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两个世界“两个人”
教室前门传来体育老师王猛的吼声。
王猛是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光头，胳膊上虬结的肌肉像铁块，他是玄部派驻的炼气高阶修士，据说一拳能打碎半米厚的青石。
“张巡查使来了，带了新的测试石，所有人去操场***！”
教室里瞬间沸腾起来。
学生们涌出门外，走廊里充满了兴奋的议论声。
只有林辰慢慢收拾着东西，动作有些慢。
“走吧，去看看也好。”
苏晓晓拉了他一把。
操场上，一个穿着玄部制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一块半人高的白色晶石前。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劲装，上面绣着玄部的标志——一柄缠绕着灵气光带的长剑。
他的身材不算魁梧，但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山岳般的压迫感。
面容普通，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但眼神很亮，像淬了冰，扫过人群时，让几个喧闹的学生下意识地闭了嘴。
“张巡查使是筑基初阶！”
苏晓晓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敬畏，“据说他能御使灵气盾，普通的刀剑根本伤不了他。”
林辰的目光落在那块白色晶石上。
那是测灵石，能感应修士体内的灵气强度和纯度。
炼气初阶会让它发出微弱的白光，中阶是淡青色，高阶则是浓郁的深青。
“一个个来，把手按在测灵石上，运转灵气。”
张巡查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操场，带着一丝灵气的震颤。
测试开始了。
“李昊，炼气中阶。”
“王芳，炼气初阶。”
“赵虎，炼气中阶巅峰。”
赵虎测试时，故意朝林辰的方向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测灵石上亮起的淡青色光芒，确实比其他人要浓郁一些。
很快，轮到了苏晓晓。
她把手按在测灵石上，深吸一口气，灵气平稳地运转起来。
淡青色的光芒亮起，纯净而稳定，甚至隐隐有向深青转化的趋势。
“苏晓晓，炼气中阶，资质上等。”
张巡查使难得多点评了一句，眼神里有了一丝赞许。
苏晓晓脸上露出笑容，走下台时，朝林辰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终于，轮到了林辰。
他走上前，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嘲讽，更多的是漠然。
赵虎甚至吹了声口哨，引得一阵哄笑。
林辰深吸一口气，伸出手。
他的手指很凉，触碰到测灵石温润的表面时，微微一颤。
按照玄部教的基础法门，他开始运转体内那丝微弱的灵气。
灵气像一条疲惫的小蛇，慢吞吞地从丹田出发，朝着手臂的经脉爬去。
路过章门穴时，果然又一次卡住了，滞涩感传来，灵气几乎要溃散。
测灵石依旧是灰白色，没有任何反应。
“呵。”
赵虎的嗤笑声清晰地传来。
林辰的指尖微微收紧，骨节泛白。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凌玥在古林中修炼的画面——她运转《青云诀》时，灵气在章门穴形成的那个巧妙回旋。
“试一次……”一个念头在心底升起。
林辰不再遵循基础法门，而是有意地按照《青云诀》的路线，引导着那丝灵气。
让它在章门穴处轻轻一旋，绕开了那股滞涩感。
几乎是同时，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涌出手掌。
测灵石上，突然亮起了一点微弱的淡青色光芒。
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操场上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张巡查使原本平淡的眼神猛地一凝，锐利的目光落在林辰身上：“你用的是什么法门？”
林辰心里一紧，刚想说“基础法门”，却对上张巡察使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异界·青云宗外门凌玥蜷缩在杂役房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土墙。
她刚从后山回来，怀里揣着半株被踩烂的凝露草。
那是她今天的收获，也是她冲击筑基期的最后希望。
可就在刚才，被外门的几个师兄抢了去，还被推搡着摔在了地上。
粗布裙的膝盖处破了个洞，露出的皮肤擦破了一大块，渗着血珠。
但她好像感觉不到疼，只是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沾了不少泥土和草屑，几缕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下巴抵着膝盖，肩膀微微耸动，发出压抑的、像小猫呜咽一样的声音。
“别哭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带着一丝不耐烦。
“他们太坏了……”另一个怯懦的声音回应，充满了委屈。
“杀了他们。”
