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药了。 跌进一个泛着冷香的怀里。 “大人…您真是良善之人。
”我对着模糊的蟒袍求救。 醒来那刻，如坠冰窟。 身边躺着的，
竟是那权倾朝野、心狠手辣的首辅谢珩。 我哭红了眼，
“不是这么帮…” 说好的不近女色呢？1我捏紧了手里的团扇。 指节都有些发白。
我知道今天这场春日宴，是场鸿门宴。 我那好哥哥，想用我攀高枝。 最好是太子。
他眼里闪着光，跟我说，“月柔，家族荣辱，系于你一身了。” 呸。 系于我一身？
是系于我的清白一身吧。宴会上觥筹交错。 太子看过来的眼神，像黏腻的蛇信。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得跑。 必须给自己找条活路。瑞王。 对，瑞王温和宽厚，
名声极好。 若求他庇护，或许有一线生机。 我借口更衣，溜出花厅。 心跳得像擂鼓。
得快点找到瑞王。可是……头好晕。 身子怎么突然这么软，这么热？ 坏了！ 那杯酒！
哥哥递给我的那杯酒！ 药性上来了。 视线开始模糊。
我看见一个穿着蟒袍的身影站在廊下，身形挺拔。 是瑞王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咬咬牙，用尽最后力气跌跌撞撞冲过去。2 直接栽进他怀里。
一股清冷的松木香瞬间包裹了我。他身体明显一僵。 随即，
一只大手稳稳地桎住了我的腰。 像铁索。 冰凉，却让我滚烫的身体找到了一丝依靠。
头顶传来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 “姑娘身子有异，可需帮忙。”我抬头，视线模糊，
看不清他的脸。 只觉得他松形鹤骨，气势迫人。 是了，瑞王就是这样温润如玉的君子。
我抓住他的衣襟，像抓住救命稻草。 气息不稳，声音发颤。 “谢……谢谢大人，
您、您真是良善之人……” 救命恩人！他沉默了一下。 然后，我听到一声极轻的，
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举手之劳。” 下一刻，他打横将我抱起。 隔绝了所有喧嚣。
我安心地晕了过去。 药性彻底吞噬了我的意识。
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 瑞王……果然是个好人。我是在一阵酸痛中醒来的。
浑身像被马车碾过。头也疼得厉害。昨晚的记忆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宴会。下药。
求救……瑞王！对，是瑞王救了我！心里涌上一阵劫后余生的庆幸。我微微动了动，
想看看身在何处。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3他就躺在我身边。支着头。
静静地看着我。墨发披散。五官俊美得如同雕刻。但那双眼睛……不是瑞王！是谢珩！
那个权倾朝野、心狠手辣的新任首辅！我吓得魂飞魄散。“啊——！”尖叫卡在喉咙里，
变成了一声短促的抽气。我猛地向后缩。用锦被死死裹住自己。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大、大人……怎么会是您……”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完了。全完了。
我怎么会落到他手里？比落到太子手里更可怕！谢珩缓缓坐起身。中衣微敞，
露出精壮的胸膛。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淡淡开口。“醒了。”两个字。压得我喘不过气。
“昨晚……昨晚我……”我想问，昨晚明明是瑞王。可我怎么敢质问他？
谢珩的目光扫过我哭红的眼睛。“你中药了。”“倒在本官怀里。”“扯着本官的衣袖，
说本官是良善之人。”“求本官帮你。”他语气平铺直叙。却像一个个耳光扇在我脸上。
我……我真的把他错认成瑞王了？还说了那么蠢的话！良善之人？
我居然说冷面首辅是良善之人！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4“对、对不起大人！
”我语无伦次，“我……我认错人了……我以为是瑞王殿下……”“哦？”谢珩眉梢微挑，
“看来是本官多管闲事了。”他作势要起身。“不！不是！”我几乎是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
反应过来后，又像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我现在除了依附他，还能怎么办？回去会被哥哥打死。
或者被太子抓走。谢珩再可怕，至少……至少昨晚他确实“帮”了我。
虽然这帮忙的方式……我眼泪掉得更凶了。
“大人……求您……别赶我走……”我哭得肩膀都在抖。实力是现在我唯一的武器。
谢珩看着我，沉默了片刻。“尹小姐。”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事已至此。
”“本官会对你负责。”负责？我愣住了，抬起泪眼看他。什么意思？“三日后，
本官会派人到府上下聘。”“娶你为妻。”轰——！我脑子里像炸开了一道惊雷。娶我？
首辅大人要娶我？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个没落官家女。何德何能嫁入首辅府？
