家。路上,
我把这事当个段子,发给了我的闺蜜姜立。姜立秒回。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是一句:“宁宁,你牛逼!姐敬你是条汉子!”我笑了笑,回她:“常规操作,勿6。
”姜立:“那男的脸是不是都绿了?不行,我得发个朋友圈,今日最佳爽文!”我:“别,
低调。我怕他找我报复。”这本来是句玩笑话。没想到,一语成谶。第二天上午,
我正在工作室画设计图。助理小雅敲门进来,脸色有点慌张。“宁姐,不好了。
‘星辉珠宝’那边,刚才打电话来,说我们上周送去的方案,他们不要了。”我放下笔,
皱起了眉。“不要了?为什么?他们的市场总监上周还说对我们的‘晨露’系列非常满意。
”“星辉珠宝”是我们工作室目前最大的客户。这个合作项目,我们团队跟了快两个月了。
小雅把手机递给我。“他们……他们什么理由都没说,就说不合作了。而且,
连之前预付的定金,都说要我们退回去。”这就不合规矩了。定金是保障双方的,
他们单方面违约,没资格要回定金。我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我接过电话,
直接打给了“星辉”的市场总监,周总。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喂,许总监啊。
”周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还有点……闪躲。“周总,是我。我想问一下,
我们‘晨露’系列的合作,是出了什么问题吗?为什么突然要终止?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唉,许总监,
这事……这事你别问我了。不是你们方案的问题。是我们……我们公司高层的决定。
”“高层?哪位高层?”我追问。“这个……我真不方便透露。总之,抱歉了,许总监。
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他匆匆挂了电话。我拿着手机,站在原地。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这太反常了。商业合作,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除非,
有外力介入。我还没想明白。小雅又跑了进来,比刚才更慌。“宁姐!你看微博!
我们……我们上热搜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打开微博。
一条词条赫然挂在热搜榜的尾巴上。独立设计师被指抄袭点进去,是一个营销号发的长文。
文章里,把我工作室的几个代表作品,和我之前在国外一家知名设计公司的作品,
做了对比图。然后用一种阴阳怪气的口吻,暗示我的设计,
都是“借鉴”甚至“抄袭”了我老东家的创意。这简直是胡说八道。我所有的设计,
都有完整的设计稿和灵感记录。风格相似,是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风格!评论区已经炸了。
“我就说嘛,国内哪有这么厉害的原创设计师。”“吐了,抄袭狗biss!
”“人设立得那么高,原来是个小偷。”水军,绝对是水军。带节奏的痕迹太明显了。
紧接着,我的手机开始疯狂地响。合作方,媒体,甚至一些老客户。都是来质问的。
我靠在工作台上,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一环扣一环。先是砍掉我最大的订单,然后是全网黑。
这是要一棍子把我打死。谁会这么做?谁有这么做的动机和能力?一个名字,
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高博文。我真是低估了他。我以为他只是傲慢,
没想到他这么阴狠。年入百万的男人,心眼竟然比针尖还小。被我当众下了面子,
他这是要毁了我的事业来报复。我深吸一口气。不能慌。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张律师吗?我是许攸宁。我需要你帮个忙。
”4张律师是我的法律顾问,一个非常干练的女人。我把事情的经过,
原原本本地跟她说了一遍。包括那场糟心的相亲,和之后发生的一切。
张律师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听着。等我说完,她才开口,声音冷静得像冰。“攸宁,你先别急。
这件事,分两步走。”“第一,关于‘星辉珠宝’的违约。合同我看过,他们单方面终止,