第三个声音响起，带着点疯狂的沙哑，“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看他们还敢不敢抢东西。”
凌玥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脸色忽白忽红，眼神在迷茫、冰冷和疯狂之间快速切换。
这就是她的“病”。
自从母亲去世后，这些声音就越来越清晰，像三个住在她身体里的“影子”。
“凝露草没了……”她喃喃自语，声音细若蚊蚋，“又不能突破了……”她己经卡在炼气高阶很久了。
丹田内的灵气气旋早己饱和，却始终无法液化——那是筑基期的标志。
每次冲击，都会被体内这些“影子”搅乱灵气，轻则重伤，重则爆体而亡。
外门的执事说她“心性不宁，难堪大用”，同门的修士嘲笑她是“疯子”，连给她一口饭吃的杂役头，看她的眼神也带着嫌弃。
“娘……我好想你……”凌玥把脸埋得更深，眼泪浸湿了粗糙的衣袖。
就在这时，杂役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抢她凝露草的那几个外门修士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三角眼的青年，炼气高阶，在新人里算是“强者”。
“哟，小疯子还在哭呢？”
三角眼嗤笑一声，用脚踢了踢凌玥的腿，“那半株凝露草，师兄我帮你‘保管’了，等我突破了筑基，说不定还能赏你口汤喝。”
其他几人哄笑起来。
凌玥猛地抬起头。
刚才还带着泪痕的脸上，此刻一片冰冷。
琥珀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像结了冰的湖面。
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极淡的、近乎诡异的笑容。
“还给我。”
她的声音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怯懦，而是一种近乎平板的冷冽，像寒冬里的冰棱。
三角眼愣了一下，随即被逗笑了：“你说什么？
小疯子，你再说一遍？”
凌玥没有再说话。
她缓缓站起身，原本蜷缩的身体舒展开来，虽然依旧单薄，却莫名地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她的右手悄悄按在身后的墙壁上，指尖抠住了一块松动的石片。
那是“阿冷”出来了。
在她身体里的三个“影子”中，“阿冷”最擅长打架，也最狠。
“看来是真疯了。”
三角眼撇撇嘴，挥了挥手，“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谁是主子。”
两个炼气中阶的修士狞笑着上前，伸手就要去抓凌玥的胳膊。
就在他们的手快要碰到凌玥的瞬间，凌玥动了。
她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一步，身体像没有骨头一样一拧，避开了两只抓来的手。
同时，藏在身后的右手猛地抽出，握着那块锋利的石片，朝着左边那个修士的手腕划去！
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带着一股狠劲。
“啊！”
惨叫声响起。
那个修士的手腕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灵气瞬间紊乱，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一下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时任人欺负的“疯子”，竟然敢还手，而且下手这么狠。
凌玥站在原地，握着石片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疯子”的声音在她心底尖叫：“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阿冷”的眼神更冷了。
她知道，今天要么被打死，要么……让这些人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
三角眼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反了天了！
给我废了她！”
剩下的一个修士和他一起冲了上来，灵气在拳头凝聚，发出淡淡的白光——那是炼气修士的“灵气拳”。
凌玥深吸一口气，体内的灵气开始疯狂运转。
这一次，她没有压制“影子”，反而任由“阿冷”的冰冷、“疯子”的疯狂和“小不点”的怯懦交织在一起。
冰冷让她保持冷静，疯狂给了她勇气，怯懦让她本能地避开攻击的要害。
她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幼兽，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杂役房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一场属于凌玥的战斗，刚刚开始。
而远在另一个世界的江城三中操场上，林辰看着测灵石上那点微弱的淡青色光芒，和张巡察使锐利的目光，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那个叫凌玥的女孩之间，似乎有着某种无法斩断的联系。
两个世界，两束月光，分别落在两个年轻的身影上。
命运的齿轮，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