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大陆北境百山之一的真武镇,破败的凌家旧祠堂中,阴气缠绕石柱,枯灯昏黄,风声呜咽如鬼啸。
凌渊猛地睁眼,视野陡然收缩,眼前映出一双鲜血淋漓的手。
他骨骼纤细,衣衫褴褛,手指间隐隐透漏出灵力的干涸。
记忆如洪水决堤般倒灌——他曾是灵界至尊,万法之主,却在前世被师徒背叛,陨落九幽。
如今魂穿此地,身处废体,灵脉受损,被世家驱逐,孤身悬命。
他转动意识,强迫自己止住一丝颤抖。
西周静谧,只有祠堂外偶尔有野兽低鸣。
凌家族人早己将他视为累赘,弃之如敝屣。
他缓缓坐起,微微探查自身,丹田中破碎的灵脉如枯井,无一丝灵气流转。
苦笑浮上唇角,凌渊抬头望见祠堂上方雕画斑驳的“凌”字。
前世至尊的骄傲与屈辱在胸腔翻涌。
他低声道:“既天命不容,便逆命而行。”
誓言在昏暗中铿锵,仿佛雷霆滚过空幽。
破晓之际,祠堂门外忽有脚步声逼近。
门板吱呀推开,一个瘦小少年缩身探头,眸光怯懦地望着凌渊,怀中攥着半只干馒头。
“凌少爷……你昨晚没事吧?”
凌渊收起冷意,淡淡应道:“你是凌虎?”
少年闻言,连忙点头,犹豫片刻,将干馒头递来。
面容带着浓烈忧惧:“族里最近议论,要把你送去矿场,说灵脉废绝就是废人……”凌渊眸色幽深,盯着少年那张满是风霜的脸,仿佛在遥望故人——人情冷暖尽数抹去,他反问:“为何来给我送食?”
凌虎闻言一怔,小声道:“我娘说,你虽遭难,但心善;哪怕是落魄之人,也应得一口吃食。”
语罢,转身欲走,却还是忍不住回望。
凌渊微微点头,神色温和几分,心中旧恨与新愁交织。
少年步履轻缓离去,门槛上落下轻微的脚印。
他深呼吸,目光落在手中馒头。
前世屠戮无数,身处权谋巅峰,可今生却需依赖孩童怜悯。
他蓦然觉得世事可笑,愈发坚定要踏碎命运枷锁。
霞光似水,窗棂间射入一缕金光,凌渊站起身,踱步至祠堂后殿。
他双指点在残破灵脉处,尝试调动一丝灵息。
哪怕丹田如死水,他却以异魂之力勉强牵引真气,缓缓凝聚一团灵光,若隐若现。
“既然灵魂不灭,残躯也可为器。”
凌渊自语,掌心灵光跳跃。
他尝试以魂魄之力逆转灵脉锁结,前世所学秘法在脑海中流转——破界星轮、聚魂归元、摄灵御体……每一招每一式都需庞大灵力支撑,而此体灵脉枯竭,难以施展。
忽然,霜风夹带着细碎灵气侵入祠堂,空气中浮现出淡淡异响。
墙角破旧铜鼎中,一缕灰白雾气缓缓浮动,仿佛有意识地朝凌渊聚拢。
凌渊眸光一凝。
他认出这正是祖宅灵气,每逢深夜,凌家祭坛余晖便引动残灵索绕。
若能趁机摄取,以他异魂之力或许能召回一丝生机。
他席地盘坐,双掌相合,默念前世归墟炼魂咒。
灵气如丝,如水滴落在干涸之地。
他强压灵魂灼烧之痛,将那缕雾气缓缓引入丹田。
破碎灵脉隐隐震动,一点微光悄然点燃。
在这一刻,凌渊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笃定的笑容。
就在这时,祠堂外爆发一阵嘈杂。
有人高声喝骂,夹杂着凌家主事者的威严之语:“废物凌渊还在祠堂?
赶紧拖出来!
族老有令,今晨押入黑岩矿场!”
话音甫落,数名壮汉闯进祠堂,为首的是凌家五长老、副族管事凌智。
凌智冷眼扫视凌渊,“惜你几分血脉,才留你的命,如今废体无用,矿场正需苦役,可别不识抬举。”
众人上前欲强行扣押。
凌渊目光如刀,将破烂衣衫拨开,浑身却溢出淡淡灵光。
一名年轻族人愣住,低声道:“他身上怎么会有灵息?”
凌智不屑一笑,挥手令众人:“这废柴只会拙劣障眼法,不必理会,按令行事!”
凌渊却不再退缩。
他极力调动刚刚凝聚的灵息,身形如猎豹弹起,一掌拍向地面,借力回旋。
如同昔日武道惯性,破绽间展现异魂独有的气度。
尽管修为低微,却气势凌厉。
众人惊退半步,短暂的僵持随即被打破。
凌智冷声问道:“你还敢反抗?!”
凌渊回应一语,寒意如霜:“灵脉既断,道心尚存。
想动我,须踏碎我的骨。”
气氛骤然紧绷。
凌虎适时再度现身,拉拉旁人的袖子,低声哀求:“可是,他是族里唯一的异魂子血……”长老们迟疑片刻,部族传说中异魂子可逆转废体,若留一线生机也能为凌家争得灵界机缘。
凌智眯眼沉思,道:“留他三日,不过若无转机,就算异魂也只能命丧矿场。”
人群渐散,凌渊跌坐原地,掌心灵息之光微弱未灭。
他望向窗外,风卷残云,寂静之下宣告着命运新局的开启。
祠堂的钟声在晨曦里敲响。
残破石阶旁,凌渊俯身拾起被遗弃的铜鼎,语气沉稳:“大道百劫,轮回未息。
今日誓再登云霄,破命逆天。”
祠堂外,晨曦微光映照凌渊身影。
他的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昔日至尊的韧性与冷峻在这一刻重新觉醒,仿佛下一刻,风云再起。
此刻,真武镇上的雾气逐渐消散,云霄大陆的命运暗流随之涌动,残魂初醒,百年恩怨与新生羁绊,悄然于旧祠堂之外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