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把最后一块西瓜让给小姑子，我提着行李回了娘家一夏天的燥热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将整个城市笼罩其中。我怀孕三个月，妊娠反应折磨得我死去活来，
唯一能让我提起点精神的，就是那一口冰凉甘甜的西瓜。“老公，我想吃西瓜，
要那种最甜的冰淇淋瓜。”我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对正在打游戏的沈明说。
沈明头也不回，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嘴里应付着：“知道了知道了，待会儿就去买。
”这一等，就从下午三点等到了傍晚六点。我饿得前胸贴后背，胃里翻江倒海，
几乎要把胆汁都吐出来。沈明终于摘下耳机，伸了个懒腰，看着我苍白的脸色，
才后知后觉地问：“老婆，你还没吃饭？”我气若游丝，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你说呢？
”他有些心虚，立刻讨好地凑过来：“我的错我的错，我光顾着打团战了。你想吃什么，
我马上去买！西瓜，对，西瓜，我这就去！”看着他跑下楼的背影，
我心里的那点怨气散了些。毕竟，他除了爱打游戏和有点拎不清之外，对我还算不错。
半小时后，沈明抱着一个硕大的西瓜回来了，脸上是献宝似的笑容：“老婆，你看！
方圆五里最好的水果店，老板拍着胸脯保证，这瓜不甜不要钱！”他把西瓜放进冰箱，
又张罗着点了外卖，等外卖的功夫，他体贴地给我倒了杯温水，还给我捏了捏肩膀。
我心里的那点不快，彻底烟消云散了。吃过晚饭，我迫不及待地催促沈明：“快，
把我们的宝贝西瓜请出来！”沈明笑着把冰镇了许久的西瓜抱出来，放在茶几上。手起刀落，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夏日里最动听的乐章。一股清甜的瓜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
瓜瓤是鲜艳的红色，几乎看不到籽。沈明熟练地切掉两边，
把最中间、最甜的那一块“瓜心”递给我：“老婆，你的专属奖励。
”我接过那沉甸甸的一块，幸福得眯起了眼睛。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驱散了浑身的燥热。
我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甜美的汁水在口腔里炸开，
瞬间抚平了我所有的烦躁和孕期的不适。“太好吃了！”我含糊不清地赞叹着。
沈明也拿起一块，满足地吃起来。我们俩像两只小仓鼠，对着半个西瓜啃得不亦乐乎。
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综艺，窗外是城市的喧嚣，但这一刻，我觉得无比的温馨和满足。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沈明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他妹妹，我的小姑子，沈悦。“哥！
我没带钥匙！”沈悦的声音又尖又亮，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先传了进来。她一进门，
就甩掉脚上的高跟鞋，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嘴里嚷嚷着：“热死了，累死了！哥，
有没有冰水？”沈明立刻殷勤地去给她倒水。沈悦的目光，却像雷达一样，
瞬间锁定了茶几上剩下的那一小半西瓜。她的眼睛亮了，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哇！
西瓜！哥，你太好了吧，知道我今天想吃西瓜，特意给我买的？”沈明端着水杯出来，
笑着说：“你想多了，这是给你嫂子买的。她怀孕了，嘴馋。”沈悦撇了撇嘴，
目光落在我面前吃了一半的瓜心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她拿起一块西瓜，
狠狠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说：“嫂子，你也太幸福了吧，我哥这么疼你。不像我，
没人疼没人爱的。”我笑了笑，没接话。这种茶言茶语，我结婚这两年，
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沈明把水杯递给沈悦，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谁说你没人疼？
哥最疼你了。”客厅不大，三个人分食着西瓜。很快，半个西瓜就见了底，只剩下最后一块，
也是沈明特意留给自己的，不大不小，看起来同样甜美多汁。沈悦吃完自己手里的，
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最后一块。她晃着沈明的胳膊，
开始撒娇：“哥，我还想吃，最后一块给我好不好？我今天在公司被老板骂了，心情不好，
需要吃点甜的。”我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沈明忙了一天，游戏都没打尽兴，
又跑出去给我买西瓜，晚饭也没吃几口，就指着这最后一块解解馋。
