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将我妹妹沉塘,验她的贞烈。我抢过烧红的犁头,按在自己掌心,
告诉他们——我来验。这世道不给活路,我就用自己的血肉,杀出一条生路。
第一章我看着祠堂大门。这里是孙家的规矩,他们要断妹妹的活路。一个时辰前,
我还在谋划怎么救沈棠,要见几个人,要花多少钱。现在,路不通了。
孙老夫人给了我们一条死路,还无耻的在路口竖了块牌子,写着“赎罪”。路有两条。
一是踩过烧红的犁头。家丁刚把它从火盆里夹出来,通体赤红。我估算了一下,
一个人的脚掌踩上去,不出三息,皮肉尽烂,骨头都会烙上黑印。就算活下来,
这辈子也别想走路了。另一条路,是沉塘。天一亮,就把人装进笼子,扔进后山的池塘。
妹妹跪在地上,吓得说不出话。她看着我,满眼泪水。那眼神在问我,姐,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看向高坐堂上的孙老夫人,和她身边那几位闭目养神的族老。
他们不是在审案,只是在走一个流程。流程就是桌上那本《训诫录》。上面朱砂红字,
判定沈棠为“淫妇”,依族规当死。所以, 问题是那本册子。只要那上面的判词还在,
沈棠就必死无疑。我心里那本账,要换新的算法了。他们要看贞烈,要看血,要看一个说法。
好。我给他们。我拨开妹妹,走到那块犁头前。热气烤得我脸颊发烫。“你要做什么?
”一个族老睁开了眼。我没回答,伸手就去抢家丁手里的犁头。那家丁一愣,
竟被我抢了过去。我没犹豫,右手掌心朝下,对着那烧红的铁面,直接按了上去。
“滋——”一股烤肉的焦香,混着青烟,在祠堂里散开。痛。但我脑子很清醒。我知道,
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我拖着这块粘着我血肉的烙铁,走到供桌前。
地上被划出一道焦黑的痕迹。我举起犁头,像盖官印一样,
对准《训诫录》上“淫妇”那两个字,狠狠地砸了下去。我抬起头,
看着那几个惊得站起来的族老,问出了我今晚最关键的一句话。“孙家的规矩,
讲究一个‘赎’字。”“现在,我用一只手,赎她的清白。”“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第二章我的右手废了。焦黑的肉和布条胡乱缠在一起,像一块烂炭。但这一掌,值。
族老们被我镇住,松了口,给了三天期限。孙老夫人看我的眼神,像要活剥了我。
“三日之内,”她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拿出沈棠清白的铁证。不然,你们姐妹俩,
一起填池塘。”我扶着虚脱的沈棠回到偏院,脑子里已经开始转了。什么是铁证?
唯一的铁证,就是那个撞门的始作俑者——孙家金孙,七岁的孙嘉希。必须让他亲口承认,
是他自己故意闯进妹妹的房间。可这事,比登天还难。我打听了一圈,
孙嘉希已经被他娘藏进了内宅的“护儿楼”。那地方,是孙家的堡垒。楼外布了七重家丁,
日夜巡逻,水泼不进。更麻烦的是,就算我能把孙嘉希从那个龟壳里拖出来,也没用。
宗族的规矩写得清清楚楚:男童口供,不被采信。他们只会说,
是我这个“妖女”胁迫了孩子。所以,我的账本得重算。此路不通,就得换条路走。
宗族不认,我就找个比宗族更大的官来认。这清源县,能压过孙家族老一头的,只有县太爷。
我必须把证据,直接送到县太爷的面前。一个活的、会动的、无可辩驳的证据。夜里,
我开始盘算我的新计划。第一步,潜入。护儿楼的防卫图,我已经花钱买通了一个洒扫丫鬟,
画在了心里。第二步,抓人。我不能把他打晕,那样太容易留下痕迹。
我托人从药铺买了点乌头,用蜜糖渍了。这东西吃下去,不会死,但能让舌头麻痹三天,
变成哑巴。孙嘉希贪吃,这是最好的诱饵。第三步,运送。一个大活人,怎么运出孙家?
