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男轻女的爸，重度恋爱脑的妈和破碎的她

我的爸爸重男轻女，认了无数个干儿子。只因为我是个女儿，他不满意。在我初中时，

爸爸的干儿子我就已经认不过来。这些哥哥能吃上我们家最好的饭菜。

能轻而易举拥有我想要的东西。爸爸可以豪气十足拿出 2000 块给他的干儿子们花。

而我只开口要 100 块校服费，得到的却是一顿打骂。我以为自己够乖他们就会喜欢我，

但他们不要我了。我被放弃了。01我叫宋来南，来南来南，可是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儿。

妈妈觉得是因为我，爸爸才对她不好。她最常说的一句话：你要是儿子，

你爸肯定不这样对我。但妈妈还是爱我的，被爸爸打得鼻青脸肿之后。她会使劲抱紧我，

用那双流着泪的眼看着我：妈妈爱你才不跟你爸离婚，你要争气来南。

她说怕我变成没妈的孩子，所以我爸打她不管多疼她都不会离婚。

可爸爸却认为是我挡了他儿子的来路。他对我处处不满意。丫头片子有什么用！

养大了也就是挣个彩礼钱！儿子才是顶梁柱！我看你就是个赔钱货，

楼上老杨家儿子看着就有福气！以后肯定能给他爹争光！

……我以为爸爸喜欢学习好、能为他争光的好孩子。所以我努力学习。

但我把第一名的奖状拿回家给他时。奖状被他撕得粉碎，

爸爸满身酒气地瞪着我：奖状有什么用！学得再好也不是儿子！

我看就是你占了我儿子的运道！……被爸爸打得蜷缩在地上，看着自己身上的巴掌印。

我不明白。明明我给他争光了，楼上杨伯伯看见我拿奖状回家都夸我真棒。

爸爸为什么还是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那我也不要他喜欢了。只要他少骂我，少打我就好。