不仅定金不能退,还需要赔偿你们项目组这两个月的投入损失。我会立刻给他们发律师函。
”“第二,关于网上的诽谤。你把所有设计原稿、灵感笔记、时间戳都整理好。
我们要做证据保全。同时,我会联系平台,要求删除不实信息,并追究营销号的法律责任。
”“好。”听到她清晰的指令,我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但是,攸宁。
”张律师的语气严肃起来。“这些都是被动的防御。那个高博文,既然能调动水军,
又能影响到‘星辉’的高层,说明他有点人脉。我们如果只是接招,会很累。
”我明白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主动出击?”“对。”张律师说,“最好的防御,
就是进攻。你要想办法,找到他的痛点,打回去。”挂了电话,我坐在工作室里,
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主动出击。怎么出击?找人去网上骂他?那不就跟他成了一路货色。
找人去砸他的公司?那是法盲。我需要一个更聪明,更精准,更能让他痛的方法。
他的痛点是什么?一个如此看重钱和面子的男人,他的痛点,必然也跟钱和面子有关。
我打开电脑,开始搜索“高博文”和他的公司名字——“博文科技”。
网上能查到的信息不多。一些通稿,宣传他的公司获得了A轮融资,前景一片大好。
还有几篇他的人物专访,把他塑造成了一个白手起家的青年精英。照片上的他,意气风发,
跟我昨天见到的那个气急败坏的男人判若两人。我往下翻,看到一条不起眼的新闻。
是关于“博文科技”A轮融资的。新闻里提到了领投的机构,
是一家叫做“天启创投”的公司。我的手指在触摸板上停住了。“天启创投”。这个名字,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我想起来了。我有一个老客户,姓陈,陈姐。
她是一家上市公司的CFO,非常喜欢我的设计。有一次我们聊天,她好像提过,
她先生就在“天启创投”做高管。我心里一动,立刻翻出陈姐的微信。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把电话打了过去。响了两声,陈姐接了。声音很爽朗:“喂,攸宁啊,小美女,
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陈姐,不好意思打扰您。有个事,想跟您打听一下。
”我把话说得很委婉。“您先生是不是在‘天启创投’工作?我想咨询一下,
关于他们投资的一家公司,叫‘博文科技’。”“博文科技?”陈姐在那头重复了一遍。
“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家。做人工智能的,好像是老刘他们组投的。怎么了?
你有兴趣?”“不是我,陈姐。是这家公司的老板,我跟他……发生了一点小摩擦。
”我苦笑了一下。“摩擦?”陈姐的语气敏锐起来,“他惹你了?”我没瞒她,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说了一遍。当然,省略了计算器那段,只说我们观念不合,
对方可能因此在商业上报复我。陈姐听完,在那头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笑了。
“有意思。这个姓高的,胆子不小啊。”她的笑声里,带着一丝冷意。“攸宁,你别怕。
这事儿姐帮你问问。”她接着说:“不过,我也得提醒你。我们做投资的,
最看重创始人的品行。一个因为私人恩怨就恶意打压同行的创业者,人品可是大有问题。
这会直接影响到我们对这家公司的后续评估。”我心里一亮。我好像……找到了他的命门。
陈姐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下午,她就给我回了电话。“攸宁,我帮你查了。
这个‘博文科技’,问题不小。”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A轮融资时提交的财报,
数据有水分。用户增长和营收,都夸大了至少百分之三十。老刘他们正准备做投后审查,
要是查实了,别说B轮融资,能不撤资就不错了。”我握着手机,手心有点出汗。
这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高博文,不仅人品有问题,连商业诚信都有问题。
他那“年入百万”的底气,恐怕都是泡沫。“陈姐,谢谢你。”我真心实意地说。“谢什么。
我就是看不惯这种欺负女人的渣男。”陈姐顿了顿,又说:“攸宁,你想怎么做?