我盯上了后罩房那个准备送礼用的空琴匣。尺寸刚好。最后一步,呈堂。我听说县衙大堂外,
有个专为刁民准备的“听审狗笼”。明天,我就要把孙家这位金孙,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去。
我要让县太E爷亲眼看看,一个“哑巴”是怎么用手用脚,把那晚的“真相”给演出来的。
夜深了,我摸了摸怀里那包甜得发腻的乌头糖,感受着右手掌心传来的灼痛。不远处,
护儿楼像一头沉默的巨兽。时候到了。第三章县衙的狗笼子,管用。
孙嘉希那个小王八蛋被关在里面,又说不出话,急得又哭又闹,
手脚并用地把那晚怎么踹门、怎么扑人、怎么被我一脚踢出去的场景,
给县太爷演了个明明白白。人证物证俱在。我赢了孙嘉希,却没赢过孙老夫人。
她从县衙回来,一句话没说,直接回了内堂。我心里那本账还没算清,新的麻烦就来了。
第二天,我娘被两个婆子架到了祠堂。她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像个提线木偶。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出事了。孙老夫人坐在堂上,慢悠悠地喝着茶,说:“你娘,
自请与你们姐妹断绝关系。”我娘面前摆着一张纸,是早就写好的“断绝母女书”。
旁边放着她的印章和朱泥。我问:“娘,是真的吗?”她看着我,不说话,
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我又问:“你不要我们了?”她又点头。我明白了。
孙老夫人给她喂了“哑魂散”。这药阴毒,三日之内,人不能言语,心智受控,
只会听令点头。只要她一点头,按下印章,我和沈棠就成了无根的野草,
孙家随时能把我们卖进最低等的暗寮。我的账,又得重算了。这次,我不能替她做主。
必须是她自己,当着全族人的面,毁了这张纸。怎么让一个木偶,反抗操纵她的手?
我的目光,落在了祠堂角落那架织机上。那是娘的嫁妆,也是她的命根子。
她半辈子都在这架织机前度过。有了。我突然冲过去,一把拽起我娘,不顾她的挣扎,
硬生生把她拖到织机前,按在凳子上。“沈昭!你又发什么疯!”族老们怒斥。我没理他们。
我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直接点燃了织机下面堆着的线轴。那些棉线,沾了油,
火舌“呼”地一下就窜了起来。火苗开始舔舐我娘的裙摆,然后是她的脚踝。她还在点头。
一下,一下,像是听不懂疼痛。但她的身体开始发抖。皮肉烧焦的味道,很快就传了出来。
突然,她停住了。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惧。求生的本能,
终于战胜了药物的控制。她发出一声不成人声的嘶吼,猛地抬手,
狠狠咬破了自己的食指指尖。血,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扑向供桌,抓过那张断绝书,
用那根流血的手指,在上面重重地、发疯似的写下一个字。——不。孙老夫人的脸,
比那张纸还白。第四章我娘赢了那一局,但输了整盘棋。她用血写的那个“不”字,
像一记耳光,扇在了孙老夫人的脸上。后果就是,孙家的报复来得更快,更狠。
日头偏西的时候,他们来了。七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抬着一个巨大的竹笼,
直接扔在了院子中央。那笼子是特制的,叫“沉塘笼”,专门用来处死犯了族规的女眷。
沈棠被两个婆子从屋里拖出来,直接塞了进去。笼子的锁扣更毒,不是寻常的铜锁,
而是一个镶死的族徽铆钉。除非有族老手里的特制钥匙,否则根本打不开。
孙老夫人下了死命令。日落之前,我必须把妹妹从笼子里拖出来。晚一刻,
家丁就会往笼子里灌水,直接抬去后山沉塘。我心里那本账,飞快地翻着。硬抢,不行。
七个壮汉,我连笼子边都碰不到。求情,更不行。孙老夫人就是要看我走投无路。路,
好像又堵死了。不对,没堵死。我早就研究过那个铆钉。它看起来天衣无缝,
但任何被造出来的东西,都有破绽。它的克星,不是钥匙,是一根针。一根烧红的绣花针。
这是我早就藏在袖子里的东西,连同火折子和一个小小的暖手炭炉。我走到笼子前,