我正想开口说“要不我这块给你吧，我吃饱了”，假装一下贤惠的大嫂。可还没等我开口，
沈明已经毫不犹豫地把那最后一块西瓜递到了沈悦手里，语气里满是纵容：“给给给，
我们家小公主想吃，当然要给。别说一块西瓜，天上的月亮哥哥也给你摘下来。
”沈悦立刻破涕为笑，得意地冲我扬了扬下巴，仿佛在炫耀一场战争的胜利。她接过西瓜，
张开大嘴，狠狠地咬了下去。那一瞬间，我看着沈明空空的手，
和他脸上那副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宠妹狂魔”的自豪表情，再看看沈悦那挑衅的眼神，
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咯噔一下，碎了。胃里那刚刚被西瓜安抚下去的翻江倒海的感觉，
又一次涌了上来。不是因为一块西瓜。而是因为在沈明毫不犹豫的动作里，
我看到了自己的位置。一个怀孕的妻子，一个为他孕育后代的女人，在他心里，
竟然比不上妹妹随口一句的撒娇。我的孕吐，我的辛苦，我的渴望，在他眼里，都轻如鸿毛。
我慢慢地放下手里还剩一小半的瓜心，那曾经让我觉得无比甜美的红色果肉，此刻在我眼里，
却显得那么刺眼，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怎么不吃了，老婆？
”沈明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异样，随口问了一句。我没有看他，
只是死死地盯着茶几上那个被啃得干干净净的西瓜皮，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寒意。“沈明，如果今天我也说，我就想吃那最后一块，
你会给谁？”二我的问题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原本还算和谐的客厅，
激起了一圈尴尬的涟漪。沈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沈悦啃西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抬起眼皮，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屑和挑衅，随即又低下头，
故意把西瓜吃得“咔嚓”作响，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宣示主权。空气安静了足足有十几秒。
沈明大概没想到我会问出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他愣了一下，随即打着哈哈，
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哎呀，老婆，这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一块西瓜嘛，至于吗？
明天我给你买两个，不，买十个，让你吃个够！”“我问的是今天，现在，这最后一块。
”我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不让他有任何闪躲的机会，“如果我也想要，你会给谁？
”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
敲打在沈明试图粉饰太平的墙壁上。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眼神开始游移，
不敢与我对视。“这……这怎么能一样呢？”他支支吾吾地说，“小悦她今天心情不好，
又是客人，你当嫂子的，让着她点不是应该的吗？”客人？我心里冷笑一声。
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妹妹是这个家的“小公主”，而我这个妻子，
反倒成了需要懂事、需要退让的“嫂子”。“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管我高不高兴，
不管我怀着孕多难受，只要她开口，我就必须让，对吗？”我继续追问，
语气里的温度一降再降。“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明显得有些烦躁，
他最讨厌处理这种在他看来是“女人间的鸡毛蒜皮”的矛盾，“林晚，你怎么回事？
不就一块西瓜吗？你怎么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对啊，嫂子。
”一直没说话的沈悦，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她擦了擦嘴，把西瓜皮重重地扔在垃圾桶里，
阴阳怪气地开口了，“我哥说得没错，就一块西瓜，你至于跟我一个没结婚的小姑娘计较吗？
再说，你都吃了那么大一块瓜心了，还不满足啊？女人怀孕是会变小心眼，
但你也太夸张了吧？”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插进了我的心脏。
原来在他们兄妹眼里，我的委屈，我的质问，都只是“小心眼”和“斤斤计较”。
我看着沈明，那个我曾经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此刻，他紧皱着眉头，
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他没有反驳沈悦一句，甚至连一个安抚我的眼神都没有。他的沉默，