这比知道我睡在他身边更惊悚！“不……大人，这不合规矩……”我下意识拒绝，
“我……我身份低微，配不上大人……昨夜之事，无人知晓，
大人不必……”“本官说配得上，就配得上。”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还是说，
”他俯身靠近我，气息迫人，“尹小姐更想去东宫，伺候太子？”5太子！我浑身一颤。
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比起太子，眼前的谢珩虽然可怕，但……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那双深眸里，似乎并没有杀意。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深沉。我别无选择。这或许，
是眼下最好的结局。至少，首辅夫人的名头，能暂时护住我。我咬了咬下唇，垂下头。
声音细若蚊蝇。“一切……但凭大人做主。”“很好。”谢珩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清冷模样。
他唤人进来伺候。他穿戴整齐，又是一丝不苟的权臣模样。临走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安心待着。”“三日后，迎你过门。”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我。
和满屋属于他的冷冽气息。我瘫软在床上。看着身上暧昧的红痕。欲哭无泪。这算什么？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而且……我想起关于他的传闻。不近女色。心狠手辣。
那昨晚……还有他刚才说要娶我时的果断。这哪里像不近女色的样子？传闻误我！骗人的！
都是骗人的！我现在只想嚎啕大哭。我的清白。我的自由。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断送在了这个最危险的男人手里。不是说要帮我吗？有……有这么帮的吗？
！6我被接回了那个所谓的“家”。 哥哥见到我，脸都笑烂了。 “月柔！我的好妹妹！
” “你真是我们尹家的福星啊！” 我看着他虚伪的嘴脸。 只觉得恶心。
“首辅大人说了，婚礼一切从简，但绝不会委屈你。” 哥哥搓着手。
“聘礼……那可是十里红妆！满京城都轰动了！” 出嫁那天。 锣鼓喧天。
比我想象的要热闹得多。 花轿绕着京城走了大半圈。 生怕别人不知道首辅娶妻。
我坐在晃晃悠悠的花轿里。 心比轿子晃得还厉害。我知道。 从今天起。 我尹月柔。
就是这首辅府的女主人了。 新房。 一片刺目的红。 喜烛噼啪作响。 我坐在床沿。
盖头还没掀。 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会怎么对我？ 像传闻里对政敌那样冷酷？
还是…… 想到那晚。 我脸上发烫。 心里却更冷了。门响了。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脚步声沉稳。 一步步靠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混着那股清冷的松木香。
然后。 眼前一亮。 盖头被挑开了。谢珩就站在我面前。 穿着大红的喜服。
衬得他面容愈发俊美。 也愈发清冷。 他垂眸看着我。 眼神很深。 看不出喜怒。
“累了吗？”他问。7声音比平时似乎柔和一点。 但我还是怕。“还……还好。
”我声音小的像蚊子。 他转身去桌上拿了合卺酒。 递给我一杯。 “喝了。
” 我乖乖接过。 手臂交缠。 离得太近。 喝酒时。 他的目光一直锁着我。
我手抖得厉害。 酒液差点洒出来。喝完酒。 我以为…… 该发生什么了。
我紧张得浑身僵硬。 闭上眼睛。 听天由命。 可是。 等了半天。 没动静。
我偷偷睁开一只眼。 发现他已经除下了外袍。 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
手里拿着一卷书。“累了就先睡。” 他头也不抬地说。 我愣住了。
“大人……您……” “我还有些公文要看。” 他语气平淡。 “你自便。” 说完。
就真的看起了书。 把我这个新娘子。 晾在了一边。我坐在床上。 不知所措。
这……跟我想的不一样。 红烛高燃。 映着他安静的侧脸。 时间一点点过去。
我紧绷的神经。 慢慢松懈下来。 困意袭来。 我实在撑不住了。 偷偷缩进被子里。
想着就眯一会儿。 结果。 直接睡了过去。再醒来。 天已经蒙蒙亮。
我发现自己好好地睡在床上。 身上盖着锦被。 谢珩不在房里。 我松了口气。
又有点莫名的……失落？ 呸！ 尹月柔你在想什么！8难道你还期待发生点什么吗！
丫鬟们进来伺候我梳洗。 个个恭敬有加。 “夫人，大人一早就上朝去了。
” “吩咐奴婢们别吵醒您。” 用早膳时。 看着满桌子精致的点心小菜。
都是我喜欢的口味。 我有点懵。接下来的日子。 谢珩很忙。 早出晚归。
但只要他在府里。 总会和我一起用膳。 他话不多。
但会把我觉得好吃的菜挪到我面前。 晚上。 他大多时候是在书房。 偶尔回房。
也是和衣而卧。 井水不犯河水。府里上下。 对我极其恭敬。 吃穿用度。
都是最好的。 应有尽有。 除了自由。 和真相。他图什么呢？ 娶个摆设回来供着？
