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忽然被冷风吹开,一张泛黄的纸片打在我的工牌上。
"林简,你该看新员工守则了。
"不知何时出现的同事小张站在三米外,惨白灯光将他影子拉成细长的蜈蚣。
他的瞳孔在镜片后纹丝不动,像两颗嵌在眼眶里的黑纽扣。
我展开褶皱的纸片,00-24:002. 收到红色包裹立即送往地下室冷库3. 若听见包裹内传出心跳声,请用黄胶带缠绕三圈4. 午夜订单必须24:00整送达,不可早不可晚5. 绝对不要......最后半截规则被某种暗红污渍浸透,我抬头想问小张,却发现整个快递站只剩下我和墙上突然转动的监控探头。
电子钟发出刺耳的报时声,:收件人:周婉地址:梧桐街44号时限:00:00货架上凭空多出个扎着红绳的檀木盒,盒盖缝隙渗出细碎抓挠声。
当我触碰到冰凉的盒身时,头顶灯泡突然炸裂,黑暗中有湿冷的手指擦过我的后颈。
"要准时啊。
"小张的声音从仓库深处传来,带着诡异的回响。
我抱着木盒冲进浓雾笼罩的街道,手机导航显示梧桐街明明就在三百米外,可双腿像是陷在沥青里。
手表指针即将重合的瞬间,我终于看清44号门牌——那是座爬满青苔的民国老宅,门环上铜绿斑驳的饕餮正对我狞笑。
00:00整,我叩响门环。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裹着真丝睡袍的女人伸出涂着蔻丹的手。
她身后镜子里映出的却是具挂着碎肉的骷髅,黑洞洞的眼窝里爬出蛆虫。
"真是守时的好孩子。
"周婉的指甲划过木盒红绳,我闻到了新鲜的血腥味。
正要后退,突然瞥见她手腕内侧的烫痕——和员工守则被污损处完全吻合的圆形疤痕。
第二章 血色签收单周婉的手悬在檀木盒上方,指甲盖泛起病态的紫红。
我屏住呼吸,看见她耳垂下方有块暗青色尸斑正在扩散。
镜中的骷髅举起白骨嶙峋的食指,轻轻抵在唇骨位置。
"别出声。
"真正的周婉忽然露出诡异的微笑,她掀开盒盖的刹那,我的工装裤脚被冰凉的液体浸透——满地都是蠕动的黑发,发梢沾着黏稠的脑浆。
盒子里躺着半张烧焦的照片,依稀能看出是青藤快递站的全貌。
照片背面用血写着:"救我们",字迹边缘还冒着细小的血泡。
我想起守则最后被污损的部分,刚要开口,周婉突然将食指竖在唇前。
门外传来三轮车链条转动的声响,在午夜寂静的街道格外清晰。
周婉猛地合上木盒,指甲在红绳上划出五道血痕:"签收单。
"我颤抖着摸出电子签收器,屏幕却闪烁起刺目的红光。
周婉轻笑一声,从真丝睡袍里抽出张泛黄的宣纸。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纸面时,整张纸瞬间被血浸透,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指纹。
"按这里。
"她指着宣纸右下角的空白处,那里正渗出细小的血珠。
我注意到她无名指戴着枚翡翠戒指,戒面刻着和快递站招牌相同的藤蔓纹路。
指尖触及宣纸的瞬间,剧烈的灼痛感窜上脊椎。
那些血珠像活物般攀上我的手指,在皮肤表面结成诡异的符咒。
周婉忽然抓住我的手腕,腐烂的皮肉簌簌掉落:"告诉地下室冷库的老王,他女儿的头花在我这里。
"我被推出门时,老宅的门楣上突然垂下无数根红线,每根都系着片指甲盖大小的铜铃。
夜风掠过,铃铛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新订单提示音刺破死寂:紧急派送:心跳包裹红色跑回快递站的路上,浓雾中始终有湿哒哒的脚步声紧随其后。
推开玻璃门的刹那,小张正站在货架前整理包裹,他的制服领口露出一截青灰色的皮肤。
"新人运气不错。
"他头也不回地说,手里的裁纸刀正沿着包裹缝隙游走,"周女士可是...特别客户。
"我盯着他脚边那滩正在扩散的血水,突然发现所有货架都蒙上了保鲜膜。
暗红色液体在膜下蠕动,形成一串数字:1944。
这数字我在员工更衣室的储物柜上见过,当时柜门缝隙还夹着半片带血的头皮。
地下室的铁门突然传来重物撞击声,混着铁链拖拽的动静。
小张终于转过身,他的眼球此刻完全变成了浑浊的乳白色:"红色包裹在冷库B区,记得用黄胶带。
"当我抱起那个正在轻微起伏的纸箱时,耳边突然响起清晰的心跳声。
纸箱侧面渗出暗红液体,在条形码位置凝成个模糊的"周"字。
更可怕的是,箱体温度正在急剧上升,就像抱着颗即将爆炸的心脏。
通往地下室的阶梯长满霉斑,每下一级台阶,呼吸间的腐臭味就浓重一分。
在转角处的应急灯下,我看见墙面上布满指甲抓挠的痕迹,有些缝隙里还嵌着断裂的牙齿。
冷库铁门吱呀开启的瞬间,怀中的纸箱突然剧烈震动。
黄胶带刚缠到第二圈,头顶的日光灯管接连炸裂。
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前,我瞥见冷库深处整整齐齐码着上百个红色包裹,每个都系着褪色的红绳。
