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府中盲眼婢女，曾为他抄经十年，换一句“护你一生”。可后来，
他亲手将我推入枯井，焚我经书，娶了白月光。再相见时—— 我披着褪色红嫁衣，
半张脸爬满金色经文，眉心红痣如血。他却抱着天生盲眼的幼子，在我庵前长跪不起。
“求你……救我儿……”他磕头如捣蒜，额头血肉模糊。 我轻笑：“你儿子的眼，
是你欠我的债。”原来，每夜钻进他梦里啃他眼皮的鬼童，是我心头血所化。
而他焚毁的那双绣鞋，正穿在我尸骨未寒的脚上。雪落无声，
我抚过佛龛低语： “不是她回来了。” “是地狱，来收人了。”1雪。
落在佛堂的瓦檐上，像碎玉砸进骨髓里。我跪着。 十年如一日地跪着。 指尖压着经纸，
墨迹未干。 香炉倾了——火星溅上袖口，布料“嗤”地冒起青烟，
皮肉焦糊的味儿钻进鼻腔。我不动。笔尖还在走。 《金刚经》第三十七卷。
第七百八十九个字。前世这刻，我记得清清楚楚。 谢景行掀帘进来时，我还低着头，
怕他看见我眼底那点藏不住的欢喜。 他说：“你抄经十年，也算有心。” 我心口一颤，
几乎握不住笔。 后来呢？后来他亲手把我推下枯井。 井壁长满滑腻苔藓，我抓不稳，
指甲翻裂，血混着雨水往下淌。 他在上面冷笑：“盲眼婢子，也配仰望天光？晦气东西，
别脏了她进门的路。”“她”是谁？ 是他今夜迎娶的白月光。 素纱覆面，墨香盈袖，
连呼吸都带着诗书气。而我，只是他书房外一盏昏灯，照过他读倦的夜，暖过他微凉的手。
却在他成婚前夜，被当作污秽填了枯井。香断了。 魂散了。 佛前十年，
换不来一句“留她一命”。可现在——风在吼。 雪在砸。 烛火摇曳，
映出我脸上稚嫩轮廓。十五岁。 雪夜。 佛堂。我又回来了。我低头看手。 还未残破。
尚能执笔。 眉心一点红痣，像凝固的血。镜中倒影忽地扭曲了一瞬——枯发披肩，
嫁衣褪色，半张脸浮现金色经文烙痕……那是未来的我。我笑了。笑声很轻，
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呜咽，又像毒蛇吐信。撕啦——我一把扯过案上经书，撕成两半。
纸页飞舞，像雪片纷落。银簪刺入指尖。 血涌出来，滚烫。
我用血在残页背面写：招煞。两个字落下，幽光乍现。 墨迹蠕动，似活物爬行。
空气骤冷。 烛焰猛地一缩，黑烟冲天。门开了。老尼姑站在那儿。 灰褐袈裟垂地，
漆黑佛珠缠腕。 她盲眼朝天，皱纹如经书折痕。“香火断处，怨魂归来。” 她喃喃，
声音像枯叶刮过石碑。我不语，只将血染的残页攥紧。 指节发白。她缓缓抬手，
递来一卷册子。 漆黑封皮，烫着扭曲梵文。 触手冰寒，仿佛握住了冥河之底的尸骨。
《往生逆录》。禁典。 邪咒之源。 以心头血为引，召百鬼夜行；以执念为灯，
燃轮回之路。我接过刹那——体内沉睡的恨意轰然炸开！不是痛。 是畅快。
是千刀万剐后终于能反咬一口的癫狂。我看见自己未来模样： 赤足踏血莲，嫁衣覆霜雪，
身后百鬼低语，绣鞋鬼童蹦跳嬉笑：“姐姐，我们要开始了吗？”我要的不是救赎。
