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姑娘，去哪？”
“随便转转。”
顾易拉开车门坐进去，望着窗外那座她待了三年的写字楼。
玻璃幕墙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像个巨大的金色笼子。
就在半小时前，她刚刚办完离职手续。
人事部的小张把离职证明递给她时，眼神躲闪，似乎有些话想说又咽了回去。
顾易没多问，这年头，互联网公司的裁员潮一波接一波，她所在的部门己经走了七七八八，她能撑到昨天才被约谈，己经算是奇迹。
“师傅，麻烦前面那个巷口停一下。”
顾易忽然指着一处青砖灰瓦的老建筑说道。
她拎着纸箱下车，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古色古香的小巷前。
巷口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隽秀的毛笔字写着“墨香巷”。
与不远处高楼林立的商业区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时空。
顾易信步走进巷子，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如镜，两旁是些传统手工艺店铺和茶馆。
走到巷子深处，她看见一栋二层小楼，门楣上悬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易烟报社”。
“易烟？”
顾易喃喃自语，这不正是自己的名字吗？
她正发呆，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身着青色长衫的老者探出身来：“姑娘，有事吗？”
“抱歉，我就是随便看看。”
顾易有些尴尬地指了指匾额，“这家报社的名字...很特别。”
老者微微一笑：“进来喝杯茶吧，我看你抱着箱子，是刚离职？”
顾易鬼使神差地跟着老者进了报社。
室内陈设古雅，红木桌椅，青瓷茶具，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字画，最引人注目的是整整一面墙的书架，上面摆满了线装书和档案册。
“我们这里是家小报社，专门做传统文化相关的报道。”
老者递上一杯清茶，“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姓文。”
顾小口品着茶，清香沁人心脾。
她简单讲述了自己的处境，文先生静静听着，不时点头。
“现代企业，利益至上啊。”
文先生叹息道，“我们这里虽然薪水不高，但做的都是有意义的事。
正好我们在招人，你若有兴趣，不妨试试。”
顾易正犹豫间，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赵总”两个字。
她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顾易啊，你在哪呢？”
赵总的声音听起来异常亲切，与昨天通知她离职时的冷漠判若两人。
“赵总，我己经办完手续了。”
顾易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哎呀，有个误会！
你听我说，公司最近调整确实比较大，但你是我们重点培养对象啊！
刚刚董事会重新讨论了裁员名单，觉得你们年轻人才是公司的未来。
你明天能不能回来一趟？
我们详细聊聊？”
顾易握着手机，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文先生静静地斟茶，仿佛没有在听，却又一切了然于胸。
“赵总，”顾易终于开口，“为什么又让我回去？”
赵总在电话那头笑道：“这不是惜才嘛！”
“王总监、李经理、张主管，他们哪个不比我能力强？
为什么他们都被裁了，反而要我回去？”
顾易首视着前方一幅水墨画，画上是袅袅烟云。
赵总的笑容僵在电话里，很快又恢复自然：“这个嘛，公司有公司的考量。
他们的薪资是你的两三倍，公司现在需要控制成本...但你不一样，你年轻，有潜力...”后面的话顾易没太听清。
她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胸口堵得慌。
原来不是因为她有多优秀，只是因为她便宜。
“......所以你怎么想？”
赵总期待地问。