家丁伸手拦我。“滚开。”我只说了两个字。我从袖子里掏出那根被炭火烧得发亮的绣花针。
针尖透着诡异的红光。所有人都是一愣。我没犹豫,对着自己那只没受伤的左手掌心,
狠狠戳了下去。针尖穿透皮肉,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我面无表情地把针拔出来,随手扔掉。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我把流血的手掌,重重按在了那个冰冷的铆钉上。温热的血,
迅速覆盖了铆钉的钉帽,顺着缝隙渗了进去。这铆钉最怕的,就是骤然的冷热交替,
和血的润滑。我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个被血浸透的锁扣,狠狠踹了下去。
“咔嚓”一声。锁扣应声而断。我一把掀开沉重的笼顶,把已经吓得浑身冰凉的沈棠,
从里面拖了出来,紧紧抱在怀里。西边的太阳,刚好沉下最后一丝光。
第五章我把沈棠拖回了院里,但事情没完。孙家的手段,一环扣一环。人虽然没沉塘,
但祠堂里的小审还在继续。按规矩,审问有了结果,就要当场记入《宗族训诫录》。
族长用朱笔,在我和沈棠的名字上画个黑圈。一旦画上,我俩就等于被宗族除名了。
永世不得翻身。我抱着妹妹冲回祠堂的时候,负责记录的七族老,已经磨好了墨,拿起了笔。
他年纪大了,耳朵背得很。按宗族的规矩,他只认一样东西——铜磬。铜磬三响,代表休会,
暂停记录。可今天,那个负责敲磬的哑婆婆,早就被孙老夫人支去后山砍柴了。这是个死局。
我心里那本账,迅速盘算起来。我人在这里,被几个家丁盯着,动弹不得。妹妹吓破了胆,
指望不上。我不能喊,喊了也没用。我需要一个声音。一个能让那个老聋子听见的,
清脆的响声。我的目光,落在了祠堂角落那口半人高的铜磬上。它离我大概有五丈远。有了。
我怀里,有上次从祠堂偷出来的那本《训诫录》。我一直没扔。我趁人不注意,
从书里飞快地撕下一页纸。我把它在手心里,迅速揉成一个紧实的纸丸。太轻了,扔不过去。
我低头,看了看我那只刚被绣花针戳穿的左手。伤口还在渗血。我把那个纸丸,
直接按在了伤口上。纸迅速被血浸透,变成了一个沉甸甸的、暗红色的“血纸弹”。
我看着七族老手里的朱笔,已经悬在了名册上方,马上就要落下去。就是现在。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那颗黏糊糊的血纸弹,对准铜磬,猛地弹了出去。
它在空中划过一道微不可见的弧线。“啪!”一声脆响。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祠堂里,
格外刺耳。所有人都惊了,齐刷刷地看向铜磬。七族老那只悬在空中的手,猛地一抖。
他抬起头,茫然地四处看。“是……是磬响了?”他浑浊的眼睛里全是困惑。
旁边的族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遵循了一辈子的规矩,放下了笔,含糊地宣布:“休会。
”程序,被迫中断。第六章祠堂的磬响,给我争来了半天喘息。但这点时间,不够。
孙老夫人的后手,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还要绝。傍晚,
我花钱买通的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来报信。“昭姑娘,不好了!孙三娘那个远房姨妈来了!
”我心里一沉。那个姨妈,我听说过。是个“拍花婆”,
专门替大户人家处理“不干净”的活。“她要干什么?”“我听见她跟三娘说,
今晚就把……就把棠姑娘装进棺材船,天一亮就送去江北的私窠子!”我的血,一下子凉了。
棺材船,是拍花婆的行话。人装进去,船一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进了江北那种地方,
沈棠这辈子就毁了。我冲出院子,想找人理论。可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我的账本在心里飞快地算。去闹?只会被打出来。去报官?小丫鬟下一句话,
就断了我的念想。“那个拍花婆,手里有官府备案的义丐牌照。三娘说,谁敢拦,就是抗官!