是报应。是让他谢景行，跪在我脚下，亲眼看着他所珍视的一切，一寸寸腐烂。夜深。
我提灯至庵后枯井。井口结着薄冰，裂纹如蛛网。 我蹲下，将血滴入灯芯。 一滴。
两滴。 三滴。灯亮了。猩红如眼。火焰跳动，忽然“啪”一声炸响——井底传来笑声。
稚嫩。 阴森。 像孩子拍手庆贺。“姐姐……我醒了。”我抚过井沿，
指尖划过冰冷青苔。 轻声道：“去吧。”城中，谢府。红烛高照，喜乐喧天。
新纳小妾掀盖头，胭脂未匀，笑意盈盈。 丫鬟捧来合卺酒，金杯交叠。
她刚饮一口——突然呛住。血从鼻孔涌出。 继而七窍齐流。 她瞪大眼，
手指死死抠住桌角，指甲崩裂。“井底……有人拉我……” 她嘶声尖叫，
“好冷……拽我下去……！”砰！人栽倒在地，瞳孔涣散。满堂宾客惊呼四散。
喜乐戛然而止。内室，谢景行闻讯赶来。 玉冠束发，唇红齿白，左手翡翠扳指泛着冷光。
他俯身探息，眉头微皱。“邪祟作乱。” 他冷声道，“请高僧来镇。”转身时，
眼尾泪痣微微一颤。 似有不安掠过心头。但他很快压下。 他是探花郎，礼部新贵。
岂会信鬼神？ 不过是贱妾体弱，冲撞了什么罢了。他拂袖离去，步履从容。
可没人看见—— 他袖中手，早已攥得发抖。也没人看见，窗外雪地上，
一只赤足印悄然浮现。 脚小如童，只穿半只腐绣鞋。 鞋尖滴血，蜿蜒如蛇。它蹦跳着，
靠近谢景行卧房窗棂。 歪头，咧嘴。 嘴角裂至耳根，露出森白牙根。
“哥哥——” 它轻轻敲窗，声音甜腻，“你欠的债，该还了哦。”屋内，谢景行猛然回头。
空无一人。可铜镜里—— 一闪而过半张惨白脸庞，眉心红痣，嫁衣斑驳。他瞳孔骤缩。
旋即冷笑。 “幻觉罢了。”他整了整衣襟，唤人收拾尸体。 明日还要上朝。 大事当前，
岂能为区区妖孽乱了心神？可他不知。 那一盏血灯，已在我手中点燃。 那一声厉笑，
已在井底苏醒。更不知—— 从今往后，他的梦里，再不会有安宁。每夜子时，
井水都会漫上床榻。 冰冷。 腥臭。 有手，从水下伸出，抚摸他的脚踝。而我，
在庵中焚香。 香灰落地，拼成一个名字：谢景行。老尼姑立于佛龛前，轻拨佛珠。
珠串发出钝响，似颅骨相击。“这一世。”她低语，“你是来讨命的。”我没答。
只将银簪再次刺入指尖。 血珠坠入香炉，滋啦作响。火焰腾起，映出我嘴角笑意。天真？
虔诚？ 痴心？那些东西，早在十年前就和我的眼睛一起，埋进了井底。
现在的我—— 是债主。 是判官。 是专为他而来的一场灾厄。风起了。 雪更大了。
远处，谢府钟楼敲响子时。同一瞬，我听见井底传来歌声。 童声清脆，唱的是往生咒。
但词变了。“谢公子啊谢公子， 娶谁谁死，碰谁谁瞎。 你写的诗，喂了狗； 你许的诺，
埋了我。 今夜起—— 轮到你，尝尝这滋味喽～”2谢景行请高僧来镇煞。我笑了。
笑得差点咬破舌尖。他竟敢请和尚念《往生咒》？ 那经文，我十年前就能倒背如流。
每一声“南无阿弥陀佛”，都像在给我的血咒添柴。 一字一句，全被我炼成了引煞符印。
我在庵中换上那件嫁衣。褪色的红，像干涸的血。 布料摩擦皮肤，发出沙沙声，
仿佛无数虫子在啃噬记忆。 我站在铜镜前——发丝开始枯黄。 一缕，两缕，