因为我长得好看？ 京城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 因为我那晚认错人的蠢样子特别？
怎么想都想不通。有时候。 我会偷偷观察他。 他看书时的专注样子。
他喝茶时微蹙的眉头。 他偶尔对我说一两句话时，那低沉好听的嗓音。 抛开恐惧。
不得不承认。 他是个极其出色的男人。 位高权重。 容貌俊美。 除了性格冷了点。
脾气莫测了点。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呸呸呸！ 我赶紧掐灭这个危险的念头。
他是首辅！ 吃人不吐骨头的权臣！ 现在对我好。 说不定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我不能被他这点糖衣炮弹迷惑！9这天晚上下雨了。 电闪雷鸣。 我从小就怕打雷。
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房门轻轻被推开了。 他带着一身湿气走进来。
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他走到床边。 看了看蜷缩成一团的我。
伸手轻轻拍了拍我裹着的被子。“怕打雷？” 他问。 我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没再说话。 也没走。 就在床边坐下了。 拿起我之前看的话本子。 就着烛光。
随意翻着。 外面雷声依旧。 但好像。 没那么可怕了。我偷偷从被缝里看他。
烛光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 那一刻。 我心里某个地方。 轻轻动了一下。
怎么好像…… 快要沦陷了？宫里设宴。 作为新晋首辅夫人，我必须出席。
我紧张得要命。 拽着谢珩的袖子。 “大人……我能不能不去？
” 那些贵妇小姐的眼神，能把我吃了。 谢珩低头整理袖口。 “怕什么。” “有我在。
”马车里。 我手心都在冒汗。 他闭目养神。 忽然开口。 “待会跟着我。
” “别乱跑。” “尤其是太子那边的人，离远点。” 我心里一咯噔。 宴会上。
我刚坐下。 就感觉一道黏腻的目光钉在我身上。 是太子。 他端着酒杯走过来。
“首辅大人，恭喜啊。” “不声不响就娶了这么一位美娇娘。
” 他眼神像毒蛇一样扫过我。 “尹小姐……哦不，首辅夫人。” “那日春日宴，
本王还想与夫人结识，可惜夫人走得急。”10我后背发凉。 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谢珩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 将我挡在身后。 “殿下说笑。” “内子身子弱，那日不适，
先行回府了。” 语气平淡。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太子脸色僵了僵。 干笑两声。
“原来如此。” “首辅可要好好爱护夫人才是。”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转身走了。 我腿都软了。谢珩扶住我的手肘。 “没事了。” 他的手掌很稳。
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 奇异地安抚了我狂跳的心。 那一刻。 我清晰地意识到。
只有待在他身边。 我才安全。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天。 门房来报。 “夫人，
尹家舅爷来了。” 我哥？ 他来干什么？ 我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果然。
尹明辉一进来。 就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月柔啊！你现在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 “可不能忘了娘家啊！” “爹娘去得早，哥哥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 又来了。
我冷着脸。 “哥哥有什么事直说吧。”他搓着手。 “嘿嘿，也没什么大事。
” “就是……你看你现在是首辅夫人了。” “手指缝里漏点，就够哥哥我快活一阵子了。
” “最近手头有点紧……” “上次首辅给的聘礼，
你看是不是……”11我气得浑身发抖。 “那是我的聘礼！” “凭什么给你！
” “凭什么？”尹明辉脸色一变，露出无赖相，“就凭我是你哥！就凭没有我，
你能有今天？” 他压低声音，威胁道。 “别忘了春日宴的事！” “要是首辅大人知道，
是你自己主动……” 我脸色瞬间惨白。 他敢！“哟，这么热闹？
” 一个冷淡的声音插进来。 谢珩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面无表情。 尹明辉吓得一哆嗦。
立马换上一副谄媚嘴脸。 “首辅大人！您回来啦！” “我正跟月柔话家常呢！
”谢珩没理他。 径直走到我身边。 目光扫过我苍白的脸。 “怎么了？” 他问的是我。
声音却冷得掉冰渣。 尹明辉赶紧说：“没事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