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死而复生的谜团培雅死在二零一八年三月十五日,星期四,下午四点三十分。
她自己并不知道。当她重新恢复意识时,正站在她和傅斯年同居的公寓门口,
手里提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食材,塑料袋勒得手指微微发红。她低头看了看,
葱绿的芹菜梢从袋口探出头来,旁边是一盒傅斯年最爱吃的牛排。“奇怪,
刚才不是还在超市吗?”她小声嘀咕,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脑中那片奇怪的空白。
她记得自己明明正在超市挑选西红柿,然后——然后就到了家门口。
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惊动了屋内的傅斯年。门从里面被猛地拉开,他站在那里,
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睛下面有浓重的阴影,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培雅!
”他几乎是扑过来的,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让她差点喘不过气。“哎哟,轻点!
”培雅笑着拍打他的后背,“才半天不见,至于吗?”傅斯年的身体僵了一下,慢慢松开她,
眼神复杂地在她脸上逡巡。那眼神里有培雅读不懂的东西——震惊、恐惧,
还有一丝绝望的狂喜。“你怎么了?”培雅伸手抚摸他的脸颊,“脸色这么差,
是不是又熬夜写代码了?”傅斯年抓住她的手,贴在脸上,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没事,就是...想你了。”他勉强笑了笑,侧身让她进门。公寓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只是培雅注意到墙上的日历还停留在三月十五日,今天明明是三月二十号了。她放下购物袋,
走过去想翻动日历。“别动!”傅斯年突然喊道,声音尖锐得不像他。培雅吓了一跳,
缩回手。“怎么了?这日历都停了一周了。”傅斯年走过来,轻轻把她从日历前拉开,
语气缓和下来:“我...我喜欢这个日期的图案,想多看几天。
”这解释牵强得让培雅皱眉,但她没再追问。相处六年,
她深知傅斯年有时候会有些莫名其妙的固执。从高中相识到现在,
他们一起走过了最美好的年华,培雅早已习惯了他偶尔的古怪。“好吧,
那你至少帮我收拾一下食材。”她转身走向厨房,没注意到傅斯年迅速将日历撕下那一页,
揉成一团塞进口袋。晚餐时,培雅注意到傅斯年几乎没怎么动他最喜欢的牛排,
而是不停地看她,眼神恍惚。“你到底怎么了?”她终于忍不住问,“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
”傅斯年放下刀叉,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培雅,
你还记得...今天是怎么从超市回来的吗?”培雅努力回想,
却发现记忆像是被雾笼罩了一般模糊。“坐公交吧,应该是。”她不太确定地说,
“为什么问这个?”“没什么。”傅斯年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只是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培雅想问,但傅斯年已经起身开始收拾碗盘,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那天晚上,培雅发现更多奇怪的地方。傅斯年在门口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像是盐;他们的床头多了一串她从没见过的风铃,
却从不响动;他还在窗户上贴了奇怪的黄色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难以辨认的图案。
“这些是什么?”培雅拿起一张符纸问。“保平安的。”傅斯年简短地回答,
然后急切地把她拉进怀里,“培雅,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当然不会。
”培雅依偎在他胸口,觉得他今晚特别不安,“我们都在一起六年了,还有什么能分开我们?
”傅斯年没回答,只是紧紧地抱住她,培雅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得厉害。
2 灵魂的囚笼接下来的日子,培雅渐渐意识到有些地方不对劲。她发现自己不需要进食了,
尽管她还是会陪傅斯年一起吃饭,但食物在她嘴里味同嚼蜡。她也不再感到困倦,
每当傅斯年睡着后,她就睁着眼躺在他身边,听着他的呼吸声直到天亮。更奇怪的是,
她似乎无法离开这间公寓太远。有天她试图去以前常去的咖啡厅,
却在走到小区门口时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次清醒时,自己又站在了公寓门口,
就像那天从超市回来一样。最让她不安的是,傅斯年的变化。他越来越瘦,脸色越来越差,
仿佛生命力正一点点从他体内流失。他开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有时候培雅明明就在他面前,
他却朝着另一个方向说话。“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一天晚上,
培雅忍不住问,“你好久没叫朋友来家里玩了,也没见你出门上班。
”傅斯年正在倒水的手抖了一下,水洒在了桌子上。“这样不好吗?”他勉强笑道,
“就我们两个人,永远在一起。”“可是这不正常啊。”培雅走到他面前,“你告诉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傅斯年凝视着她,眼睛里闪烁着培雅看不懂的痛苦。“一切都很好,
”他轻声说,“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切都好。”培雅知道他在撒谎,但她不明白为什么。
3 真相的雨夜真相在一个雨夜被揭开。那晚风很大,雨点猛烈地敲打着窗户。
培雅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如果她真的需要睡眠的话。她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傅斯年,
轻轻下床走到门口。门外站着一个身着道袍的老人,浑身湿透,看起来狼狈不堪,
眼神却锐利得让人心惊。“姑娘,你为何徘徊不去?”老人直视着她的眼睛问。
培雅愣住了:“什么徘徊不去?我住在这里。”老人摇摇头,
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你已非阳世之人,何苦纠缠不清?”“你说什么疯话?”培雅生气了,
“请你离开,不然我叫人了!”“三月十五日,十字路口,车祸。”老人平静地说,
“你不记得了吗?
然闪过一些画面——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玻璃破碎的巨响、剧痛...她踉跄后退,
捂住突然抽痛的额头。“不...那只是噩梦...”她喃喃自语。“你死了,姑娘。
”老人的声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但你爱的人用他的阳寿为代价,
强行将你留在了这个世界。每过一天,他就离死亡更近一步。”培雅呆呆地看着老人,
又回头看向卧室方向。傅斯年还在睡着,对门口的对话毫无察觉。
她突然明白了他日渐憔悴的原因,明白了那些符咒和风铃的用途,
明白了为什么日历停在了三月十五日。她死了,
而傅斯年正在用生命换取与她相守的每一分每一秒。“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培雅问,
声音颤抖。“你离开,去你该去的地方。”老人说,“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正常的生活。
”培雅靠在墙上,感觉不到冰冷的墙壁,却觉得心中有撕裂般的痛楚。六年,
从十七岁到二十三岁,傅斯年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现在她才知道,
自己已经没有了生命。“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哽咽着问。“因为他舍不得。”老人叹息,
“执念太深,终成魔障。”培雅沉默了很久,雨声填满了寂静。最后,她抬起头,
眼中已有了决定。“如果我变得可怕,如果他害怕我,是不是就会放手了?”老人看着她,
明白了她的意图,缓缓点头。“谢谢你。”培雅轻声说,关上了门。
4 厉鬼的伪装第二天晚上,培雅开始了她的计划。当傅斯年坐在沙发上时,
她故意让桌上的杯子突然摔碎在地。傅斯年惊讶地抬头,培雅迅速做出惊恐的表情。
“刚才...好像有人推了它一下。”她声音颤抖地说。
傅斯年勉强笑了笑:“只是没放稳吧。”但培雅注意到他眼神中的不安。接下来的几天,
培雅变本加厉。她让灯光忽明忽暗,让电视无故开关,让水龙头在深夜自动打开。
她开始在自己周围制造寒意,让傅斯年在接近她时不由自主地发抖。
最致命的一击是在一周后。那天傅斯年正在工作,培雅站在他身后,
看着电脑屏幕上反射出的自己的影像——苍白、冷漠,确实不像活人。她集中精神,
想象自己最可怕的样子。然后,她看到屏幕中的影像开始变化:她的脸变得铁青,眼睛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