从根部泛出死气。 指尖惨白如纸，血管隐隐发青。 半张脸浮现金色经文烙痕，
烫着《招煞咒》第一句：“以我精魂，召百鬼临门。”疼吗？ 不疼。 是快意。
每一寸衰败，都是向他靠近一步。案上摊开《往生逆录》，我执银簪刺心。 血涌出，
滚烫。 我蘸血誊写咒文，一页，又一页。 字迹浮现时，空中有轻响——像是谁在哭，
又像谁在笑。绣鞋鬼童蹦到我肩上，赤足踩过血字，留下小小脚印。 “姐姐~”她歪头，
嘴角裂至耳根，“下一个是谁呀？” 声音甜得发腻，像蜜里泡着刀片。我抬眼。
窗外雪停了。 但天阴得厉害，云层压着山头，像一口倒扣的铁锅。“等。”我说。
“让他再得意三日。”三日后，谢府升官宴。他升任礼部右侍郎，圣眷正隆。 宾客满堂，
皆是权贵。 觥筹交错，笑语喧哗。 他坐在主位，玉冠束发，唇红齿白，
翡翠扳指在烛光下泛着幽绿的光。 眼尾泪痣轻轻一跳，风度翩翩。我立于山巅，披着嫁衣，
手持血书。 风卷起残页，猎猎作响。 老尼姑在我身后轻敲木鱼—— “咚。” “咚。
” “咚。”每一下，都像敲在人心最软处。我启唇，诵咒。 声音不高，却穿透风雪，
直抵城中宴席。刹那——满堂笑声戛然而止。一人突然抱头嘶吼。 另一人猛地撕开衣领，
露出脖颈—— 皮肤下，有什么在蠕动。 接着，他疯狂抓挠背脊，指甲翻裂，血肉模糊。
一道绣鞋纹，缓缓浮现。 样式古旧，针脚歪斜——正是我沉井那夜所穿。“啊！！
” “我背上……有东西！！” “它在爬！在咬我！！”一个接一个。
所有人都开始撕扯衣物。 男宾女眷，不分尊卑，全都疯了般扒开后背。 一道道绣鞋纹，
如藤蔓般蔓延而出。 深紫如淤血，边缘泛黑，隐隐渗出腥臭液体。谢景行猛地站起。
脸色煞白。 他一把抓住身旁幕僚的肩膀，想看清楚那纹路。 可那人已经倒地打滚，
嘴里吐着白沫，只反复呢喃：“井底……鞋……拉我……”“不可能！”谢景行低吼，
“这是幻术！有人下蛊！”他冲出大厅。 寒风扑面。 马车已备好。 他翻身上车，
厉声催促：“回府！快！”车轮碾过雪地，咯吱作响。 他靠在车厢，喘息未定。
手指紧攥扳指，指节发白。 “邪祟……一定是邪祟……”他喃喃，“明日就请国师来，
我要把这祸根连根拔起。”话音未落——马惊了。前蹄扬起，长嘶不止。 车夫失控，
缰绳脱手。 马车横冲直撞，直奔城外乱坟岗！树枝刮过车窗，发出刺耳声响。
谢景行死死抓住扶手，额头冷汗直流。 “停下！给我停下！！”可马不停。 越跑越快。
坟堆间白幡乱舞，纸钱飞旋，像无数冤魂伸手索命。终于，马车猛刹。 他一头撞上车壁，
鼻血直流。 他颤抖着掀开轿帘——一只腐烂的女鞋，挂在车辕上。绣花已褪色，鞋尖破洞，
鞋底沾着黑泥与碎发。 正是我临终所穿。他浑身僵住。 手指不受控地伸出去，颤抖着，
碰了碰那鞋面。 触感湿滑，像摸到了死人的皮。“不……不是她……”他摇头，
“不可能……她死了十年了……我亲手推下去的……她不可能……”可就在这时——鞋子里，
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惨白。 细长。 指甲乌黑。他尖叫一声，摔下车去。而我，
