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受侵犯之前
门里面躺着的姜菱，好像不是姜芸的“妹妹”，只是个需要他们花点钱、摆个样子的“麻烦”。
走廊尽头的护士站传来脚步声，姜芸赶紧把手机收起来。
坐首了身子，又理了理大衣的褶皱，那模样，倒像是在等谁来检查似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想的是：赶紧熬过这阵子，等姜菱的事了了，她就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再也不用应付这些“麻烦”了。
走廊里的寂静突然被脚步声打破。
一个穿护士服的小姑娘抱着病历本走过来，停在姜芸和吴二喜面前：“家属您好，ICU探视时间到了，一次只能进去一个人。”
吴二喜立马往后缩了缩，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就不去了，里面味儿冲得慌，你去吧。”
姜芸白了他一眼，倒也没推辞，起身拍了拍大衣上根本不存在的灰，跟着护士往病房走。
进门前先套上蓝色的防护服，又戴了口罩和手套。
里里外外消了三遍毒，才跟着护士穿过第二道玻璃门。
ICU里的仪器声比外面听得更清楚，“滴滴”的响声铺在空气里，透着股让人发慌的冷。
护士把她领到姜菱病床边，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探视只有十分钟，您多跟患者说点鼓励的话，对她恢复有好处。”
姜芸胡乱点了点头，眼睛落在病床上的姜菱身上。
对方浑身插满管子，脸色白得像纸，眼睛半睁半闭，看起来弱得随时要断气。
她心里半点波澜都没有，甚至还悄悄抬腕看了眼手表，琢磨着十分钟怎么熬过去。
“姜菱啊。”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刻意放得柔缓，却没藏住骨子里的敷衍：“你好好养着，医生说手术挺成功的，等好了就能出院了。”
这话刚说完，病床上的姜菱眼皮睁开了，眼珠动了动。
她费力地辨认声音的来源，视线慢慢聚焦在姜芸脸上。
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认出，是她的姐姐姜芸。
一瞬间，姜菱的眼睛红了。
喉咙里的管子硌得生疼，可她控制不住地想激动，想喊，想质问。
她想起小时候，爸妈拉着她的手说“芸芸是可怜人，你要让着姐姐”。
那时候姜芸刚到家里，怯生生的。
她把自己的花裙子，麦芽糖都塞给对方；后来父亲退休，爸妈说要让着姐姐，她咬着牙把接班的机会让了出去。
姜芸一进工厂就跟城里人混熟了，慢慢不回乡下的家。
后来，社会高速发展，姜菱受到的教育，和没有任何技能的原因，找好工作越来越难。
再后来，提起父母，姜芸一口一个老东西。
她掏心掏肺待了一辈子的姐姐，怎么就成了这样？
爸妈到底哪里对不起她，让她恨成这样？
姜菱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泪疯狂往下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守在旁边的护士立马慌了，赶紧按住她的肩膀：“阿姨您别激动！
别激动！”
姜芸也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嘴上还念叨着：“你别乱动啊，刚做完手术！”
可姜菱根本听不进去，一辈子的委屈、悔恨像潮水似的涌上来，堵得她喘不过气。
她死死盯着姜芸，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想把心里的话全说出来，可喉咙里只有破碎的气音。
突然，“嘀——”的一声长鸣划破了病房的寂静。
心电显示器上跳动的曲线，瞬间拉成了一条平首的线。
护士的脸色“唰”地白了，转身就往外喊：“医生！
医生快来！”
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冲了进来，围着病床忙乱起来，按压、电击，各种仪器的声音混在一起，乱得像一团麻。
姜芸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慌乱，脑子里嗡嗡的。
她怎么就突然没气了？
不是还能睁眼睛吗？
十分钟的探视时间还没到，可姜菱再也听不见任何话了。
她死在了自己六十岁生日的第二天，死在满心的委屈和悔恨里，死在那个她护了一辈子，却从未真心待过她的“姐姐”面前。
姜菱猛地睁开眼，鼻尖先扑来一股熟悉的土腥味，混着红薯叶子的清苦气。
低头一看，脚下是半干的土地，绿油油的红薯藤爬满了地垄，叶片上还沾着湿气，蹭得她脚踝有点痒。
“姜菱，发啥愣呢？
赶紧走吧，一会儿天黑了，山路不好走！”
耳边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的催促。
姜菱浑身一僵，缓缓抬起手。
那是一双白***嫩的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没有一点老茧，更没有ICU里插满针管的痕迹。
她心脏“砰砰”狂跳，猛地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夕阳落在男人脸上，勾勒出他二十岁出头的轮廓。
而从他瞳孔里，姜菱清晰地看到了自己。
梳着乌黑的麻花辫，垂在碎花长裙的肩后，脸颊带着少女特有的红晕，眼睛亮得像山涧的溪水。
这是……十八岁的她？
姜菱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清晰的痛感传来，不是梦！
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那个改变她一生的日子！
对面的李景和见她不动，又抬了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了？
脸咋这么白？
是不是不舒服？！”
看清李景和脸的瞬间，姜菱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了。
就是这张脸，前世看起来斯文有礼，眼里却藏着她到死都忘不掉的龌龊。
就是这个人，找借口让她去帮忙提装红薯藤的背篓，然后把她摁在红薯地里，毁了她的一切！
前世的画面猛地冲进脑子里。
供销社门口，李景和搓着手说“姜菱，我背篓装太满了，蹲下去起不来，你帮我扶一把呗”。
李景和是个念书人，平时待人斯文有礼貌，姜菱对他没有防备，就答应了。
背坡的红薯地里，他却猛地把她按在藤叶上。
她的哭喊被风吹散，只能死死抓着地里的泥土。
事后她坐在地上哭，他却威胁说：“你要是敢说出去，全村人都会骂你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