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签下弟弟的器官捐献同意书，是为了救我病危的父亲。可几个小时后，那颗健康的肾脏，
却被移植到了我公公的体内。我的丈夫沈浩站在手术室外，对我婆婆说：“妈，你放心，
蒋冉她弟死了，这肾就该是咱们家的。”他不知道，我弟在日记里，记下了他所有的秘密。
现在，轮到我了。1我弟蒋陆的脑死亡通知书，和我爸的肾衰竭病危通知，是同一天拿到的。
我麻木地签下器官捐献协议，唯一的念头，就是用我弟的肾，救我爸的命。血型配型成功，
手术就在今晚。我在手术室外枯坐，等待着这场生命的接力。可先等来的，是主治医生。
他一脸歉意地看着我：“蒋女士，很抱歉。你弟弟捐献的肾源，我们根据紧急预案，
优先移植给了另一位危重病人。”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什么意思？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爸呢？我爸不是最紧急的那个吗？
”“出现了一位情况更紧急的患者，沈建民先生，他的各项指标都……”沈建民？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那是我公公的名字。我猛地抬头，越过医生，
看到了他身后不远处的丈夫，沈浩。他正低头给我婆婆发消息，嘴角挂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
那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我疯了一样冲过去，抢过他的手机。屏幕上，
是他刚发给我婆婆的微信。“妈，搞定了。爸今晚就手术，你放心。
”后面还跟着一个庆祝的表情。庆祝。他用我弟弟的命，去庆祝他父亲的新生。“沈浩！
”我尖叫出声，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是你干的？是不是你！”他被我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想夺回手机，但慢了一步。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愧疚，
反而充满了理所当然的冷漠。“蒋冉，你冷静点。我爸的情况比你爸更危险，
医院有优先原则。”“优先原则？”我气得发笑，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
“所以你就可以插队？就可以把我爸唯一的活路给断了？那是我弟的肾！是我亲弟弟的！
”我几乎是在嘶吼，走廊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沈浩的脸挂不住了，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警告。“你小声点！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对，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甩开他的手，
指着他的鼻子，“你这个畜生！你偷了我弟弟的肾！”2沈浩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不再伪装，眼神变得冰冷而陌生。“蒋冉，别给脸不要脸。”“什么叫偷？
你弟弟也是我小舅子，他死了，他的东西救济一下我们家，不应该吗？”“我们是一家人，
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一家人。多么可笑的三个字。在他眼里，只有他爸是人，
我爸就不是。我弟弟用生命换来的唯一希望，在他口中，成了理所应当的“救济”。
我的心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从里到外都凉透了。“沈浩，我们结婚五年，我今天才发现，
你根本不是人。”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把肾还给我爸。现在，立刻，马上。
”他嗤笑一声，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你是不是疯了？已经配型成功，
马上就要手术了，怎么还？”“我不管！”我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那是救我爸命的东西！你今天不还回来，我就死在这里！”“你死啊。
”他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眼神里的鄙夷和不耐烦，像刀子一样割在我的心上。“蒋冉，
我告诉你，这事没得商量。你要是再闹，信不信我让你爸连后续的透析都做不成？”“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他凑近我，声音阴狠，“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待不下去。到时候，
人没了，你一分钱补偿都拿不到。”他竟然在威胁我。用我爸的命。我浑身发冷，
手脚都失去了力气。就在这时，我婆婆和公公在家人的簇拥下，喜气洋洋地走了过来。
婆婆一把握住我的手，脸上是假惺惺的感激。“哎呀，冉冉，真是太谢谢你了。你放心，
你弟弟的这份恩情，我们全家都记着！等老沈做完手术，我们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她的话，像是一盆滚油，浇在我千疮百孔的心上。公公沈建民甚至已经换上了手术服，
他看着我，居高临下地开口。“小冉，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人死不能复生，
你弟弟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看到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对吧？”一家人。又是这一家人。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得意的嘴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再也忍不住，猛地推开他们，
冲向了卫生间，吐得昏天黑地。3我吐到最后，只剩下酸水。我撑着冰冷的墙壁，