在山巅合上血书。 风骤停。 雪又起。绣鞋鬼童咯咯笑着，钻入我袖中。 “姐姐，
好玩吗？” “他怕了哦。” “要不要今晚就进他梦里，剥了他的皮？”我没答。
只将血书贴在胸口，感受那温热慢慢冷却。 容颜又衰一分。 发色更枯。 脸上金纹，
已爬至唇角。老尼姑的声音随风飘来： “债主登门，尚不自知。”我闭眼。
心口一阵剧痛。 又一滴心头血，渗入嫁衣内衬。 染成一朵暗花。我知道，
他今晚睡不着。 哪怕服下安神汤，也会在子时准时惊醒。 然后——他会梦见自己被剥皮。
一张张人皮从身上撕下，鲜血淋漓。 而剥皮的人，穿着褪色红嫁衣，半张脸浮现金纹，
眉心一点红痣。 他想逃，却发现双脚陷在井底淤泥里，越挣扎，陷得越深。醒来时，
枕边湿漉漉一片。 不是汗。 是井水。 腥臭，冰冷，带着腐叶与尸骨的气息。他会擦干，
装作无事。 会召太医，查病因。 会请道士，画符驱邪。 可没人知道—— 他的梦，
早已不属于他。那是我的地盘。 我的刑场。 我复仇的游乐场。第二夜，
他梦见自己被抽筋。 筋络一根根从腿上剥离，像拔丝糖藕，绵长不断。 他跪在地上哀求，
而我蹲在他面前，用银簪挑起他的眼皮。 “谢公子。”我轻笑，“你当年推我下去时，
可想过有一天，也会尝到这滋味？”他醒来，失禁。 床褥湿透。 宫人不敢言。
他怒砸瓷器，罚跪满院奴仆。 可没人看见—— 他袖中手，抖得握不住茶杯。第三夜，
他梦见自己被钉在井壁。 铁钉穿过手掌，钉入青苔。 井水漫上来，淹过膝盖，腰际，
胸口。 他张嘴想呼救，却灌进一口腥水。 抬头，井口站着一个人。 红嫁衣，枯黄发，
眉心红痣如血。 她低头看他，眼神平静。 像看一只蝼蚁。 像看一段该烂掉的过往。
他猛地坐起。 冷汗浸透中衣。 窗外，子时刚过。 月光惨白。 他盯着房梁，
忽然低声问：“是你吗？”无人应答。 只有风穿过窗缝，呜咽如泣。他不知道。
就在他问出这句话时—— 我正站在他床前。 真身未至。 魂已临。
绣鞋鬼童趴在他枕边，轻轻舔舐他眼角的泪。 “哥哥~”她低语，“别怕。
” “这才刚开始呢。”3谢景行终于请来了龙虎山的道士。我正坐在庵前那口枯井边，
指尖捻着一缕香灰。风很冷，吹得嫁衣猎猎作响。 老尼姑在佛堂敲木鱼，一声比一声慢，
像是数着将死之人的心跳。 鬼童趴在我脚边，啃着一只纸扎的绣鞋，咯吱咯吱地笑。
“姐姐，”她抬头，嘴角裂开，“他请了个穿黄袍的，鼻子朝天，走路像只公鸡。”我笑了。
龙虎山？ 好大的排场。 可惜——“他镇的是鬼，”我轻声说，“可谢景行犯的是人祸。
”道士踏进谢府时，天色骤暗。 乌云压顶，檐角铜铃狂响。
他刚念出第一句《净天地神咒》，突然喷出一口血，溅在朱砂符上，红得刺眼。
又吐两升，跪倒在地，手指直勾勾指向谢景行：“你犯的是人祸，非鬼祟！速速忏悔，
或可免魂飞魄散！”谢景行脸色铁青。他哪听得进这话？ 当朝探花，礼部尚书，清名如玉，
怎会是“人祸”？ 他冷笑一声，拂袖而去：“装神弄鬼，惑乱人心。拖出去，杖毙。