只要我把这事捅到投后审查组,这姓高的就得喝一壶。”我想了想。然后,
对陈姐说:“陈姐,您能不能……把他们那份有水分的财报,想办法发我一份?”我要的,
不是让别人帮我出头。我要的,是亲自把我的回击,送到高博文的脸上。
5陈姐没问我为什么,只说了一句“等我消息”。两天后,我的加密邮箱里,
收到了一份文件。正是“博文科技”那份注了水的财报。看着上面虚高的数字,
我仿佛能看到高博文那张自负的脸。我把文件存好,然后开始思考下一步。
直接把财报发给媒体曝光?可以,但这不够“爽”。我想看到的,是高博文最骄傲的东西,
在他最看重的地方,被我亲手打碎。我需要一个舞台。一个能让他,
也让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都看到的舞台。机会很快就来了。一周后,
是京城一年一度的“国际珠宝设计大赏”。这是行业内的盛事。我的工作室,每年都会参加。
而今年,我的“晨露”系列,虽然被“星辉珠宝”退货,
但已经入围了“年度原创设计”的最终评选。颁奖典礼,就在下周三晚上。届时,
媒体、投资人、行业大佬都会到场。这就是我想要的舞台。接下来的几天,我忙得脚不沾地。
一方面,我让张律师继续按法律程序走,给“星辉”和那几个营销号发函。另一方面,
我让团队把“晨露”系列的所有设计细节,重新做了整理和展示。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
这套作品,是我心血的结晶,不容玷污。网上的风波,还在持续发酵。高博文那边,
似乎觉得已经胜券在握。他甚至还买了个热搜,叫青年企业家高博文。点进去,
全是他公司的通稿,和一些“知情人士”爆料他如何“为人正直,不畏资本”。看得我想吐。
姜立气得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宁宁,这孙子也太不要脸了!
贼喊捉贼啊!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让他泼脏水?”“别急。”我对着电话,语气平静。
“让他再飞一会儿。飞得越高,摔得越惨。”姜立说:“你是不是有大招了?
”我笑了笑:“下周三,来看戏。”颁奖典礼那天,我特意选了一件红色的礼服。
工作室的姑娘们都说,宁姐,你今天气场两米八。我对着镜子,给自己补了个口红。今晚,
我是来战斗的。到了会场,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我一眼就看到了高博文。
他正端着一杯香槟,和几个人相谈甚欢。他大概是作为“青年企业家”代表被邀请来的。
他也看到了我。眼神交汇的一瞬间,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看,
你奈我何?我没理他,径直走向主办方签到处。典礼开始,各项大奖陆续颁出。终于,
到了“年度原创设计奖”。主持人念出了入围作品的名字,大屏幕上开始播放VCR。
当“晨露”系列的设计图出现时,我能感觉到,会场里有几道不善的目光投向我。
那些关于我“抄袭”的流言,显然已经传到了这里。主持人念道:“下面,有请入围设计师,
许攸宁小姐,上台阐述她的设计理念。”我深吸一口气,提着裙摆,走上舞台。
聚光灯打在我身上,有些刺眼。我能看到台下,高博文环抱着双臂,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我走到演讲台前,握住话筒。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知道,他们想听的,
不是什么设计理念。他们想听的,是一个解释。我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在阐述我的作品之前,我想先给大家讲一个,关于‘价值’的故事。”我的目光,
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在了高博文的脸上。“故事的开始,
源于一场相亲……”6我说出“相亲”两个字的时候,台下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高博文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脸上的得意和轻蔑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错愕和警惕。
他可能没想到,我敢在这样的场合,提这件事。我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说了下去。
我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很清晰。“在那场相亲里,我对面坐着一位非常‘成功’的男士。
他告诉我,他年入百万,他有车有房。然后,他用一种施舍的口吻对我说,‘我养你’。
”台下的议论声更大了。很多人都露出了玩味的表情。这比听什么设计理念,可有意思多了。
“当时,我拿出计算器,给他算了一笔账。”我把那晚餐厅里发生的事情,
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只是陈述事实。
当我说道“一个全职太太每月创造的市场价值是六万三千元”时,
台下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很多女性,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高博文的脸,
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他坐在那里,如坐针毡。他身边的几个人,都有意无意地挪开了点距离。
“故事讲到这里,大家可能觉得,这只是一个观念的冲突,一个无伤大雅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