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沈烬从火场里把我背出来,自己烧烂了半条胳膊。他成了京城最不能惹的爷,
阴鸷狠戾,却唯独每晚要抱着我才能入睡。他说:“乖乖,你就是我的命。”直到我发现,
他书房密室里挂满了另一个女孩的照片,眉眼与我七分像。原来十年情深,
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替身游戏。我当着他的面跳下大海,他在游艇上疯了一样嘶吼:“捞!
把她给我捞上来!活要见人,死……我要见尸!”1深夜,玄关传来沉重的声响。
整个别墅的气压,瞬间低到冰点。佣人们垂着头,屏住呼吸,迅速消失在阴影里。
我蜷在卧室大床的角落,手里捧着的书页,半天没翻动一下。脚步声由远及近,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踉跄,停在门口。门被推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混着夜风的凛冽,
先于人涌了进来。沈烬回来了。他没开灯,高大的影子被走廊的光拉得老长,
沉沉地压在我身上。西装外套随意丢在地上,领带扯得松垮。他走近,眼底是未散的猩红,
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乖乖。他低唤了一声,嗓音沙哑得厉害。不等我回应,
他便俯身,将我整个捞起,死死地嵌进怀里。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把我揉碎,
塞进他的骨血里。我闷哼一声,鼻尖全是他身上陌生的硝烟味,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别动。他把脸埋进我的颈窝,滚烫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
激起一阵战栗。让我抱抱。我僵着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手,
习惯性地、轻轻地抚上他的背。隔着薄薄的衬衫,
能清晰地摸到那道纵贯整个背部的、凹凸不平的狰狞疤痕。这是他的镇静剂。每晚如此。
今天见了谁?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
只和顾设计师讨论了新品系列的草图。我如实回答,指尖在他疤痕的边缘打圈。
他沉默了几秒。离那个顾言深远点。他抬起头,黑暗中,目光锐利得像鹰隼,
他看你的眼神,不简单。他只是合作伙伴,很专业。我试图解释。
他的手臂骤然收紧,掐在我腰侧,疼得我抽了口气。下巴被他抬起,被迫迎上他阴鸷的视线。
江眠,记住,你是我的。他每一个字都说的很重,别让我说第二次。
我看着他眼底翻涌的偏执,最终,点了点头。他满意了,重新将我拥紧,
像抱住了唯一能救命的浮木。乖乖,你就是我的命。他喟叹般低语。我闭上眼,
心里却闪过一丝茫然。这样的占有,真的是爱吗?2记忆总是飘回十五岁那个夏天。
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糊味,还有我绝望的哭喊。家,被熊熊大火吞噬。热浪灼人,
浓烟呛得我睁不开眼,缩在角落,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然后,我听到了他的声音。江眠!
江眠你在里面吗?是隔壁那个总是阴沉着脸、独来独往的少年,沈烬。
他像一头失控的小兽,不顾一切地冲破火海,找到了我。他的校服着了火,脸上全是黑灰,
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别怕!他嘶哑着喊,用一条被火烧烂、皮肉模糊的胳膊,
死死地把我从废墟里拖了出来。爆炸声在身后响起,他用整个身体护住我。
消防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尖锐刺耳。他抱着虚脱的我,站在一片狼藉之外,一字一句,
掷地有声:别怕,以后,我护着你。那一刻,他是我灰暗世界里,唯一的光。
后来我知道,他为了救我,那条胳膊严重烧伤,留下了永久的疤痕,再也无法恢复到从前。
这份恩,这份情,像一道无形的枷锁,也像最温暖的巢穴,把我牢牢困在了他身边。一困,
就是十年。3十年。我从一个懵懂少女,长成了如今的模样。而沈烬,
早已不再是那个阴郁少年。他是京城沈家说一不二的掌舵人,商场上杀伐决断,手段狠戾,
是人人敬畏、不敢招惹的“沈爷”。只有在我面前,他才会卸下那身冰冷的铠甲,
露出近乎病态的依赖。他给我最好的物质生活,衣食住行,无一不精。
但我就像一只被养在黄金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有自由。闺蜜林薇来看我,
看着我这偌大却空荡的房子,忍不住叹气:眠眠,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像个附属品?
我替沈烬辩解:他只是……太怕失去我了。你看,他连应酬都很少去,
每晚都要回来抱着我才能睡着。林薇欲言又止:可是眠眠,你有没有想过,这种爱,
太窒息了。你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能决定。她说的对。我尝试过提出想去工作,
哪怕只是去他公司做个闲职。沈烬当时正在看文件,头都没抬:怎么?我沈烬养不起你了?
一句话,堵死了我所有的路。4平静之下,暗流涌动。那天,沈烬匆匆出差,
临走前照例把我吻得几乎缺氧,反复叮嘱不许乱跑。别墅里空了下来。
我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他的书房。这里通常是禁地,但我有他给的钥匙,只是很少单独进来。
空气中弥漫着他常用的雪松香水的味道。我坐在他的椅子上,
想象着他平日在这里办公的样子。无意中,我碰到了一个抽屉,竟然没有锁。心跳莫名加速。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里面很空,只放着一枚旧式的、水钻有些脱落的女式发夹。
样式朴素,甚至有些过时,绝不是我这个年纪会用的东西。旁边,
还有一张微微泛黄的旧照片一角,被刻意压在了下面。我正想细看,门外传来管家的脚步声。
我慌忙关上抽屉,心脏怦怦直跳。下午,我旁敲侧击地问老管家:王伯,
沈烬他……好像不太喜欢过清明节?老管家叹了口气:少爷每年清明心情都不好,
要去西山墓园祭奠一位故人。唉,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故人?发夹?旧照片?