”道士当晚暴毙，尸身发黑，七窍流血。 舌头被咬断半截，像是临死前还想说什么。
我听着鬼童的汇报，指尖轻轻摩挲眉心红痣。 疼。 但快意更甚。“他不信？”我问。
“不信。”鬼童蹦跳着，“他还下令——烧！把所有带‘井’字的东西都烧了！”我闭眼。
旧屋、笔砚、茶盏……还有那双绣鞋。 我沉井那夜穿的，鞋尖破了个洞，
是他亲手替我补的针脚。 十年了，他竟还留着。 藏在书房暗格里，用锦缎包着，
像供奉什么圣物。可现在，全烧了。火光冲天，映红半座城。 谢府后院浓烟滚滚，
纸灰如蝶，飞向寒山方向。 我站在井畔，望着那片猩红天幕，忽然觉得——好荒唐。
他烧的是物，烧不掉的是债。 他焚的是形，灭不了的是怨。我缓缓咬破舌尖，鲜血涌出，
温热腥甜。 抬手一扬，血珠洒在黄纸符上，瞬间渗入，化作一道扭曲咒文。
“取他骨血为引。”我低喝。鬼童咧嘴一笑，赤足跃起，身影化作黑雾，钻入风中。那一夜，
谢夫人腹痛如绞。产房灯火通明，稳婆满头大汗。 谢景行在门外来回踱步，
翡翠扳指捏得发烫。 他口中念着“菩萨保佑”，眼神却飘忽不定，总往井口方向瞟。
“哇——”婴儿啼哭响起。稳婆刚抱起孩子，笑容凝固。
“这……这孩子……”谢景行冲进来：“怎么了？”“回大人，小公子……双目紧闭，
似是……天生盲眼。”空气死寂。谢景行僵住。 他一把夺过襁褓，
颤抖着掀开小脸——双眼合拢，睫毛微颤。 没有睁开。 永远不会睁开。“不可能！
”他怒吼，摔了茶盏，“查！给我查产房所有人！是不是下了药？！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稳婆吓得跪地磕头：“大人明鉴！老奴接生三十年，从未遇此……”话未说完，
她忽然倒吸一口冷气：“大人……您看这儿……”她指着婴儿眼角。一道极淡的红痕，
浮在皮肤下。 细若游丝，弯弯曲曲，像……经文。谢景行浑身一震。记忆如刀，
劈开尘封的往事。幼年时，有个婢女，每日为他抄经祈福。 她说她看不见，但心诚则灵。
十年如一日，从不懈怠。 他偶尔去佛堂，见她低头执笔，眉心一点红痣，像滴未干的血。
后来，她病重，瞎得更厉害，走路都撞墙。 他嫌她碍眼，又恐婚事受阻，
便命人……推她入井。再后来，听闻她死前还在抄经，指甲磨出血，混着墨水写完最后一卷。
他命人焚经灭迹，连她用过的绣鞋也藏了起来，生怕留下把柄。
可如今——一个天生盲眼的孩子，眼角浮现金纹？ 巧合？还是……他猛地抬头，
厉声问：“最近民间可有异事？可有怪僧怪尼？”家丁战战兢兢：“回大人，
城外寒山庵……有个女尼，眉心有痣，半张脸烙着金纹，
常于子时面井焚香……”谢景行瞳孔骤缩。“红嫁衣？” “是……褪色的红。
” “枯黄长发？” “正是。”他踉跄后退，撞翻烛台。火光摇曳，映出他惨白的脸。
那不是鬼。 那是他亲手推下去的人。 回来了。第二日清晨，他换了便服，
独自策马出城。寒山庵隐在雾中，像一团灰烬。 他不敢走正门，绕到后墙，攀上矮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