就是一种默认。我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无比可笑。我笑出了声，
是那种极轻极冷的笑。“是啊，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看着沈明，一字一句地说，“以前，
我们存了半年的钱，准备买我们俩的第一辆车，你妹妹说她毕业实习，没车不方便。
你二话不说，把十五万存款全给了她，让她去买了辆甲壳虫。你说，‘我妹妹就这么一个，
不能让她受委屈。老婆，我们再攒。’ 我信了，我觉得你重情义。”沈明的脸色变了，
他想开口阻止我，但我没有给他机会。“结婚的时候，我爸妈给了我二十万的嫁妆，
让你存起来，说是我们的小家庭启动资金。你妈说，小悦要出国留学，还差十万块。
你拿着我们的存折，取了十万给你妈。你说，‘小悦的前途最重要，
这钱就当是我们孝敬妈的。’ 我也忍了，我觉得孝顺长辈是应该的。
”沈悦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恼怒，尖声叫道：“嫂子！你翻这些旧账干什么？
那是我哥自愿给我的！又不是我逼他的！”“我是在跟你说话吗？”我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的冰冷让她下意识地闭上了嘴。我的目光重新回到沈明身上，
那个曾经让我觉得无比高大可靠的男人，此刻在我眼里，却显得那么懦弱和可悲。
“我们准备要孩子，好不容易攒了五万块，想换个好点的私立医院建档。
你妹妹看上一个名牌包，跟你撒娇。你又偷偷把钱转给了她。被我发现后，你说，
‘一个包而已，小姑娘家家的，爱美是天性。医院的事情，我们再想办法。’ 我也算了，
我觉得夫妻之间，没必要为这点钱伤感情。”我说的每一件事，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狠狠地扇在沈明的脸上。他的脸色从红到白，又从白到青，嘴唇哆嗦着，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的心，在回忆这些委屈的瞬间，被反复凌迟。
那些我曾经用“他只是太爱家人了”来说服自己咽下去的委屈，此刻都变成了锋利的玻璃碴，
把我的五脏六腑都搅得鲜血淋漓。“沈明，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心软，只是不懂得拒绝。
我以为，只要我够懂事，够体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还有我们未出生的孩子，
才是你最亲的家人。你会把我们放在第一位。”我的声音开始颤抖，不是因为软弱，
而是因为极致的失望和愤怒。“可我今天才明白，我错了。大错特错。”我深吸一口气，
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那对不知所-措的兄妹。“在你心里，
从来就没有什么第一位。或者说，你的第一位，永远是你妹妹，是你妈，
是你那个所谓的‘原生家庭’。我林晚，不过是个外人。
一个需要不断退让、不断牺牲、不断懂事，
来换取你那点可怜的、随时可以被收回的‘疼爱’的外人。”“今天，是一块西瓜。明天，
может быть,是这个房子。后天，
может быть,就是我们孩子的抚养权。只要你妹妹开口，只要你妈开口，
你什么都可以让出去，对不对？”我的质问，像一把尖刀，剖开了他所有伪善的面具，
露出了底下那个自私、懦弱又愚孝的内核。沈明被我的话震住了，他张口结舌，
脸上满是震惊和难堪：“林晚……你……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没有……”“你没有什么？
”我冷笑着打断他，“你没有把我们买车的钱给你妹妹？你没有把我的嫁妆给你妈？
你没有把我们给孩子准备的钱给她买包？还是说，你没有把那最后一块我想吃的西瓜，
毫不犹豫地让给她？”“我……”他“我”了半天，却一个有效的辩解都说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全都是事实。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沈悦大概是被我的气势吓到了，
缩在沙发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我看着沈明那张涨红的脸，心里最后一丝留恋和不舍，
也彻底消散了。我累了。这两年的婚姻，像一场漫长的自我催眠。我不断地告诉自己，
他会改的，他会成熟的，他会把重心放在我们的小家庭上。但现实给了我最响亮的一巴掌。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根植于骨子里的“扶妹魔”，一个被亲情绑架了三十年的男人，
我凭什么天真地以为，我的爱和我的孩子，能改变他？“够了。”我轻轻地说出这两个字，
是对他说，也是对我自己说。“沈明，我们完了。”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
一步一步地走向卧室。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破碎的心上，很疼，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身后，
