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江言眉眼微挑看向我：攻略时间到了。
我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你都知道了，白洁说的？
那倒没有，不过那傻子是个言情小说迷，我为了跟她有话聊，硬着头皮看了不少，就她之前那遮遮掩掩的样子，猜也能猜到大概，再说就她那演技，能瞒得住我？
我略加思索：也是。
不过看起来你也不惊讶我知道这事。
我抬眼斜斜扫了江言一下，翻了个白眼：她傻演技差，你以为演技好到哪里去？
我们的视线撞在一起时，都顿了半秒，只对视了一眼，就各自弯了腰，肩膀抖着笑起来。
笑声还没完全落尽，我抬眼看向江言，却见他原本舒展的嘴角抿成了直线，下颌线绷得有些紧。他察觉到我的目光，睫毛颤了颤，视线落向地面的瓷砖缝，声音轻得像怕惊起灰尘：抱歉。
我一脸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你也不想这样，有什么可抱歉的？
安城某医院。
病床上躺着一位少女精致的面容却略显苍白，但病容难遮清灵反而给少女增添了几分凄美感，少女此刻眉头紧锁，指节无意识地攥住了被角，神色略显紧张，与此同时病房外的走廊传来几声哀求声
医生，能不能……再宽容几天？过几天，我们一定把住院费交上的。妇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她背微微驼着，腰弯得几乎要贴到墙面。
穿白褂的医生站在她对面，眉头拧了拧，又松开：夫人，不是我们不通人情。你们已经欠费三个月了，昨天上面刚下了最后通牒，今天必须补上，不然就只能……他话说到一半停住，看着妇人鬓角新添的白发，终究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要走，临到拐角又回头：罢了，我再去跟上面磨磨，争取给你们多留三天。
妇人像被抽走了魂魄，脚步虚浮地挪到病房门口。她用袖口飞快蹭掉眼角的泪珠，手按在发红的眼眶上揉了又揉，直到感觉眼眶不那么烫了，才扶着门框轻轻推开房门。门轴转动的轻响里，她脸上已扯出抹浅淡的笑：小昕，你醒了？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说话，只沉默着摇了摇头。
妈妈大概看出我心情不好，用手轻轻揉了揉我头发，随后忽然直起身，故意撸了撸袖口，像逗小孩似的撸了撸袖子：谁惹我们家昕昕不高兴了？看我不让他尝尝我新学的擒拿，嚯嚯哈嘿！她边说边挥了挥拳头。
我脸颊一红，忙撑着床单坐起身，伸手把她拉到床边：哎呀！停停停，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我只是……话到嘴边又卡住，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忽然瞥见她眼角凝着一点晶莹。我心里一紧，伸手去碰，是湿的。
妈妈慌忙扯开我的手，在眼角随意抹了下，笑着打岔：哎，年纪大了就是不经动，刚走两步就出汗。
可那点湿意明明带着温度，哪是什么汗水。
脑子里那根叫理智的弦，啪地断了。我猛地扯掉手背上的输液贴，针头拔出来时带起一阵刺痛，我却顾不上管只是抓住病服领口用力扯，布料摩擦的声响里，我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妈妈扑过来紧紧抱住我，她胸前的衣襟还带着走廊里的凉气，可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正透过衣料渗进来，一滴滴落在我后背上。
她又哭了。
我瞬间僵住，手指还攥着病服的领口，却再也使不出力气。愧疚像潮水漫上来，从脚底一直淹到喉咙。我怎么又让她哭了？我真没用。眼泪砸在妈妈手背上，我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碎得不成调：妈妈，我们不治了好吗？我想回家。
不知道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了还是什么情况，我浑身泛起一阵剧痛，人就昏了过去。
我要死了吗？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