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
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尽管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老保安张叔提着手电，疑惑地看了看她，又瞄了眼她身后紧闭的门：“这么晚还在工具间忙呢？
我刚才好像听见里头挺热闹，有好几个人在说话？”
“啊，那个...”林小满的大脑飞速运转，社恐的本能让她差点选择沉默，但想到门后那三个小精灵（以及摩斯），她硬是逼着自己开口，“是我...我在练习对话。”
“练习对话？”
张叔更疑惑了。
“就是...那个...下周有个线上读者交流会，我得主持。”
林小满编着自己都不信的理由，脸开始发烫，“在练习怎么说话不结巴...”令人惊讶的是，张叔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脸上的疑惑化为了然和一丝...同情？
“这样啊，好事儿！
多练练就好。”
他点点头，手电光不经意地扫过门缝，“需要张叔帮你听听，提点建议不？”
“不用了！”
林小满声音猛地拔高，又赶紧降下来，“谢谢张叔！
我练得差不多了！
您...您继续巡逻？”
张叔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工具间，终于点点头：“成，那你继续练。
不过小声点啊，刚才那阵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开派对呢。”
看着张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林小满才长舒一口气，软软地靠在门板上。
门从里面被拉开，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是摩斯。
“临场应变能力尚可，但编造借口的技巧有待提高。”
侦探精灵冷静地评价，烟斗里飘出的烟雾组成了一个“C+”的字样。
叮铃飞过来，担心地绕着她转圈：“所长所长你没事吧？
刚才吓死我了！”
工具间里，皮特正试图用扫帚杆烤蘑菇形状的抹布（显然是跟小面团学的），而气候书灵则在角落制造着一小团旋转的雾气。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林小满关紧门，下定决心，“叮铃，那个‘安心信号’，现在能发吗？”
“没问题！”
叮铃掏出那个浸过枸杞茶的小装置，现在它正散发着柔和的暖黄色光芒，“不过范围有限，只能覆盖图书馆大部分区域，而且效果可能不太好...足够了。”
摩斯用放大镜检查着装置，“能量纯度出乎意料的高。
所长，你的情感能量很充沛。”
林小满脸又红了，小声嘟囔：“可能就是...枸杞泡得比较浓...”在摩斯的指导下，他们将装置放在工具间中央。
叮铃念动咒语，小手一挥，一道无形的波纹以装置为中心扩散开来，穿过墙壁，掠过书架，弥漫到图书馆的每一个角落。
一秒，两秒...十几秒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
“失败了吗？”
林小满有些失望。
“不，”摩斯凝神感知，“信号发出去了。
现在需要一点耐心...”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像是瓷盘摔碎的声音。
“在陶瓷艺术区！”
林小满立刻反应过来。
他们迅速赶到地方，只见一个穿着沾满颜料围裙的小精灵正惊慌地想将一堆瓷片拼回原状，旁边一本《中国陶瓷史》摊开着。
它感受到林小满等人的接近，吓得缩成一团。
“别怕，我们是来帮你的。”
林小满小心翼翼地靠近，声音比平时温柔了许多，“你想回家对吗？
我们正在想办法。”
小精灵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真的？
我、我不是故意打碎那个瓶子的，我只是想看看...我们知道。”
叮铃飞过去，递过去一颗糖豆，“吃这个，甜甜的。”
陶瓷书灵吃了糖豆，情绪明显稳定下来。
摩斯用烟斗变出一个小巧的收纳盒，将它和瓷片一起小心收容。
第一个成功！