5沈烬回来的前一天,台风过境,暴雨倾盆。狂风刮断了书房的电路,维修工需要检查线路。
在挪动一个沉重书柜时,我发现后面似乎有一道不易察觉的暗门。我的心跳骤然停止。
那个发夹,那个“故人”……一个疯狂的念头驱使着我。等所有人都离开后,
我找到了书柜后的机关,轻轻一按。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里面是一个不大的空间,
更像是一间密室。墙上,挂满了照片。是一个女孩。从十几岁的青涩,到二十出头的温婉。
眉眼,竟然和我有七分相似。但她笑起来更恬静,气质更像江南水乡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不像我,带着沈烬娇养出来的、不易察觉的骄纵。照片中央,是一张合影。少年沈烬,
穿着白衬衫,笑容是我不曾见过的干净明亮。他搂着那个女孩的肩膀,女孩靠在他怀里,
笑靥如花。照片背后,有一行褪色的钢笔字:给晚秋:愿如星月,永伴左右。 烬晚秋。
林晚秋。原来,沈烬偶尔看着我出神时,呢喃的那个模糊的音节,不是“眠眠”,
是“晚秋”。原来,他书房抽屉里那枚旧发夹,是属于这个叫林晚秋的女孩。原来,
我十年间倾注全部心力的爱情,我赖以生存的温暖巢穴,不过是基于一场精心策划的模仿。
我,江眠,只是他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一个可笑的替身。世界,在我眼前寸寸碎裂。
无声无息。6照片上,林晚秋的笑容温婉刺眼。少年沈烬的目光,
是我从未拥有过的清澈与炽热。愿如星月,永伴左右。原来,他想要的星月,
从来不是我。脚步声,毫无预兆地在书房外响起。沉稳,熟悉,
每一步都踩在我即将崩断的神经上。他不是明天才回来吗?我想逃,想把自己藏起来,
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暗门的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堵住。沈烬站在门口,
脸上带着一丝匆忙归来的疲惫。当他的目光扫过满墙的照片,再落到我惨白的脸上时,
那点疲惫瞬间被震惊和一种……被窥破秘密的狂怒所取代。谁让你进来的!他低吼一声,
几个箭步冲进来,猛地将我拽离那面照片墙,力道大得几乎捏碎我的手腕。疼……
我痛呼出声。他却充耳不闻,眼睛死死盯着我,里面翻涌着骇人的风暴:你看到了什么?
我仰头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十年、依赖了十年的男人。此刻,
他的脸上只有被侵犯领地的凶狠,没有一丝愧疚。心,像被无数细针扎穿,密密麻麻的疼。
我举起手里攥着的那张合影,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沈烬……我是不是……很像她?
这句话,抽干了我所有的力气。沈烬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瞳孔猛地一缩。狂怒像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近乎狼狈的沉默。这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残忍。所以,
是真的?我笑了,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滚落,十年……我到底算什么?一个赝品?
一个你用来怀念别人的……替身?够了!沈烬像是被刺痛了最敏感的神经,
猛地打断我,眼神重新变得阴鸷骇人,是!又怎么样?他一把甩开我的手腕,
指着满墙的照片,口不择言:江眠,没有我,你十五岁那年就死在那场火里了!
你能活下来,能过上现在的生活,穿着名牌,住着豪宅,都是因为什么?
都是因为你幸运,长了这张像她的脸!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将我打得千疮百孔。
原来,我十年的人生,只是一场借来的、属于别人的梦。现在,梦醒了。7那场对峙之后,
别墅成了真正的牢笼。沈烬似乎撕掉了最后一点温情脉脉的伪装。我被变相软禁了。
手机被没收,网络被切断,连卧室的座机也成了摆设。除了卧室和餐厅,我去不了任何地方。
窗外日夜有保镖看守,美其名曰保护。王伯看我的眼神带着怜悯,但不敢多说什么。
沈烬依旧每晚回来,依旧抱着我入睡。但那拥抱,更像是一种宣告所有权的禁锢,
冰冷而僵硬。我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不再反抗,也不再说话。他有时会试图和我说话,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吃饭。……江眠,说话!……
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别再摆出这副样子!就算你是个替身,
也是我沈烬的替身!这辈子都别想逃!我看着他那张英俊却扭曲的脸,只觉得无比陌生。
那个从火海里把我背出来的少年,真的存在过吗?还是说,从始至终,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8几天后,沈烬的态度似乎缓和了一些。他给我带回了新的手机,恢复了网络。
甚至提出要带我去海边散心,参加一个游艇生日会。给你补过生日。他说,
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试图修复那道巨大的裂痕。我看着他,心里一片冰凉。补过生日?
是补给我,还是补给他记忆中那个叫晚秋的女孩?我没有拒绝。因为我知道,拒绝无效。
游艇奢华无比,宾客云集。沈烬一直紧紧搂着我的腰,向所有人展示着他的深情
与占有。他送我一条钻石项链,名字就叫月光。喜欢吗?他在我耳边低语,
温热的气息拂过,却只让我感到恶心。我看着远处漆黑的海面,波光粼粼,深不见底。
一个念头,疯狂而决绝地冒了出来。也许,只有彻底消失,才能结束这场荒唐的替身游戏。
才能,把命还给他。9夜深了,甲板上的宾客渐渐散去。海风很大,吹得我长发飞舞,
单薄的裙子紧紧贴在身上。沈烬端着两杯酒走过来,递给我一杯:外面冷,喝了回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