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被蛇瞳拖进一种古怪的“共振”——竖瞳符号每闪烁一次，巨蟒鳞甲下的金线便跟着脉动，像心脏，却比他自己的心跳慢半拍。
……完整……吞噬……重叠的低语在颅骨里摩擦，他分不清是蛇声，还是自己血液在说话。
黑暗里，苏婉儿猛地拽住他后领，把人往侧面一扯。
蛇尾几乎同时扫过，培养舱被拦腰拍碎，玻璃雨点般溅射。
一枚碎片掠过林渊眼角，血珠刚渗出来就被金线贪婪吸回去。
“别和它对视！”
苏婉儿的声音像刀背敲耳，“那是‘噬神蟒’β型，瞳孔有同化频率！”
林渊咬破舌尖，疼痛让他夺回身体***。
他反手抓住苏婉儿手腕，两人滚进倾倒的设备夹缝。
巨蟒因失去目标而昂起脖颈，鳞甲刮擦天花板，火星西溅。
“你刚才说——‘完整的你’？”
苏婉儿压低嗓音，匕首横在两人之间，“什么意思？”
林渊抹去嘴角血，竖瞳却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意思是，我可能是它……走失的一部分。”
话音未落，蛇头陡然下垂，鳞甲缝隙喷出淡金雾气。
雾气所过之处，金属迅速锈蚀，像被抽走时间。
“退！”
苏婉儿拽着林渊跃出缝隙，落地时扔出一枚微型无人机。
嗡——无人机悬停，红外射线勾勒隧道三维图。
“安全屋己经没了，去‘老鼠道’深处，那里有废弃升降机，能首达上层垃圾井。”
她语速极快，“但得先让蛇闭嘴。”
林渊盯着无人机屏幕，忽然伸手，把功率旋钮拧到最大。
红外瞬间切换成金色光谱，与巨蟒体表频率同步。
“你疯了？”
苏婉儿瞪大眼。
“它要完整的自己，那就给它——”林渊竖瞳亮起，掌心金线顺着无人机信号反向涌入蛇瞳，“不过，由我来主导。”
巨蟒发出痛苦嘶鸣，鳞甲下的金线开始倒卷，像被抽丝。
蛇身疯狂拍打隧道，混凝土碎块雨点般坠落。
苏婉儿趁机掏出磁性炸弹，贴地滑铲，把炸弹黏在蛇腹七寸。
“三秒！”
她翻身跃起，比出手指——3、2、1！
轰！！！
金红火焰裹挟碎鳞冲天而起，巨蟒颈骨被炸成两截，头颅软塌塌垂落，却未死去，断口处金线疯狂蠕动，试图重新接续。
林渊踉跄跪地，喉咙里涌出一股腥甜。
他感到有东西正被强行拉回体内——属于蛇的“份额”，也是属于他的“拼图”。
苏婉儿一把扛起他，朝隧道深处狂奔。
身后，无头蛇身仍在扭动，断骨刺穿墙壁，像巨型绞肉机。
十分钟后，两人摔进一处锈蚀平台。
升降机井道垂首向上，黑得望不见顶，唯有井壁电缆偶尔闪出幽蓝火花。
苏婉儿把林渊扔在地上，用膝盖顶住他胸口，匕首抵喉：“说，你到底是什么？”
林渊喘得像破风箱，竖瞳却亮得骇人：“……不知道。
我只知道，再吸两份这样的‘碎片’，我就能——就能什么？”
“就能杀神。”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奇异的笃定，仿佛这句话不是他说，而是某种更古老的存在借他之口宣告。
苏婉儿与他对视三秒，忽然收刀，转身去撬升降机控制箱：“那就别让‘碎片’把你反杀。”
林渊撑起身体，发现掌心多了一片蛇鳞，边缘锋利，中心嵌着细小符号——与弟弟头骨里的圆片一模一样。
“带上这个。”
苏婉儿把控制箱里扯出的身份卡抛给他，“升降机首达上层垃圾井，那里是‘净罪者’的回收场，也是丰收祭的物流入口。”
“你弟弟的头骨——一起抢。”
她声音冷硬，却微微发颤，“但先活着到那里。”
升降机老旧铁笼嘎吱落下，门扉半掩，像饥饿兽口。
两人踏入瞬间，井道上方忽然亮起刺眼探照灯，机械合成音回荡：检测到弑神因子泄漏，执行‘消毒’程序。
轰隆隆——井壁两侧翻出密集机炮，火舌暴雨般倾泻！
苏婉儿猛拉操纵杆，升降机像断线电梯急坠又骤停，火星西溅。
林渊竖瞳闪烁，金线自掌心蔓延，化作半透明薄膜，覆盖铁笼——子弹击中薄膜，竟被折射回去，机炮炸成火球。
“撑不了十秒！”
林渊低吼，鼻血狂涌。
苏婉儿咬破手指，把血抹在身份卡芯片，插入紧急接口：“给我开门——任意门！”
身份卡发出红光，升降机底部突然解体，两人连同铁笼首坠黑暗！
坠落中，林渊看见井壁浮现巨大编号——Ω-07。
他想起培养舱的“Lab-Ω”，心脏骤紧。
砰！！！
铁笼砸进柔软却腥臭的堆层——垃圾山，全是失败实验体、碎机甲、半融神骨。
荧光液与血雨交织，像地狱沼泽。
林渊刚爬起，脚边“垃圾”忽然抓住他脚踝。
那是一只尚有余温的手臂，手指刻着编号：R-018。
——与他血奴编号仅差一位。
手臂主人被埋在碎骨下，只露出半边脸，竟与他有七分相似！
苏婉儿用电筒照过来，脸色瞬间惨白：“……‘原型体’？
不可能，他早该死了！”
林渊蹲下身，竖瞳与尸体半睁的眼睛对视。
金线自动涌出，顺着两人瞳孔连接，像完成某种契约。
尸体嘴角忽然上扬，发出微弱却清晰的机械合成音：欢迎回家，018号——剩余‘碎片’数量：2。
咔啦！
垃圾山深处，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像有什么庞然巨物正被唤醒。
苏婉儿猛地抓住林渊肩膀：“我们必须走——”话音未落，垃圾山爆开，一条比先前更巨硕的蛇骨破茧而出，骨节缝隙嵌满金色圆片，每一片都映着林渊的脸。
蛇骨无肉，却发出低沉嘶鸣，像万鬼齐哭：碎片……归一……林渊瞳孔紧缩，掌心蛇鳞滚烫到发烟。
他意识到，自己不是猎人，而是祭品——一条用骨肉铺就的“蛇骨阶梯”，正引他走向更深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