是沈明惊慌失措的叫喊：“林晚！林晚你站住！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完了？”我没有理他。
我走进卧室，反手锁上了门。隔着门板，我能听到沈明在外面疯狂地拍门，
还有沈悦尖锐的哭喊声，以及她对我恶毒的咒骂。“哥！你看她那是什么态度！
不就是一块西瓜吗？她至于吗？还把以前的陈芝麻烂谷子都翻出来说！我看她就是怀孕了，
故意找茬！想拿捏你！”“你闭嘴！”沈明第一次冲他妹妹吼了一声，
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慌。然后是更用力的拍门声：“老婆！老婆你开门啊！
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别这样，我害怕……”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听着外面的闹剧，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害怕？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我拉开衣柜，
拿出那个我们蜜月旅行时买的行李箱，将它重重地放在床上。拉链拉开的声音，
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三我开始收拾行李。动作不快，甚至有些慢条斯理。
我一件一件地叠着自己的衣服，把它们整齐地放进行李箱。夏天的裙子，孕期的哺乳衣，
还有几件我最喜欢的 T 恤。我没有碰沈明给我买的任何东西。那些他送的包，他买的鞋，
他挑的首饰，我都像没看见一样，让它们静静地躺在原处。我要带走的，
只是属于我林晚一个人的东西。然后是我的护肤品，我的书，我的电脑。每收一件，
都像是在和过去的一部分告别。这个我曾经用心布置，充满了我生活痕迹的家，在这一刻，
变得无比陌生。墙上我们亲密的结婚照，此刻看来，也充满了讽刺。
门外的拍门声和争吵声还在继续。“老婆，你开门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把西瓜给小悦的，我混蛋！你出来打我骂我都行，求你把门打开！
”沈明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充满了哀求。紧接着是沈悦不服气的声音：“哥！
你跟她道什么歉啊！本来就是她小题大做！你别求她，我看她能有多硬气！晾她一会儿，
她自己就出来了！”“你给我滚！”沈明的声音暴怒到了极点，“沈悦我告诉你，
如果今天我老婆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滚回你自己家去！
”外面传来沈悦委屈的哭声和摔门离去的声音。世界终于清静了一些，
只剩下沈明徒劳的、一声接一声的拍门声。“老婆……老婆……”我充耳不闻，
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箱子不大，我的东西也不多。原来，我嫁到这个家里两年，
真正属于我自己的，也就这么一箱而已。我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
眼圈泛红，但眼神却异常的平静和坚定。我从抽屉里拿出我们的结婚证，
和那本我还没来得及去医院建档的孕妇手册，一起放进了随身的包里。然后，我拿起了手机。
我没有打给我爸妈，我不想让他们在深夜为我担心。我打给了我最好的闺蜜，苏晴。
电话几乎是秒接。“晚晚？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给我。”苏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的声音很平静：“苏晴，你能来接我一下吗？在……沈明家楼下。”“你怎么了？
是不是跟沈明吵架了？他欺负你了？”苏晴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没什么，
只是想明白了而已。”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闪烁的车灯，“我带了行李，
可能要到你那儿住几天。”“带了行李？”苏晴倒吸一口凉气，“卧槽，林晚，你玩真的？
你可怀着孕呢！行，你别动，站在原地等我，我二十分钟之内肯定到！妈的，
沈明那个王八蛋，等我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他！”挂了电话，我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我最后环视了一遍这个房间，这个我曾经以为会是我一生归宿的地方。现在，
我觉得它像一个巨大的牢笼。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缓缓地，打开了门锁。
一直守在门口的沈明，因为我突然开门，重心不稳，差点摔进来。他看到我，先是一喜，
随即目光落在我脚边的行李箱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老婆……你……你这是干什么？”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没有回答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