”好一招釜底抽薪。明面上,她是合法的乞丐头子,收容孤女。背地里,是人贩子。抓她,
等于跟官府作对。我不能救,也不能拦。这是一条死胡同。我回到屋里,
看着窗外越来越浓的夜色。沈棠缩在角落,抖得像片叶子。“姐,我们逃吧?”“逃?
”我摇头,“天下之大,我们能逃到哪儿去?”我不能逃。我要让她自己,
把这张护身符给撕了。我的账,得换个算法。我需要一个诱饵,让她拐错人。
我需要一个把柄,让孙家自己哑巴吃黄连。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箱底一件小小的衣物上。
那是上次从孙嘉希身上扒下来的肚兜。我一直没扔。有了。我把那件肚兜,
塞了一小包迷药粉末,趁着夜色,悄悄溜到了孙家另一个偏僻的院落外。里面住着的,
是孙家一个不得宠的庶出小姐。我把肚兜扔在了她院外的墙角。这是拍花婆的接头暗号。
拍花婆贪婪,而且懒。她只认信物,不会细看人。我躲在暗处,静静地等着。没多久,
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摸了过来,捡起肚兜,翻墙而入。很快,院里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
接着就是一个麻袋被拖了出来。人一走,我立刻去了县衙后门,
找到了那个收过我银子的更夫。“去报官。”我塞给他一锭银子,“就说,孙家自拐自卖,
丧尽天良。”县太爷正愁找不到孙家的错处。这下,我把刀柄,亲手递到了他的手上。
第七章官府的网,收得比我想的还快。县太爷的人马直接冲到河边,
把拍花婆的棺材船围了个水泄不通。麻袋一打开,不是沈棠,是孙家那位庶出的六小姐。
人赃并获。孙三娘的脸当场就绿了。她想赖,可那件作为信物的肚兜,
正是她亲儿子孙嘉希的。自家的孙小姐,自家的肚兜,自家找来的人贩子。这盆脏水,
孙家自己把自己浇了个透心凉。拍花婆连人带那块“义丐”牌照,一起被枷进了县衙大牢。
我以为,这下总能清静两天了。我算错了账。我低估了孙老夫人的狠。她明着动不了我,
就开始从我最软的地方下手。我的父亲,沈砚。我还没从县衙那边的消息里回过神,
家里的小厮就屁滚尿流地跑了进来。“昭姑娘,不好了,老爷被抓进祠堂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冲进祠堂。我爹直挺挺地跪在祖宗牌位前,膝盖下面连个蒲团都。
他的膝盖骨,已经磨破了裤子,渗出血来。我娘跪在他旁边,被喂了哑药的她,
只会一边流泪,一边无声地磕头。“我爹犯了什么事?”我问。
一个族老冷冷地看我一眼:“管教不严,女儿忤逆,为父当罚。跪祠三天,以儆效尤。
”好一个“为父当罚”。我赢了孙家,罪名却要我爹来背。再跪下去,我爹这双腿就废了。
-我心里那本账,又开始算了。我娘没法作证,族老们铁了心要整我们。我不能硬闯,
那样罪名更大。我走到我爹身边,也跪了下来。“我替他跪。”那个族老笑了,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宗法里,可没这条规矩。”“宗法不禁‘代跪’。”我抬头,
盯着他,“但代跪,必须见血。”我没等他反应过来,
转身抄起旁边织机上那根沉甸甸的铁梭子针。那是我娘用了半辈子的东西,磨得锃亮。
我没犹豫。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撩起裙摆,用尽力气,把那根梭子针狠狠扎进了自己的大腿。
一刀见骨。血,瞬间染红了我的裤子。整个祠堂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我拔出针,扔在地上,
对那个目瞪口呆的族老说:“现在,够了吗?”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不再看他,伸手把我爹从冰冷的地上,一点点拖了起来。第八章我用一条废腿,
换回了我爹。这笔账,从孙家身上算,不亏。但孙家的账本,翻得比我的还快。