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双眼红肿的自己，觉得无比陌生。原来，极致的悲伤和愤怒，
是哭不出来的。手机响了，是护工打来的。“蒋小姐，您父亲刚才情绪激动，血压上来了，
您快回来看看吧！”我挂了电话，像一具行尸走肉，飘回我爸的病房。他正半躺在床上，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床边的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看到我，他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
“冉冉……爸是不是……是不是没救了？”我的心被狠狠揪住，连忙上前握住他干枯的手。
“爸，你别胡说。医生说了，我们还有机会，
只要等到下一个合适的肾源……”我说得毫无底气。谁都知道，合适的肾源有多难等。
我爸摇着头，眼泪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
“是我对不起你弟弟……是我拖累了你们……”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我一边替他顺气，一边掉眼泪，心如刀割。沈浩，还有沈家那群人，
他们不仅抢走了我爸的生机，还在诛我的心。晚上，我回到我和沈浩的家，准备收拾东西，
搬去医院陪我爸。这个所谓的家，我已经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一开门，
就看到沈浩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像个没事人一样玩着手机。茶几上，
放着一份打印好的文件。《财产赠与协议》。看到我，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指了指那份协议。“签了它。”我走过去，拿起那份协议。上面的内容很简单，
我自愿放弃我们婚后共同购买的那套房子的所有权，将其无偿赠与给沈浩。作为补偿，
沈浩会一次性支付给我二十万。我们的房子市价三百万，我占一半，就是一百五十万。
他用二十万，就想买断我的一切。“你做梦。”我将协议撕得粉碎，扔在他脸上。
沈浩终于抬起头，眼神不善。“蒋冉，我劝你想清楚。这二十万，是你现在唯一能拿到的钱。
拿着它给你爸治病，他还能多活几天。”“不然，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房子在我爸妈名下，
你跟我离婚也分不走。”我愣住了。我们的婚房，为了避开限购政策，
当初登记在了公婆名下。我当时爱他，信他，从未想过他会在这里算计我。“沈浩，
你真是算得一清二楚。”他站起身，整了整衣领，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狰狞。“是你逼我的。
谁让你非要跟你那个死鬼弟弟一样，拎不清呢？”“我告诉你，这协议你签也得签，
不签也得签。明天，我会让律师来找你。”说完，他摔门而出。我瘫坐在地上，
感觉全世界都崩塌了。弟弟没了，父亲危在旦夕，丈夫的背叛，财产的掠夺……所有的厄运，
都在一夜之间向我砸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抱紧了双臂，
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就在我绝望之际，我的目光，落在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行李箱上。
那是弟弟蒋陆的遗物。4.我打开了弟弟的行李箱。里面都是他平时看的书，
还有一些换洗衣物。我一件件拿出来，抚摸着上面残留的，属于他的气息，眼泪无声地滑落。
在箱子最底层，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硬壳笔记本。那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当宝贝，
用来写日记。我颤抖着手，翻开了日记本。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记录着他生命最后几个月的点点滴滴。有对未来的憧憬，有对病情的担忧，
还有……我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页。日期，是三天前。今天姐夫来医院看我，
跟我聊了很久。他说他爸身体也不好，最近查出了酒精性肝硬化，一直在吃药控制，
但效果不好。他还问了我很多关于肾移植的问题，说万一以后他爸也需要换肾怎么办。
我感觉他很焦虑。他还特意叮嘱我，这件事千万别告诉姐姐，怕她担心。
姐夫真是个好人，对我们家真好。酒精性肝硬化！沈建民有酒精性肝硬化！这几个字，
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脑海！根据器官移植的伦理和医学规定，
患有严重肝脏疾病的患者，通常会被排除在肾移植受体名单之外！因为手术风险极高，
且术后存活率极低，移植肾脏等于是一种资源浪费！沈浩他知道！他从头到尾都知道！
他不仅隐瞒了公公的病史，骗取了移植资格，还反过来用这个秘密，
在我弟弟面前扮演了一个“好姐夫”！他怕我担心？他是怕我知道真相，
阻止他这丧尽天良的计划！我死死地攥着日记本，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全身都在发抖。
那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好人？我弟弟到死都以为，算计他、掠夺他的姐夫，
是个好人！一股腥甜涌上喉咙，我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蒋陆，对不起。
是姐姐瞎了眼，引狼入室，害了你，也害了爸爸。但是你放心。姐姐不会再哭了。
姐姐会为你，为爸爸，讨回一个公道。我拿出手机，将这页日记的每一个字，
都清晰地拍了下来。然后，我擦干眼泪，拨通了一个电话。那是我大学同学的电话，
她现在是市里最大律所的合伙人。“喂，小婷吗？我是蒋冉。我想咨询一下，
关于举报器官移植欺诈和骗取医疗资源的事情……”我没有去医院闹，也没有再找沈浩。
我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躲了起来。沈浩找不到我，也联系不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