自那之后的每年过年，看着天空的烟花我都在心中许愿。希望今年爸爸能够少打我几回。

烟花好像把我的愿望带给神仙听了，爸爸真的很少打我了。他开始喜欢认儿子。

今天是比我大很多岁的哥哥，明天是比我小好多岁的弟弟。

这些哥哥弟弟和我也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一个鼻子两只耳朵。爸爸非常喜欢他们，

几乎每天都带这些哥哥弟弟回家吃饭。就算是醉酒后，也要拉着他的儿子

们大夸特夸。有了儿子的爸爸，把我当成一个透明人。

那个时候我是真心感谢这些哥哥弟弟的。至少可以让我少些担惊受怕的生活。

但好运气并不是一直都有，和爸爸反复无常的脾气一样。就因为一百块钱，

我彻底看清了他们。02这天放学回到家，看着门口四散八落的鞋子。

屋里直冲脑门的烟酒混合味。我就知道，爸爸又带儿子回家了。

厨房里的爸爸看到我回来，醉酒的眼都有些迷离。

还不忘用掐着烟的手朝我招了招：赔钱货，赶紧过来喊哥哥！

看着同时向我看来的两个男生。一个黄毛，一个白毛。嗯，教导主任极其讨厌的类型。

但在我爸爸这儿，是好儿子。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冲着两个哥哥虚伪地笑，

超大声地喊：哥哥们好！两个哥哥对视一眼，扑哧笑出了声，但谁也没有应声。

没人理我更好，浪费力气！看了看饭桌上已经没有能吃的菜了，打开蒸锅里面还有几个馒头。

拿了一个馒头坐在桌子旁，馒头蘸菜汤，有滋有味。爸爸和他的干儿子还在侃侃而谈。

从初遇聊到缘分，又从缘分聊到孝顺。听到儿子会孝顺他，爸爸开怀大笑。

这样的爸爸好像掉进猎人陷阱的猎物。黄毛哥用胳膊怼了下白毛哥。白毛哥立马会意，

装模作样地给爸爸倒了杯酒。干爹，你对我们真好，还带我们回家吃饭。

不像我那个老子，长这么大连双鞋都没给我买过一双。以后您就是我的亲爹！

我给您养老！说着就扑到爸爸怀中，眼泪就要掉下来。我爸一下就坐直了，干了手中的酒。

再看向他们时眼睛都红了。还是儿子好，儿子招人疼！边说边去把钱包翻出来，

拿出一大把红票。就看着他把那一把钱一分为二，一个儿子一叠。拿去买衣服买鞋，

男孩不能亏待！不够再跟爸说，养儿子我心甘情愿。黄毛哥连谢谢都没说，

就数上钱了。两千！谢谢爸！我长这么大，亲爹都没给过我这么多钱！有奶就是娘，

现在变成有钱就是爹。看着他们父慈子孝的画面，我想爸爸此时此刻肯定心情不错。

擦了擦手心的汗，小心翼翼地开口：爸，能给我一百块吗？学校要收校服钱。

爸爸还在笑着的嘴角慢慢变平，骂声还没喊出来。他手边的酒杯已经砸在我的头上。

我扶着头蜷缩起来，耳边传来谩骂声。钱钱钱！真会扫兴！赔钱货天天就知道要钱！

你看老子像钱吗？！一个女娃让你上学就不错，还好意思问我要钱！你有那个花钱命吗！

骂我不解气，爸爸的拳头砸在了我的身上。拳打脚踢，

边打边骂……早知道是个赔钱货就不应该生你。儿子我养出来能给我养老，你能干甚？

只会给我找丧气！我为什么不能养老？他养我小，我也能养他老啊？可是我说不出来，

好疼。身上的每一处都在痛。我被打倒在地上，菜汤和垃圾糊了我一身。

在疼晕过去最后一秒我在想：100 块都要不来，明天上学可怎么办啊？03醒了？

你身上的伤我用碘伏给你擦了擦。你都多大了，还惹你爸生气，他一生气我都不敢说话。

……是妈妈的声音，妈妈回来了。忍着身上的疼，我从床上坐起来，

想要把所有的委屈告诉妈妈：妈妈，我只是要交校服钱，爸就打我。

你带我离开这个家吧，妈妈，再待下去我就要被打死了。

妈妈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样。她用那双本该抱抱我的手，狠狠打了我的脸，

尖叫着声音骂我：你怎么能劝自己的父母离婚呢？离开你爸我就是二婚，

别人怎么看我，又怎么看你！你就是讨债鬼，没生你就好了，隔壁厂李二当时追我，

人家现在老有钱了，都是因为你……看着妈妈歇斯底里骂我的样子，心里弥漫着钝钝的痛。

和身上的痛不一样，这种钝痛像是在一点点地划着我的心脏。我不妄想了，妄想也会疼。

按了按身上的伤口，疼痛让我勇敢。妈妈，你能给我一百块钱吗？学校要交校服钱。

既然爸爸不给，妈妈会给的吧。谁知道等待我的，是又一巴掌。就知道你肯定又要钱了，

不然你爸能打你？让你上学就是错的，见天的要钱。小学的校服本来就大，

你就接着穿吧。我一个月就挣那点钱都给你爸了。我就连买菜都要问你爸要钱，

哪有多余的钱给你。……妈妈还在喋喋不休，我却什么也听不进去。

每次只要班级交什么钱我都是最后一个交的。同学们给我起外号叫磨蹭鬼。

为什么妈妈自己也挣钱，还是做不了主呢？我只要和别的同学一样，交上这份钱就好了。

没有要求爸爸妈妈再给我任何。生成女孩儿，也不是我的错呀。任由眼泪流下，

换下脏兮兮的校服，任由妈妈还在埋怨的话在我耳朵里穿行。我该去上学了。

该去面对下一个现实了。……没穿校服的我被老师拦在校门口罚站，

看着学校门口送孩子的车辆来来往往。这个同学被家长摸摸头，嘱咐着好好听讲。

那位同学回头和家长挥手再见，他们彼此期待放学之后的再见。亲情是那么美好。而我，

被各种眼神围观着，等待班主任来领我。羞耻，难堪，无能为力……早读铃声响了，

我的肚子也响了。就在感觉自己坚持不住的时候，

班主任赵老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宋来南，上学怎么不穿校服呢？怎么穿这么少就来了？

我的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落下。爸爸打我的时候没哭，妈妈骂我的时候没哭，

赵老师一句关心，像是抚摸心灵的手。看着赵老师关切的眼神，我哭得话都说不清：老师，

对不起，我没……没要来校服钱。他们打我…也不给钱…之前的…衣服都脏了。

对不起…老师…赵老师被我哭得一怔，听到我挨打，连忙检查起了我身上的伤口。

看着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和印子，倒吸一口凉气，忙招呼执勤的老师：小姜老师，

快来帮忙，这孩子身上都是伤，赶紧送医院吧。老师的怀抱是温暖的，

总算有个可以依靠的地方了。04被送进医院的同时，学校报警了。学生在进入校园后，

身上这么多伤，不报警的话学校也没办法承担责任。在医院里不管是做检查还是医生面诊，

赵老师一直陪在我的身边。非常平静的安全感，甚至有些幸福。

当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的灯泡发呆时，病房的门轰然被人推开。是妈妈！宋来南！

你爸被警察带走了你高兴了！不就是被打了几下？你竟然报警抓你亲爹！

我被妈妈的叫喊声吓得一动不动。歇斯底里的妈妈像是会在午夜时从电视里爬出来的怪物。

家长你冷静一下，你的女儿身上多处骨折，先关心关心孩子。

妈妈听到老师的话像是被点燃的火线，火气十足地冲到病床前把我拽起来。

关心这个赔钱货？就是因为她，我老公才变得不爱我！她挨打她活该，谁叫她不听话，

她爸怎么没打死她！刺耳的话一句一句扎进我的心里。妈妈怎么会这么说呢？

我已经在努力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了。我不懂，也不想懂了。妈妈也许说得对，都是因为我，