我前脚把爹扶回屋,后脚县衙的差役就上了门。“沈昭,跟我们走一趟吧。”我心里清楚,
拍花婆那件事,孙家开始反扑了。到了县衙,堂上坐着县太爷,
旁边站着那个尖嘴猴腮的师爷。孙三娘也在,哭得梨花带雨,说我嫉妒她儿子,才设下毒计,
栽赃陷害。师爷清了清嗓子,一拍惊堂木:“沈昭,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人证物证俱在,
你唆使人贩,拐卖孙家小姐,意图嫁祸孙公子!”我看了他一眼。
我安插在县衙后厨的小杂役早就传话给我了。孙三娘,给了这位师爷二十两银子。
他这是收了钱,要把我往死里整。一旦我被画押定罪,就算不死,也要在大牢里待着。
到那时,沈棠就成了没人护着的羔羊。我心里那本账,哗啦啦地翻着。
跟一个收了钱的人讲道理,没用。我需要让他自己,把这二十两银子吐出来,还得连本带利。
“师爷,你这话,得有证据。”我拖着伤腿,站得笔直。师爷冷笑一声,
从旁边拿起他那个宝贝水烟壶,慢悠悠地点上。他审案的时候,就爱抽这个。“证据?
拍花婆已经招了,就是你指使的!”他得意地吸了一大口烟。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来县衙之前,我就把一件事办妥了。我托人从一个破产的银匠手里,
买了一块没铸造成型的官银模具,只有半个铜钱大小。然后,我用一层厚厚的猪油把它裹好。
再然后,我花了一两银子,买通了师爷身边那个倒茶的小厮,让他趁师爷不注意,
把这块裹着猪油的铁疙瘩,塞进了水烟壶的烟道里。师爷又吸了一口。这一次,
他脸憋得通红,烟没吸进去,反而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他咳得撕心裂肺,
身子都弓了起来。突然,他猛地一咳,一个带着油污和烟灰的小东西,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那是一块金属片,上面还带着未成形的纹路。
县太爷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他死死盯着地上那半枚“假铜钱”,又看看满脸惊慌的师爷。
“私……私造铜钱?”县太爷的声音都在发抖。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师爷的脸,
瞬间没了血色。“大人!冤枉啊大人!”县太爷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吼道:“来人!
把他给我枷了,打入大牢!”我拐童的案子,没人再提了。第九章县衙那场闹剧,
我赢了面子,孙家输了里子。我把师爷拉下了马,可孙老夫人那本账,记得比谁都清楚。
她不会就这么算了。官府的路走不通,她就走宗族的路。第二天,
孙家的“宗妇盟”就出动了。十个年纪加起来快七百岁的老婆子,堵在我家门口,
说要对沈棠进行“火灸审判”。这是一种比沉塘还恶毒的私刑。用烧红的铁条,
去烫烙女孩的身体,看她会不会“认罪”。说白了,就是屈打成招,不死也得脱层皮。
- 审判的地点,定在后山的“罪人崖”。我心里那本账飞快地盘算着。这次,
我不能再用自己的血去换了。她们要的是沈棠的命,我流再多血也没用。我必须让她们相信,
沈棠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是没法审判的。这个计划最大的难处,
是得让那十双老奸巨猾的眼睛,亲眼“看”到沈棠的死。罪人崖常年起雾,
这是我唯一的帮手。我提前一天,就把沈棠送到了城外一个信得过的农户家里藏了起来。
“姐,我怕。”“别怕。”我塞给她一袋碎银子,“好好活着。剩下的,交给我。”送走她,
我找了个稻草人,给它穿上沈棠的衣服。光有样子,不够。那些老虔婆,鼻子比狗还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