黑暗中传来纸张撕裂的声响,那个被血污遮盖的员工守则第六条自动浮现在脑海:如果包裹在运送途中开封,立即前往......第三章 冷库密码黄胶带在掌心发出灼烧般的刺痛,纸箱缝隙溢出的液体浸透了工装外套。
我摸黑掏出手机照明,冷库墙面突然浮现密密麻麻的血手印,那些手掌轮廓仅有孩童大小。
"1944......"我念着墙上新渗出的血字,发现手印组成的箭头指向冷库东南角。
黑暗中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混杂着类似动物啃食骨头的咯吱声。
纸箱在此刻自动弹开,浓烈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
浸泡在透明液体中的是具女童尸体,她手腕系着的粉色头花让我想起周婉的警告。
女童紧闭的眼皮下突然渗出黑血,冷藏柜的金属门同时发出剧烈震动。
手机光束扫过角落的储物柜,1944号柜门正在渗出黄褐色液体。
我用裁纸刀撬开锈蚀的锁扣,柜内整整齐齐码着三十七个玻璃瓶,每个都装着不同部位的人体器官。
最底层的牛皮日记本封皮上,印着"***"的工牌——正是周婉提到的冷库管理员老王。
1944年3月7日:周小姐又送来红色包裹,这次的要求是...字迹被血迹覆盖4月15日:小芸的头花不见了,监控显示最后接触她的是穿真丝睡袍的女人。
站长说那是重要客户,要我忘掉这件事。
5月20日:第19个玻璃瓶。
他们说只要凑齐四十九个,小芸就能回来......日记后半部分的书页全部被撕毁,夹层里掉出半张泛黄的员工守则。
借着手机微光,我终于看清第六条被血污掩盖的内容:6. 如果包裹在运送途中开封,立即前往站长室获取朱砂符冷库温度骤降,女童尸体的手指突然抽搐着抓住我的手腕。
她的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色丝线,与周婉睡袍的质地完全相同。
储物柜的玻璃瓶集体震动,福尔马林溶液表面浮现出细小的漩涡。
当我夺门而出时,背后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刺耳声响。
通往一楼的铁门不知被谁锁死,门把手上缠着沾满血污的红绳。
更绝望的是,所有红色包裹的封条正在接连崩断,此起彼伏的心跳声在密闭空间形成诡异的共鸣。
"走货运通道!"沙哑的男声突然在通风管道响起。
我循声望去,只见通风口栅栏后闪过半张溃烂的脸——那人的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右手指节处有青藤纹身。
撬开生锈的闸门瞬间,腐臭的冷风裹着纸钱扑面而来。
货运通道的墙壁用血画满符咒,每盏应急灯下都挂着铜铃。
在转过第三个弯道时,我踩到了柔软的东西——那是件沾满脑浆的快递员制服,胸牌姓名栏赫然写着"***"。
通道尽头出现微光,小张正举着蜡烛站在站长室门前。
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多足怪物的形状,蜡烛油滴落在地面,凝结成"快逃"两个血字。
"你见过老王了?"小张的嗓音像是砂纸摩擦铁器,"他女儿的头花,是不是很漂亮?"我突然意识到,他制服的第二颗纽扣正是粉色头花改造的。
这时怀中的女童尸体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里映出周婉梳妆台的景象——镜子前摆着四十八个玻璃瓶,每个都贴着快递单号。
站长室的门吱呀开启,浓重的血腥味中,我看见墙上挂满历任快递员的工牌。
最新那块名牌已经刻上"林简"二字,下方的入职日期正是今天。
第四章 腐烂日记站长室的挂钟停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秒针尖端凝结着暗红色血珠。
我的工牌在墙面上微微颤动,那些历任快递员的照片突然集体转向我,他们的瞳孔位置都被钉入了生锈的图钉。
"这是第七任快递员的怀表。
"小张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火映出陈列柜里发霉的物件:断裂的桃木剑、浸透血渍的对讲机、还有本被鼠类啃噬的相册,"他们都在第四十九天消失了。
"女童尸体突然从我怀中滚落,她的头颅撞开抽屉,泛着尸斑的手指直指暗格。
撬开的夹层里躺着本皮质日记,封面用金线绣着"周婉"二字,书脊处爬满蛆虫。
民国三十三年惊蛰今日收讫第四十八件阴货,只差一味至阴之魂便能完成阵法。
杜先生说午夜快递站是阴阳交界,需用四十九个枉死之人的怨气镇住地脉......日记内页夹着张结婚照,穿旗袍的周婉挽着西装男子,两人身后是如今的青藤快递站原貌。
照片背面写着生辰八字,墨迹在百年后依然鲜红如血。
当我触摸到周婉的面部时,相纸突然渗出黑色黏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