紧接着，他们又在历史区“抓”到了一个试图给军事典籍擦枪（用橡皮）的战争史书灵；在哲学区劝服了一个喋喋不休争论“存在与虚无”的哲学书灵（最后是摩斯用一连串逻辑悖论把它绕晕才成功收容）。
过程比想象中顺利。
安心信号似乎真的起效了，书灵们不再那么恐慌，甚至有几个主动现身求助。
“照这个速度，天亮前我们能收容大半！”
叮铃乐观地说。
然而，当他们根据能量痕迹找到心理学区时，麻烦来了。
一个散发着焦虑气息的书灵正蜷缩在《焦虑症自救手册》上，不断释放着令人不安的波动。
它一看到来人，就尖叫起来：“别过来！
有危险！
巨大的危险！”
“哪里危险？”
林小满尽量柔和地问。
“ everywhere！
（到处都危险！
）”书灵指着阅览区的桌椅，“那些棱角！
会撞伤！”
指着吊灯，“会掉落！”
指着电源插座，“会电击！”
甚至指着光滑的地板，“会滑倒！”
随着它的尖叫，整个心理学区的危险警示标识仿佛都活了过来，疯狂闪烁，火灾报警器更是无缘无故地开始轰鸣！
“不好！
它的焦虑能量在干扰电子设备！”
摩斯判断，“必须尽快让它平静下来！”
可无论叮铃怎么喂糖豆，摩斯如何用冷静的逻辑安抚，甚至林小满试着保证会移除所有“危险”，书灵只是越来越焦虑，引发的警报越来越多。
整个图书馆的警报系统都被触发了，包括首接连通消防局的紧急报警！
“完了完了！”
叮铃抱着头乱飞，“人类消防队要来了！”
林小满也急得满头汗。
一旦大批人到来，发现这些书灵，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张叔的声音通过图书馆的广播系统响起，带着一丝无奈的镇定：“各位请注意，图书馆消防系统正在进行...呃...年度压力测试。
所有警报均为模拟演练，无需惊慌。
重复，这是演练，并非真实火情。
给您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广播重复了三遍。
令人惊讶的是，这番“官方通知”竟然奇迹般地安抚了焦虑书灵。
它释放的能量波动明显减弱，眨着眼问：“真的...是演练？”
“是演练！”
林小满赶紧肯定，“故意的！
不是真危险！”
书灵长舒一口气，终于平静下来，甚至有点不好意思：“原来是这样啊...吓死我了...”摩斯迅速将它收容。
警报声戛然而止。
几分钟后，张叔匆匆赶来，看着一片狼藉的心理学区和惊魂未定的林小满等人（叮铃和摩斯己提前隐形）。
“小满啊，你这‘对话练习’...动静有点大啊？”
张叔表情复杂，目光再次若有所思地扫过西周，“都练到触发火警了？”
“对不起张叔！”
林小满九十度鞠躬，“我...我不小心碰到了报警器...”张叔叹了口气，摆摆手：“算了算了，人没事就行。
就是下次练习...换个安全点的地方？
比如没有报警器的储藏室？”
林小满连连点头。
张叔帮忙重置了报警系统，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他一走，摩斯和叮铃现出身形。
“好险...”叮铃拍着小胸脯。
“但又一次化险为夷。”
摩斯看着林小满，眼中似乎有一丝极淡的赞许，“你这位人类同事，似乎比看起来更...善于应对异常状况。”
林小满也觉得张叔的反应淡定的有些过分，但此刻无暇深究。
她看着摩斯新标注的地图，上面还有十几个能量信号点。
“下一个在哪？”
摩斯的烟斗指向地图上一个区域：“音乐乐谱区。
能量特征显示，那位书灵的能力是...‘强制共鸣’。”
他们赶到时，整个乐谱区正沉浸在一场混乱无比的音乐会中。
书籍自动开合，发出噼里啪啦的节奏；电脑键盘起起落落，奏出叮咚的旋律；甚至扫帚拖把都在地上滑动，发出沙沙的伴奏。
一个指挥家打扮的书灵正***西射地指挥着这一切，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己经引发了多大的骚动。
“这又是什么警报？”
林小满几乎要绝望了。
“这次不是警报，”摩斯皱眉，“是‘噪音污染’。”
果然，几分钟后，图书馆外墙传来气愤的敲击声——是附近居民楼被吵醒的群众前来投诉了。
林小满看着窗外聚集的人群和闪烁的手机灯光，欲哭无泪。
子夜书灵事务所的收容之夜，才刚刚过去一半。
而社恐管理员林小满的“冒险”，显然还要在层出不穷的乌龙事件中，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