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雨欲来，暗流涌动
慕容昭 “病愈” 了。
这个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毕竟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是否生病，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无关紧要。
但少数有心人，却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比如，太子萧煜。
东宫，明德殿。
“慕容昭病愈了？”
萧煜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玉扳指，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眼神却冷冽如冰。
他身材高大，面容俊朗，但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骄矜和戾气，让他看起来颇具压迫感。
“是的，太子殿下。”
回话的是太子的心腹，吏部侍郎张诚，“听说前几日去了慈安寺上香，还偶遇了沈相家的小姐。”
“沈凝华？”
萧煜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随即又沉了下去，“那个病秧子，去慈安寺做什么？
还偏偏遇到了沈凝华？”
他可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多巧合。
张诚躬身道：“据说是去散心，顺便品尝素斋。
七殿下一向与世无争，想来也只是巧合吧。”
“与世无争？”
萧煜冷笑一声，“皇家子弟，哪有真正与世无争的？
不过是蠢，或是…… 装蠢罢了。”
他手指猛地收紧，玉扳指在掌心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传令下去，给我盯紧了静思园的一举一动！
我倒要看看，这个慕容昭，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是！”
张诚连忙应下，心中却是暗自叫苦。
这位太子殿下，疑心越来越重了。
而此时的静思园，却并未因为太子的 “关注” 没有任何异动。
慕容昭依旧跟着他 “闲散王爷” 的生活，每日读书、作画、抚琴，偶尔与几位同样 “不得志” 的宗室子弟或清流文人小聚，言谈间也皆是风花雪月，绝口不提政事。
这日，慕容昭正在书房临摹一幅古帖，秦风悄然走了进来。
“殿下，沈相那边有动静了。”
慕容昭执笔的手没有丝毫停顿，墨色的笔尖在宣纸上流畅地划过，留下一个遒劲有力的 “静” 字。
“哦？
沈相如何了？”
“太子昨日又派人去沈府施压，希望沈相能在即将到来的江南盐税改革案中，支持太子的提议。”
秦风道，“沈相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
慕容昭放下笔，仔细端详着纸上的字，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江南盐税，是朝廷的一大财源，也是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
太子萧煜急于通过改革盐税来扩充自己的势力，拉拢那些掌控盐利的官员和商贾。
而沈巍作为百官之首的丞相，他的态度至关重要。
沈巍的 “推脱”，意味着他在观望，在权衡。
这就给了慕容昭机会。
“秦风，” 慕容昭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说，如果太子的盐税改革案，出了点‘意外’，会怎么样？”
秦风心中一凛，躬身道：“殿下的意思是……江南那边，不是一首不太安稳吗？”
慕容昭淡淡道，“听说最近有不少盐商因为不堪重负，颇有怨言。
若是这些怨言，不小心‘传到’圣上去耳中，再被某些‘有心人’稍加利用……”他没有说下去，但秦风己经明白了。
殿下这是要釜底抽薪，从根本上动摇太子盐税改革案的基础！
甚至，可能借此机会，打击太子在江南的势力！
“属下明白该怎么做了。”
秦风眼神一凝，沉声应道。
慕容昭点了点头，重新拿起笔，继续临摹。
仿佛刚才那番足以搅动朝堂风云的话语，不过是随口一提的家常。
“对了，” 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下个月的赏荷宴，皇阿玛似乎有意让各府子弟都去凑个热闹？”
“是的，殿下。
陛下近来心情尚可，想借赏荷宴与民同乐，也让皇子公主们多与大臣子弟交流。”
“沈相和沈小姐，应该也会去吧？”
慕容昭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沈相身为丞相，必然会携家眷出席。”
慕容昭笔尖一顿，一滴浓墨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墨渍。
他看着那墨渍，若有所思，随即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可真是…… 太好了。”
慈安寺的偶遇，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布下。
而沈凝华这颗关键的棋子，他必须想办法，让她，或者说让她背后的沈家，心甘情愿地，落子在他的棋盘之上。
与此同时，沈府。
沈凝华正在窗前抚琴，琴声清越，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
她刚刚从父亲沈巍的书房回来。
父亲的眉头，从她进门到离开，就没有舒展过。
太子的步步紧逼，其他皇子的蠢蠢欲动，还有那个突然 “病愈”、行踪诡异的七皇子慕容昭…… 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上京的上空，也笼罩在沈家的心头。
“小姐，您都弹了一下午琴了，歇歇吧。”
贴身侍女云袖端着一杯清茶走进来，轻声劝道。
沈凝华停下拨弦的手指，幽幽叹了口气：“云袖，你说这上京的天，什么时候会变呢？”
云袖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姐！
这话可不能乱说！”
沈凝华轻轻拨开她的手，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又带着一丝坚定：“我知道不能乱说。
但有些事，不说，它也一样会发生。”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那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
“下个月的赏荷宴，怕是不会平静了。”
沈凝华低声道，仿佛在自言自语。
云袖不解：“赏荷宴？
那不是陛下为了让大家同乐才办的吗？”
“同乐？”
沈凝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皇家的宴席，何时真正有过‘同乐’二字？
那不过是另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罢了。”
她想起了慈安寺偶遇的那位七皇子慕容昭，想起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位看似无害的七皇子，或许会成为这场 “赏荷宴” 上，最大的变数。
风雨欲来，暗流涌动。
她预感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她，以及整个沈家，都身处这风暴的中心，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