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心碎离婚证顾衍的白月光回国那天，他撕碎了我们的结婚证。“她需要心脏移植，
你的位置该还给她了。”我笑着签了离婚协议，毕竟医生说我只剩三个月可活。
后来他翻遍全城医院，却只找到我留下的胎心监测单。原来他亲手放弃的，
是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七月流火，傍晚的天际线被夕阳涂抹成一片凄艳的橘红，
像是某种盛大落幕前的铺陈。沈清坐在别墅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微隆的小腹，那里还很平坦，藏着一个刚刚扎根不久的秘密。
窗外是她精心打理了七年的花园，玫瑰开得正好，
是顾衍当初按他白月光苏晚晚喜欢的品种栽下的，讽刺地，
成了她这段婚姻里少有的、带有“她”印记的点缀。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清脆地划破一室寂静。沈清回过神，有些讶异，这个时间，
顾衍很少回来。他通常有数不清的应酬，或者，更可能的是，在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
陪着那个虽然远在国外、却始终盘踞在他心尖上的人。顾衍走进来，带着一身清冽的烟尘气，
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俊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眉心一道浅浅的褶痕，
泄露了他惯常的不耐与冷肃。他很少正眼看她，今天却不同，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锋。沈清心头莫名一紧，那股不安像藤蔓一样悄然缠绕上来。她站起身，
习惯性地想去接他的外套，声音尽量放得平稳：“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吃饭了吗？
我去……”“不用。”顾衍打断她，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他越过她，
走到客厅中央的意大利真皮沙发前坐下，双腿交叠，是一个全然掌控的姿态。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份文件，轻飘飘地扔在昂贵的梨花木茶几上。“签了它。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沈清的目光落在文件首页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上——离婚协议书。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鼓。
尽管这七年的冷漠早已让她预感到这一天，但当它真正来临，
以如此直白残酷的方式砸到面前时，那股灭顶的窒息感还是瞬间淹没了她。她脸色白了白，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维持镇定。“为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像个傻乎乎等待最终宣判的囚徒。顾衍嗤笑一声，仿佛她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曾经让她沉溺的深邃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晚晚回来了。”苏晚晚。这个名字像一句咒语，轻易地击溃了沈清所有强装的镇定。
那个只在照片里、在顾衍偶尔失神的低语里存在的女人，
终于从遥远的幻影变成了现实的利刃。“她病了，很严重。”顾衍的语调没有什么起伏，
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需要心脏移植。”沈清的心脏猛地一抽，
一种荒谬而可怕的预感攫住了她。她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小腹，那里孕育着的新生命，
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巨大的恐惧，微微颤栗着。顾衍的目光掠过她下意识护住腹部的动作，
没有丝毫波澜，反而更添了几分烦躁。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沉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医生说，她的身体状况等不了太久，
必须尽快找到合适的心源。”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狠狠扎进沈清的耳膜，
钉入她的心脏。“你的血型和她匹配。沈清，你占了七年的位置，该还给她了。
”占了七年的位置……还给她……原来，在她以为的婚姻围城里坚守的七年，在他眼里，
不过是一场鸠占鹊巢的错误。她的存在，她的青春，她小心翼翼付出的所有感情，
都只是为了在另一个女人需要时，献上自己的心脏作为祭品。
巨大的荒谬感和刺骨的寒意席卷了她，四肢百骸都冻得僵硬。
她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却无比残忍的男人，她的丈夫，她偷偷爱了整整七年的人，忽然很想笑。
她也确实笑了，笑声低哑，带着泪意，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凄凉。“心脏移植？
”她重复着，眼眶酸涩得厉害，却倔强地不让一滴泪落下，“顾衍，你要我把我的心挖给她？
”顾衍皱紧了眉，对她的反应显然极为不满。“这是你欠她的！
如果不是你当初用了手段嫁进来，顾太太的位置本该是晚晚的！她现在病成这样，
你难道没有一点愧疚？”愧疚？沈清只觉得心口那片荒芜之地，连疼痛都变得麻木。
她用了手段？是了，在他根深蒂固的认知里，当年那场阴差阳错、最终促使两家联姻的意外，
全是她沈清处心积虑的设计。他从来不信她，从来不信。所有的解释，
在七年的冷漠和此刻的绝情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她累了，真的累了。沈清深吸一口气，
极力压制着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和眩晕。她最近身体一直不适，容易疲惫，
时常头晕恶心，她原本以为是孕期反应，还想着找个机会告诉他……现在看来，不必了。
她走到茶几旁，拿起那份离婚协议。纸张很轻，内容却重逾千斤。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关于财产分割想必顾衍也不会亏待她，
毕竟要用她的心去换他的白月光的条款。“笔。”她伸出手，声音平静得出奇。
顾衍似乎没料到她这么干脆，愣了一下，随即从西装口袋掏出一支昂贵的钢笔递给她。
冰凉的笔杆握在手里，沈清的手指微微颤抖。她俯身，在乙方签名处，一笔一划，
认真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沈清。写完，她直起身，将笔轻轻放在协议上，推回到顾衍面前。
“字签好了。”她抬起头，看向顾衍，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虚幻的笑意，“顾衍，
如你所愿。”她的平静和干脆，反而让顾衍有些不适。他审视着她，
想从她脸上找出伪装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空洞。他抿了抿唇，
压下心头那丝怪异的感觉，拿起协议，确认签名无误。“算你识相。”他冷声道，
“后续手续我的律师会联系你。尽快搬出去，晚晚需要静养。”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
拿着那份用她心脏做交易换来的离婚协议，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2 夜幕下的告别厚重的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最后的光线，
也彻底隔绝了她和他之间那可怜又可笑的七年。沈清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很久，很久。
直到窗外最后一丝天光被夜幕吞噬，别墅里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她才缓缓地、缓缓地蹲下身，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将脸埋进膝盖。没有嚎啕大哭，
只有肩膀无法抑制的、剧烈的颤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在无人的角落里独自舔舐鲜血淋漓的伤口。她早就知道了。不是三个月，或许更短。
在她偷偷去医院检查，拿到那张写着“妊娠合并复杂性心脏病，心功能严重受损，
建议终止妊娠，母体预后极差”的诊断书时，她就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医生严肃的脸庞犹在眼前：“沈小姐，你的心脏状况无法承受妊娠负荷，继续下去，
极有可能……一尸两命。必须尽快手术，拿掉孩子，或许还能争取一线生机。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她摸着还完全看不出迹象的小腹，拒绝了。这是她的孩子，
是她在这冰冷婚姻里唯一的慰藉和希望，是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她怎么能亲手放弃他？
她原本还存着一丝微弱的幻想，或许告诉顾衍，看在孩子的份上，
他会不会……会不会对她有一点点，哪怕只是怜悯的温情？现在，不用了。
他连她的心都想要挖去给别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个他根本不知道存在的孩子？也好。
沈清慢慢抬起头，泪痕已干，眼底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却又隐隐燃烧着某种决绝的火焰。
这样也好。顾衍，你永远不会知道，你亲手放弃的，不仅仅是我这个你厌弃的妻子，
还有你未出世的孩子。你永远，不会知道。她站起身，没有开灯，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一步步走上楼梯。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回到卧室，
她开始收拾东西。动作很慢，却很仔细。她没有带走太多顾衍买给她的东西，
那些昂贵的首饰、包包、衣物，在她看来都沾着这段婚姻的耻辱。
她只收拾了一些自己的旧物，几本书，
还有那张被她藏在首饰盒最底层的、皱巴巴的早孕检测单和第一次产检的胎心监测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