她才会变得不幸福吧。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幸福呢？老师的惊呼声唤醒了一直呆滞的我。

是妈妈，她晕倒了。手脚并用地爬到妈妈身边，是我太不乖，所以妈妈才晕倒的吗？

一股生涩的痛冲破我的喉咙。妈妈，快醒醒啊，对不起，是我不乖，你醒醒啊……

我的眼泪像雨珠一样落在妈妈的脸上。你起来打死我吧，是我错了，对不起妈妈。

我的哭喊声并没有叫醒妈妈，护士们把晕倒的妈妈带走了。赵老师把我抱到了床上，

轻轻地抱住我。心疼地摸着我的头发。来南，别哭，不是你的错。我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感觉肩膀湿湿的。不是我的错吗？都是因为我，爸爸才被抓起来，妈妈才会晕倒……

抱着我的手紧了紧。不是你的错孩子，是他们没有通过做父母的考试，这是惩罚。

做父母还要考试吗？那爸爸妈妈肯定没有时间好好学习，他们学习一下就会爱我了吧。

我的心里升起了一点希望。而晚上赵老师来送饭的时候告诉我。妈妈怀孕了。

她有新的宝宝啦。我的心里重燃起了希望，我终于不是弟弟的挡路人，他们会对我好了吧。

可是我太高兴，以至于没看到赵老师欲言又止的样子。时间总是能让人冷静，

那股子激动过后发现，爸爸妈妈再没来看过我。每天赵老师下班会来给我看我，

我的家人不见了。我每次带着希望问爸爸妈妈来接我了吗老师？得到的都是安慰，

不回复就是委婉的答案。直到一个星期之后，赵老师带着两个陌生的阿姨来看我：来南，

让你回去和你父母生活你会害怕吗？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我害怕爸爸的打骂，

失望妈妈的不保护，更多的是迷惘。他们的父母考试合格了吗？两个阿姨对视一眼，

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赵老师的瞳孔闪了闪，爱怜地抚摸我的肩膀：他们还在学习呢，

来南你的想法是什么呢？我想了很久，久到指甲都被抠掉了一块。疼痛让我清醒过来。

我害怕。这个回答不止是告诉对面的阿姨，也是回答给自己。

害怕回家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打骂，一样的永远没有我的饭菜，一样的像堆垃圾一样活着。

那个时候的我不明白什么是对的，但清楚地明白，什么是错的。当遇见温暖之后，

才知道这样的家庭错得离谱，烂到根里。但如果爸爸妈妈通过了做父母的考试，

我就不害怕了。害怕并不会阻挡我去爱他们，我生下来就开始爱爸爸妈妈。

我的回答是坚定的，他们不要我也是果断的。不知道过了几天。一个自称是我姑姑的人，

带着一个比我还小的妹妹来了。她的眼神我看不懂，

姑姑跟我说：以后你就是我家的女儿了，收拾收拾跟我走吧。这话让我没办法相信，

什么叫以后我是她家的女儿。我有自己的爸爸妈妈。再也顾不得害怕，穿上鞋我就往家跑。

路上什么念头我都想过，会不会家里有什么事，爸妈有什么事。就是没想过，等待我的。

是最平常又残忍的一句话。05疯狂的敲门声不能缓解我心中的愤怒。

明明已经让自己够乖够听话了。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要我。门被妈妈猛地打开，看清是我后，

她的眼睛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冷冷地问我：你还回来干什么，不是把你送给你姑姑了吗？

最后的期待也消失殆尽，本就不健康的脸色刷地就白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

你不是爱我的吗？你不是我妈妈吗？楼道里回应着我的喊声，

像是把心底的隐秘重复了很多遍。面前这个女人只是低着头打量我一遍又一遍，

说出成为我整个青春期的梦魇。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是你妈又怎样？

你把我的老公送进局子，你还挡了我儿子的路，算命的大师说了，我这胎可是儿子，

你留下来就是克我。我巴不得你赶紧死，这样就没人能挡我儿子的路。

现在趁着有人要你赶紧滚，不然就把你送进孤儿院。

她甚至都没再听我的祈求就把门砰地关上了。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不配当父母。

他们不要我了。浑浑噩噩地走下楼，就看到那个自称姑姑的人领着妹妹等在楼道口。

姑姑推了推妹妹。妹妹冲过来拉住我的手，踮着脚心疼地擦掉我的眼泪，

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你跟我回家，小满要你，小满超级想要姐姐。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面前的小妹妹就大哭出声。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直到怀里传来：姐姐，不能再哭啦，小满的衣服都要湿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